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焦君牟帶著他的行動隊,連他一共十五名隊員,喬裝成老百姓,分頭出城。
一個小時後,他們在城東十五裡外的小樹林內集合。
焦君牟照例先是戰前動員。
“各位,你們都是精挑細選加入行動隊的一名成員,是受委員長和戴老板期待的,一支即將創造輝煌的隊伍,我希望大家精誠團結,奮勇爭先,為黨國大業不怕犧牲。等咱們凱旋之際,是戴老板親自為我們授勳之時。”
“是。”
“特別行動隊分為兩組,第一組組長夜色,隊員馮陽、王虎、……,共七人。”
“是。”
“第二組組長林立國,隊員李泉、萬軍、……,也是七個人。”
“是。”
這次行動,焦君牟特意把林立國帶出來。
他對林立國的懷疑始終沒有打消,如鯁在喉,不殺不快。
“長官,我們為什麽出城?”林立國莽撞的毛病總是改不掉。
焦君牟指著他說:“問得好,我們的任務是鋤奸,這類漢奸主要在城內,我們為什麽出城呢?因為我們的第一個任務,並不在洛邑,按照第一戰區長官的命令,我們的第一項任務,是在距離這裡二百公裡以外的地方。”
“二百公裡?哪邊?”林立國忍不住又問。
他的老家在豫東,恰好距離這裡也是二百公裡左右的距離。
“林隊長,不該問的不要問。”焦君牟陰沉著臉。
他的計劃只有他一個人知道,最討厭別人盤問,尤其是一個下屬。
“不就是問問麽,焦長官現在還覺得我是地下黨麽?”林立國陰陽怪氣的問。
像他這種刺頭的人,從來都以個人意志為的第一,除了對自己心服口服的人,比如王進一、沈清風,在其他人面前,哪怕長官面前,也不肯輕易服軟。
夜色不動聲色觀察著。
焦君牟帶林立國出來,及是好事,也是壞事。
他看得出焦君牟已經下定了除掉林立國的決心,此次鋤奸,首當其衝包括林立國這個在焦君牟心中,已經是鐵板釘釘的共黨潛伏人員。
不好的一點,林立國是死不改悔的反共分子,一旦遇到自己的組織和同志,在焦君牟的刺激下,林立國不會手軟心軟,必定魚死網破。
他要加倍小心。
“好了,現在是六點三十七分,大家分散前進,按照要求,我們在兩天后到達目的地,兩名隊長負責本隊隊員,所有人員嚴禁脫離隊伍,單獨行動。”
“是。”
兩天后,焦君牟帶著手下達到指定地點,來新鎮。
來新鎮,距離花園口五十多裡,此時已經哀鴻遍野,民不聊生。
“各位,從現在開始,小心小心在小心,這裡R寇流竄,我們面對可能是幾個外出尋找食物、抓壯丁的鬼子,也可能是
幾十個人的隊伍。”焦君牟提醒手下。
“長官,現在可以告訴我們是來幹什麽的吧。”林立國梗著脖子再度發問。
“殺鬼子的。”焦君牟不鹹不淡回復一句。
這句話相當沒說。
“防賊呢!”林立國說完這句話,胸膛裡面痛快多了。
從他被當成嫌疑犯,他就沒痛快過。
焦君牟冷笑一聲,沒接話。
他吃過的鹽比林立國吃過的米都多,口角之爭對他而言屁都不是,什麽時候見真章才是最重要的。
十幾個人沿著一條中間幹了一些一尺長,兩邊都還是濕乎乎的黃泥小路向前走。
路邊,全是東倒西歪的樹木,還有一些已經開始腐敗的動物屍體。
五公裡外,出現一座連綿幾十裡的丘陵,
高矮不平,間或或稀或密的綠色植物,成了黃泛區內極少沒被河水淹沒的地方。“前面爬上土丘,記得我剛才說過的話,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命就看你們機靈不機靈了。”焦君牟最後一次警告。
“哼!”林立國依然我行我素,氣的焦君牟把手伸向槍套。
夜色的手按在他的手上,製止住他,戰前斬將,大忌。
“馮陽,你帶五個兄弟前面探探路,分成三組,左中右,互相照應著點,注意觀察,樹皮、樹葉有沒有被人弄掉的痕跡,如果有痕跡的話,新鮮不新鮮;再看地面有沒有帶有泥土的腳印。如果有的話,多不多,朝著哪個方向去了。記得,三組必須保持一定距離,萬一遇到情況互相包抄支援。”夜色安排自己手下提前進入丘陵偵查。
他隨後衝著焦君牟說:“少將,咱們能否原地休息半個小時?”
