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花?幽蘭生空谷,絕世獨自開。”夜色張口背出古詩,隱隱暗喻羅蘭雨。
羅蘭雨羞澀一笑。
“小姐名字中有一個蘭字,是不是就是蘭花的蘭?”夜色恍然。
“是,家父很喜歡蘭花,家裡養了不少蘭花,我從小就喜歡蘭花的香氣。”羅蘭雨水靈靈的眼睛自然大方看著夜色,恬靜、舒服。
夜色目不轉睛。
哪知,剛才抓了夜色的夥計從身邊經過,可能考慮夜色和老板認識,膽怯的說了句:“這位先生,剛才我冒犯了。”
他的話,驚醒了凝視佳人的夜色。
夜色臉漲得通紅,仿佛被別人窺破了自己的隱私,慌不擇路,連續撞了幾次貨架之後,逃命般跑出公司大門。
急切喊著慢點、小心的羅蘭雨在夜色消失之後,笑語嫣然變成了冷風淒雨,她雙手插兜,快速走進後宅。
中田晉二站在書房之內,手舉狼毫,運足腕力,在一張生宣上寫下一個“狼”字。
羅蘭雨不經稟報,也沒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中田沒有抬頭。
能隨意出入書房的人,只有惠子一人。
“惠子,見到他了?”中田放下狼毫。
“見到了,年輕、單純、要強、有文化、有修養,不成熟,好激動。”
惠子,也就是羅蘭雨,一口氣總結出她對夜色的直觀印象。
“對,典型的支那學生,好高騖遠,不堪打擊。”中田透過窗戶,背對惠子,看外面的花園。
“不過,他好像被我迷住了。”惠子嗤嗤淫笑。
“他這個年紀,正是衝動的季節,你要好好利用。”中田交代。
“當然,他逃不出我的手心。”惠子得意。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中田提醒。
他手下的四枝花,信子、杏子、惠子、禾子,如今只剩兩人了。
“除了姓名告訴他之外,其他的一步步來,順其自然、水到渠成。”惠子的心計不輸中田。
“和本部的聯系怎麽樣?”中田用夜色當擋箭牌,惠子喬裝戲班的人,背著的那個箱子裡面有一部電台,一隻拆裝後的狙擊步槍。
“每天兩次,清晨6點,中午1點。”惠子還會接收電報。
“保持和本部的聯系,國難會議召開在即,我們首先要確定參會的具體人員,尤其要確定裡面是否有王宜良,他是我們這次重點關照的人。”
“哼,放心,只要本部確定最終任務,我是一定能完成,不用擔心。”
惠子最大的特點是自傲,對自己從不產生懷疑,再難的任務在她看來都是小菜一碟。
“惠子,你這個毛病一定要改,在敵人面前保持謹慎小心是最基本的要求。”中田不滿。
“得了得了,支那人的智商,哼。”惠子又是一聲充滿輕蔑的鼻音,而後離開書房。
她不想聽中田嘮叨。
帝國之花的驕傲不容任何人質疑。
夜色慌不擇路跑出日盛隆後,沿著街道信步走了兩圈,觀察身後沒有盯梢,用一部公用電話打給曾雲峰,約他在附近公園見面。
伊水河邊,兩人並肩坐在長條椅子上,盯著波光粼粼的流水,聊著最近發生的狀況。
“那三名同志,已經,犧牲了。”夜色哽咽。
王進一面見戴笠之後,下達了處決命令,三名同志高唱國際歌,手挽手、肩並肩義無反顧走上刑場。
“叛徒呢?”曾雲峰怒目切齒,
拳頭緊緊握著,微微發抖。 “三名同志犧牲後,叛徒馬上被林立國秘密處決了。王進一覺得這種人留著沒用。他的屍體被拋在城北邙嶺的亂墳崗子裡,我親眼看著屍體被扔在軍用卡車拉出去的。”夜色按住曾雲峰的手。
兩個同志只能用這種方式悼念犧牲的戰友。
“我剛才去了日盛隆,見到了幫中田運東西進城的女人,她自稱名叫羅蘭雨,故意接近我,勾、引我,我有種感覺,她是日本間諜。”夜色向曾雲峰匯報他的發現。
“繼續和她接觸,弄清她的身份,我派人監視,看看中田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麽藥。”
“還有,王進一和沈清風最近在策劃一個行動,跟國難會議有關,他們對我很感興趣,如果我沒猜想錯的話,我應該是他們計劃中的一枚棋子。”
“將計就計。”
“好。”
去日盛隆鬧了一出的夜色回到特務處,立刻把整個經過向沈清風如實說了一遍。
沈清風笑的曖、昧:“夜色,你到底是施展美男計呢,還是被對方的美女計誘、惑了?”
夜色難為情:“科長,別笑話我。”
“你怎麽還像個毛頭小夥子一樣禁不起玩笑呢?”門口傳來王進一的聲音。
“處座,您回來了?”沈清風起立。
夜色同樣起立。
“怎麽樣?”沈清風繼續說剛才的話題。
“嗯。”王進一敷衍一聲,眼神看向沈清風的時候,有意無意瞥了一眼夜色。
沈清風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用別的話岔開:“就是就是,夜參謀臉皮太薄,急需打磨的和城牆一樣厚。”
“處座批評的是。”夜色靦腆的低下頭。
“清風,你回頭叫幾個兄弟把他扔進銷魂樓,磨煉一個星期,省的一見女人就臉紅。”
“處座好主意,哈哈哈。”沈清風樂不可支。
夜色手足無措,在兩個上司的笑聲中終於坐不下去,狼狽逃竄。
關好門,沈清風斂住笑容,嚴肅的問:“處座,戴處長有何指示?”
“嚴密監視日本情報機構和汪院長的接觸,嚴密監視地下黨的活動,嚴密監視民主人士在國難會議期間的言行舉止,決不允許出現相悖校長指示的做法。”
王進一一口氣說出三個嚴密,讓沈清風膽戰心驚:“處座,我們的責任很重。”
“是很重,所以我們更要好好完成任務。”王進一陰沉著臉。
“剛才夜色匯報,在中田公司內遇見女孩主動勾、引他,他基本確定這個女孩就是替中田運送東西的人,很可能是中田手下的間諜。”沈清風說。
“那就從這個女人入手,告訴夜色,牢牢勾住她,順藤摸瓜。”王進一看到了撕裂對手的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