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會意:“榮處的意思是從唐棠最引以為豪的地方下手,以其之矛攻其之盾。”
榮輝斜眼瞥了一下夜色,放蕩不羈的臉上露出讚許:“難怪王處一直誇你,果然英雄出少年。”
石守成作為一個軍界老人,對唐金生家的異聞奇事知道的不比別人少,他右手食指敲著桌子,狡黠的眼珠看著身邊幾個男人:“大家覺得怎麽樣?”
沈清風提出疑問:“好是好,怎麽乾?”
所有人的眼睛全都看向王進一。
王進一擺擺手:“你們找錯人了,真正有主意的人是他。”
他的手,指向夜色。
不要說他還沒有周密的計劃,就是有,這個時候也是成人之美、順水人情的最佳時機。
夜色堅毅的眼神注視王進一:“處坐,您真的放心交給我?”
“當然。”王進一穩健的回答。
他對夜色的心機,放心。
“那好,我乾,不過需要在座各位長官的鼎力協助。”夜色朗力的回答,然後看看周圍幾個人。
他們的權利和地位,是他個人能量再強也無法超越的。
每個人的能力,他都要充分利用。
“你說,我們都能幹什麽?”石守成對於夜色的看法,已經從同仁、下級變成了未來的妹夫。
看他的眼神,關愛了不少。
“石處,您能從城門守軍調一個,或者借調也行,借調一個軍官暫時到您的軍法處,他是唐棠槍殺的那個未婚夫的表弟,父母同時遇害,和唐棠血海深仇,恨之入骨。”
“沒問題,我現在打電話,他叫什麽?”石守成拿起身邊的電話。
“杜寬,少尉。”
“喂。”石守成交代自己的副官:“你明天把守城部隊裡面一個叫杜寬的少尉調到軍法處來,對,是調,正式下文,最遲明天下午,我要看見他的人。”石守成交代的很清楚。
夜色看向榮輝:“榮處,您在醫院,只需要給我提供唐棠的行蹤就行,如果方便的話,能找個機會讓她出現在舞廳、俱樂部之類的地方更好。”
榮輝壞笑:“你小子心眼真多,沒問題,我給你創造這個機會。”
夜色看向第三個人:“沈科長,老習慣,用您手下的人,馮陽和李泉,讓他們再帶幾個,跟蹤唐棠,出事的時候打個下手。”
“自己人,隨便你調遣。”沈清風沒有二話。
夜色最後看向王進一:“處坐,您幫忙找個記者,可靠的,勇敢的,我要借助輿論,把這件事捅出去,讓唐家臉面盡失。”
王進一笑眯眯看向石守成:“石兄,這個記者你說呢?”
一群人跟著嗤嗤嗤的笑。
只有夜色迷茫,記者事跟石守成有關系麽?
沈清風在一邊捅捅夜色:“傻,石小姐就是洛邑日報的記者。”
夜色窘迫:“對不起,我不知道。”
石守成不僅沒有責怪,反而極其欣賞:“夜科長轉眼之間就能把這件事安排的井井有條,可見能力不同一般。不錯,心然就是記者,以夜科長來看,她能否當此重任?”