“原地休息。”焦君牟滿意的點頭。
這個夜色,時時刻刻給他驚喜。
坐在一棵小樹下,焦君牟問:“夜隊長,怎麽想到偵查了?”
夜色微笑著回答:“報告少將,卑職在軍校學的是作戰,對一切戰鬥而言,在部隊的組成裡,偵查兵往往產生巨大的作用。”
“繼續說。”焦君牟抬手示意。
“此次黃河決堤不僅對我軍民造成損失,同樣抑製了RJ南下的速度,淹死很多RJ,他們同樣面臨糧食短缺、供給不足的問題,四處覓食也是他們面臨的迫切問題,這就是您剛才說的或散兵遊勇、或小規模的隊伍。”夜色說完,等待焦君牟點評。
“說得好,我就是這個意思。”焦君牟說完這兩句話,冷笑的嘴角歪向林立國的方向。
只有傻瓜,才什麽都問,從不過腦子,從不自己分析。
林立國距離他們十米之遙,能清楚聽見夜色和焦君牟的每一句對話。
對於夜色,他知根知底,在夜色連續兩次不計前嫌出手援救他之後,林立國對他從心底有佩服的感情存在。
可對焦君牟,他是一萬個不服氣,一萬個不喜歡。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林立國等著時機。
“還有麽?”焦君牟興致大增。
“卑職認為,針對小股人馬,我們可以應該果斷就地解決,既可以有有效打擊RJ有生力量,還可以產生震懾作用,鼓舞我們的友軍和百姓士氣。對幾十人以上的隊伍,以智取為上策,比如夜襲或者聯合附近友軍一起殲滅之。”夜色詳細做出分析。
“說得好,夜色,你的軍校沒白上,你的老師應該受到嘉獎,為黨國培養出如此優秀的學生。”焦君牟鼓掌。
“少將,這些全都得益於校長的諄諄教誨。”夜色謙虛的回答。
“好好乾,我不會虧待你。”焦君牟的話讓一邊的林立國冷笑不止。
兩人交談之際,馮陽帶著幾個人安全返回。
“報告少將,”馮陽挺胸疊肚,精神煥發。
他第一次直接向一個少將報告,他希望借此機會展現自己最佳對面,給少將留下一個好印象,為自己製造鯉魚跳龍門的罕見機遇。
“說。”焦君牟的眼神落在馮陽身上。
“報告少將,卑職帶人前去偵查,深入土丘兩公裡,所見樹木樹皮被扒,樹葉皆光,痕跡陳舊;地面很多帶泥腳印,全都是乾裂堅固的,地面有難民死屍。兩公裡以內,逐漸出現極少的樹葉,越往裡越多,但地面均無新鮮腳印。同時,樹叢中沒有驚鳥出現。卑職判斷,附近沒有散兵或部隊出現。”馮陽第一次正正經經的報告,竟然非常出彩。
“好啊,你從哪裡學的?”焦君牟驚詫,一個普通特務怎麽知道這麽多?
難道沈清風手下藏龍臥虎?
馮陽挺行立正,擲地有聲的回答:“報告少將,卑職是跟夜隊長學的,卑職一直在他手下夜隊長平時經常給我們講解戰術要領。”
馮陽不僅學到了夜色戰術的皮毛,連夜色勇於把功勞讓給兄弟的做法他也學到了精髓。
夜色故意難為情的笑。
焦君牟卻哈哈大笑,伸出大拇指誇獎:“好,說得好,強將手下無弱兵。”
馮陽不失時機的補充一句:“夜隊長曾經對我們說過,跟著少將,我們都是強兵。”
“哦?”焦君牟先是一怔,隨後笑聲更加響亮:“夜色,你厲害!”
