跑回店內,夜色把銀元塞給張弘後,壓低嗓門問:“蒙面人手上有無特征?”
張弘仔細回憶:“左手虎口好像有一個傷疤,當時他拿馬燈照馬蹄金時,我看見的,像是一條刀痕。”
刀痕?
和他在黃振興手上看到的痕跡相似。
張弘疑惑的眼神無言的問:“為什麽問這個?你知道誰搶走的?”
夜色聳聳肩膀,面癱、無語,轉身就走。
“我草泥馬!”張弘壓抑內心的怒火在所有人離開後才敢宣泄。
帶槍的人,個個牛逼,不管雞的狗的,都把自己擺在爺的位置上。
“夜色,洛邑是歷史上著名古城,黃土裡面一層摞著一層數不清的古墓和文物,以後我們用得著張老板的地方很多,有時間到他店鋪坐坐,聯絡感情。”王進一交代。
他回頭還準備再來,張弘這個人以後有用。
“是。”夜色開心。
林立國一聲不吭,嫉妒心強烈吞噬他的心靈。
別落在我手裡,否則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一周時間很快過去,明天就是信子所說的下周三。
沈清風、林立國、夜色被王進一叫到辦公室,討論明天的行動。
“夜色,你先說。”王進一凝視第一次參與行動的新手。
“首先,信子說出了交貨時間和地點,按照我們現在掌握的情報,交貨人應該是黃振興,但他死了,我們要麽李代桃僵,派人頂替,要麽取消。”
“其次,黃振興應該是接到中田晉二的消息後動手搶走祖師爺的貨,可黃振興當著我們的面又說出了一個叫土肥的人,不排除他一貨兩賣、擇高交易的情況存在。”
“第三,馬蹄金給中田晉二,我心存不甘。祖宗留下來的寶物隻能留給國人。”
王進一、沈清風點頭讚同。
林立國說:“對,黃振興已死,馬蹄金的交易隨時可以取消,不如我們把東西留下。”
“不,”王進一老奸巨猾:“放長線釣大魚。年輕人有愛國心很好,但一件古玩和國家安危先比,輕若鴻毛。”
“那麽?”沈清風看向王進一。
“夜色兩次出現在夜魅,有可能遇見認識你的人,這次不能再去送貨。你喬裝改扮,早一點到夜魅做準備。”
“是。”
“立國以黃振興身份,拿著真的馬蹄金去交易,萬一被中田識破,你見機行事,就說你是黃振興的手下,是他派你去的。有火拚的話,帶著東西撤。”
“是。”
“沈科長,你帶著其他兄弟接應。”
“是。”
“你們還要注意,中田拿到馬蹄金後,後面有沒有人跟蹤。”王進一補充。
“處座是指土肥?”夜色腦筋機靈。
“嗯。”王進一回答。
然後,他隨意的說:“你們回去準備吧,我和沈科長再商量點別的事。”
林立國、夜色行禮後離開。
“清風,戴處長即將抵洛,你我的命運在此一舉,這幾天小心一點,等夜魅行動結束後,馬上啟動我們的計劃。”
王進一為了迎合戴笠,從知道戴笠悄悄抵洛消息那天開始,就在策劃一個精心設計的局。
“好,明晚八點我準備開始行動。”沈清風明白王進一的意思。
他是王進一的心腹,自然緊跟主子的步伐。
第二天傍晚7點半,夜色嘴唇上下粘了兩片山羊胡,鼻子上架起一副金絲邊眼鏡,
左手柱著一根文明棍,身穿一身黑底紅團花錦緞長袍,文縐縐走進夜魅夜總會。 “先生,”一個舞女湊過來,豐滿裸露的身軀硬往他的身上蹭。
夜色一臉厭惡,古板老學究之態十足:“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世風真是日下,你這種老學究還往夜總會裡鑽,丟人!”舞女毒舌,一點不肯吃虧。
夜色狠勁搗著文明棍,發出咚咚咚的抗議聲,吭吭哧哧的辯駁:“老朽、老朽是來等人的,早知道約了這種齷齪的地方,老朽絕對不來。”
“你愛來不來,來了白佔地方,倒霉。”舞女白著眼,扭著纖細腰肢,晦氣的走開。
夜色坐在上次自己坐的那個位置對面,要了一壺茶舉起一張報紙,擋住自己的臉,慢慢觀察周圍。
閃爍的霓虹燈中,三三兩兩的男男女女走進大廳,像平時一樣喧囂嘈雜。
八點整,中田晉二身穿一身黑色西裝,悠閑走進大廳,直奔信子死去的那個方位。
他路徑熟悉,說明上次他要麽在現場,要麽派人來了。
夜色觀察周圍,沒有發現可疑人。
土肥知道今晚交貨麽?
還是土肥根本就是黃振興杜撰出來的人物?
中田和黃振興之間又是怎麽摻和進去土肥的?
一切都是未知數。
幾乎和中田前後腳,林立國手裡拿著一個黑色公文包,走向中田同一個方向。
“先生等人?”林立國問前面矮小的身影。
中田轉身,他的手裡同樣拿著一個公文包。
“是信子小姐的朋友?”中田隻能這麽問。
想想這件事,既離奇又神秘,更憤懣。
自己傳出的消息,讓一個蒙面人搶走馬蹄金,自己還要拿著豐厚的報酬再買回馬蹄金,而為自己傳遞消息的情報員慘遭意外殺害。
怎麽推斷,這個蒙面人居中肯定做了不乾不淨的事,給自己招來了狼。
“是。”林立國承認。
“東西帶來了麽?”中田緊張。
他怕。
怕夜色對他說的信子臨終遺言是假的。
假如東西已經易手,他的計劃就要落空。
“帶來了。”林立國揚起手中公文包。
包底隱約鼓出一塊,證明公文包不是空的。
中田長出一口氣,伸左手想拿。
“我的呢?”林立國手臂高舉。
他個子高,揚起後的手高出中田的手一尺。
中田難堪。
他不快的舉起右手:“城西十五裡百畝地契,戶主名字按你所說。”
這是讓蒙面人搶東西之前定下的條件。
“把東西遞給我。”林立國警覺性很高,不見兔子不撒鷹。
中田晉二眼睛盯著林立國,兩人互為戒備。
他垂下雙手,左手打開公文包,從裡面掏出地契,豎著舉到林立國眼前。
林立國迅速瀏覽一遍,戶主是誰他不認識,但地契沒錯,應該是黃振興指定的。
他一手接過地契,一手把公文包遞給中田。
中田同樣當著他的面打開公文包,掏出一個布袋子。
扯開布袋子口,中田借著燈光看了一眼,又合上袋子。
“不要騙我,否則你和你的家人、地契主人和他的家人,全都沒命,明白麽?”中田凶相畢露。
“我當然明白,我年輕的生命是要留著享受的。”林立國挑起一根手指,指著遠處的舞女,邪惡回答。
“這樣最好,以後我們可以繼續合作。”中田伸出手。
林立國同樣伸出手,兩隻手握在一起。
中田和林立國分開後,準備回家。
他家裡,已經請來一位鑒寶大師。
天一擦黑,洛邑城所有城門全部落鎖關閉,他出不了城,正好利用晚上這段時間,鑒別馬蹄金的真假,然後第二天上午送貨出城,交給將軍派來的人。
中田走出夜魅夜總會,挺立在深沉夜色中。
就在他習慣性扭頭查看周圍狀況時,一顆原本應該射中他腦門的子彈緊貼著他額頭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