夜色搖頭,說:“就像馮少尉說的,卑職聆聽少將的話,受益匪淺。”
“行了,你們都不要拍馬屁了,行動吧。”焦君牟在這兩個人的恭維奉承下,血脈噴張,神采飛揚。
他大手一揮,指揮手下向著土丘前進。
到達土丘之後,焦君牟仔細觀察周圍環境,一切正如馮陽所說,進入這片土丘的路,安全。
“夜隊長,從現在開始,你來指揮。”焦君牟第一次在自己指揮的行動中,把指揮權交給手下行使。
“是!”夜色當仁不讓。
“馮陽,你照舊帶人,前面探路,這回要注意的是,不再兵分三路,而要改成兩路,沿著道路兩側並肩前前進,每前進兩公裡,在路邊留下一個紅色布條,如遇RJ,系上黃色布條,你們只能跟蹤.十人以上,沿途留下白色布條,超過二十人,再次系上紅色布條,聽明白沒?”夜色開始部署人馬。
“是。”馮陽響亮的回答。
“林隊長,你的人馬,跟在焦少將周圍,呈倒人字形狀,一旦出現情況,立刻收攏,形成口袋,保護焦少將突圍。”
“是。”林立國有氣無力地回答。
所有人馬按照夜色部署列隊後,焦君牟疑惑的問:“你哪來的紅黃白布條?”
夜色回答:“這些都是卑職平常準備的,只要有任務,手下人必須攜帶,以備不時之需。”
“好,”焦君牟不知道自己今天說了多少個好了。
總之,夜色做什麽都好!
“少將,卑職想問,怎麽是否還要繼續前進?前進多遠才能達到指定地點?”夜色第一次詢問此行目的。
“指揮官,你問的是不是晚了?”焦君牟責怪的說。
人就是很奇怪,同樣的問題,自己喜歡的人問和自己不喜歡的人問,效果截然相反。
夜色很有把握的說:“不晚,正好。”
行進到此,屬於進退兩難境地,通常也是隊伍面臨選擇的時候。
這個時候,真正的指揮官會走出決定。
“前方五十裡,今晚二十二點,RB空軍將要空投軍需物資,以糧食為主,第一戰區長官命令,把這批糧食奪下來。”焦君牟終於說出此行的任務。
“晚上二十二點,距離現在還有十小時,在樹林中前進五十裡,以安全為前提,我們至少需要四到五小時,時間上非常充足,關鍵看接應空投物資的人有多少,采取哪種地對空聯系方式。”夜色提出問題的關鍵所在。
“對,所以我們要盡可能往前趕時間。”焦君牟說。
“卑職明白!”夜色回答。
“來人,”
“是。”
“跑步前進通知馮陽,在確保安全的前提下,前三十裡盡量加快速度,三十裡後的路程,按照焦長官的命令,小心小心在再小心,一旦出現情況,原地候命,等著我們跟上。”夜色下達最新命令。
“是。”夜色手下一名隊員奉命前進。
夜色心中還有一個問題沒有問出來,也無需問出來。
焦君牟沒把實話全部說出來。
一次繳獲RJ空投軍需物品的行動,交給他們千裡迢迢從幾百公裡外的地方趕過來一支的的隊伍一二十人,根本無法完成。除非還有另外至少兩支以上和他們一樣的隊伍,合而圍殲等候空投物資的RB軍隊。
夜色心裡瞬間有底了。
這次行動,如果他能配合焦君牟搶得頭功,未來對RB人的打擊,就可能以他們為主了。
“報告少將,卑職有個不情之請。”
“說。”
夜色挑眉看先前方,報告:“卑職準備到前面換下馮陽,親自指揮,讓馮陽到少將身邊,保護少將。”
他的意圖很明顯,加快前進速度,盡早接近目的地,掌握R軍設在空投區域的信號,到時在靈活應對,爭取在同時奉命出現在這片地區的國民黨軍隊中,第一個拿到空投物資。
“為什麽?”直到這個時候,焦君牟依然沒有吐口事實真相。
“卑職認為,既然今晚RJ今晚有空投,前面毫無疑問必定有RJ,卑職擔心馮陽經驗不足,打草驚蛇。”夜色應對的道理非常充分,而且能在焦君牟心裡製造恐懼感。
前方偵查人員一旦暴露,後面的他根本無法完成和友軍合攏包抄的任務。
國軍和共軍不一樣,人家是有了功勞向外推,有了責任自己攬。
他們正好相反。
萬一空投軍需物資沒能繳獲,責任再被其他幾方聯合起來推到他的頭上,他將百身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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