“石處,恕我直言,這件事一旦報道出去,可能會引起唐家的報復,一來擔心石小姐的安危,二來也會把石處牽連進來,卑職害怕屆時石處左右為難。”夜色的坦率,讓王進一替他捏把汗歎息。
傻小子,就不會給石守成帶個高帽子,把他徹底拉進來,變成同盟軍,有難同當。
“還有麽?”石守成冷靜而理智的問。
“還有好的一面,這件事的正面效果就是,一旦事情成功,報道這個消息的人會功成名就,榮譽加身,
石家可能因此被戴處長高看一眼,鵬程萬裡。換成別人,我會把選擇權交給本人甚至鼓勵他,但是如果是石小姐的話,我會優先考慮她的安全。”夜色看著石守成的眼睛,坦蕩、清澈,絲毫沒有因為功利之心而私藏的利用、巴結和攛掇。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夜色的正直毋庸置疑。
石守成對夜色的讚賞毫不隱瞞:“好,說的好,夜科長放心,這件事我替舍妹答應了,她的安全我來保證,其余的,你來安排,不要怕,放手去做。”
石守成不是傻子,他當然明白夜色的用意。
但對於他來說,千載難逢的機遇,他一定要抓住。
換個立場,他才是別有用心,利用自己親妹妹的那個人。
亂世之秋,人人自危。
亂世之秋,人人自保。
愧對妹子的,以後用錦衣玉食、大好前程來回報。
他凝視夜色,這個人,就是不擇手段也要讓他必須成為他的妹夫。
石家有他,如虎添翼。
第二天,夜色在辦公室,等來找他報道的馮陽和李泉。
“老大,我們來了。”兩個人一如既往地潑皮。
他們的本色。
對於再次聽命夜色,都是滿腔的興奮和激動。
特務處私下對夜色的議論中,最主要的一點是他有情有義,對待手下,不會棄之不顧。
這一點,最重要,最能籠絡人心。
“走,跟我去一個地方。”夜色把槍塞在腰裡。
他從王進一那裡申請到了一輛黑色別克,作為這次行動的專用車輛。
開著車,他去了夜魅夜總會。
監聽中田和唐棠的電話時,他記得中田提過要是不給盤尼西林,就把她的往事在報紙上登出來。
就是這句話啟發了他,才有了今天所有的計劃。
如果中田的話靠譜,他應該留有文字性的東西。
梁一削事件後,潛逃的中田一直躲在夜魅中,他隨身攜帶的隱秘東西應該也保存在夜魅。
夜色此行目的,就是找到這些東西。
到了夜魅門口,夜色下車。
墨鏡架在鼻梁之上,嘴角斜叼著一根煙,從鼻孔中時不時冒出的煙氣,把一張俊朗的臉變成了一張邪惡冷酷的臉。
他四處搜尋,眼睛看到上次帶他去媚娘廳的那個服務生後,直接衝著他走過去。
“帶我去媚娘廳。”冷冷的聲音,帶著寒氣,是命令。
“不好意思先生,有人預定了,我帶您去別的地方。”服務生還是同樣的老套說辭。
夜色摘下墨鏡:“好好看看我是誰。”
知道中田在這裡的人不多,來找過他的人肯定也不會多,服務生的記憶中應該能保留他的模樣。
“先生,是您啊。不過真的不好意思,那間屋子真的有人。”服務生繼續撒謊。
不接到中田的命令,認識又怎樣?上次認識不代表這次也行。
服務生是按主子意志辦事的。
“是麽?”夜色吐掉煙頭,走到服務生身邊。
一個硬邦邦的東西頂住服務生的腰眼。
“還有人麽?”夜色優雅的問。
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服,服務生當然能感覺出來那是一支槍,圓圓槍口頂在他腰間的肥肉上,很有質地感。
“沒,沒,請跟我來。”服務生討好的說。
夜色帶著馮陽和李泉進了媚娘廳,直接把服務生堵住嘴,困住扔在一邊。
“搜。”夜色下令。
媚娘廳內的東西不多,出了一張大圓桌,幾把椅子,一組靠牆的實木沙發,一個裝著部分餐具的小櫥櫃外,沒有別的東西。
三個人仔細搜了一遍,什麽也沒找到。
“特娘的,放哪了?”馮陽停止搜索,從兜裡掏出一把刀,走到服務生面前,蹲下:“小子,東西在哪,用你的狗眼告訴我。”
服務生被堵住的嘴吧發出嗚嗚嗚的聲音,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馮陽不急不躁,這種人他見的多了,每個被帶進審訊室的人最開始的表現都是這樣。
他用刀子挑開服務生上衣衣領,刀尖沿著脖子上下滑動,時不時用刀尖或輕或重的扎一下。
服務生脖子上出現幾個帶血的刀痕。
“再不說就是心臟了,挖出來下酒?”馮陽用刀劃裂服務生的上衣,刀尖對準了他的心臟。
不再廢話,稍稍一用力,刀尖刺入肌膚半寸身。
服務生疼的臉色發白,身體劇烈掙扎,卻被馮陽的胳膊壓的死死的。
“嗚嗚嗚。”服務生的腦袋朝著左面很扭,眼珠盯著一個地方狠勁眨。
李泉過來幫忙,在服務生眼睛盯著的方向,他挪開盛著餐具的小櫥櫃,用刀尖挑起擺放得嚴絲合縫的大青磚,從下面的小洞裡掏出一個木匣子。
“老大,找到了。”李泉把木匣子遞給夜色。
扭頭看著服務生:“這個人怎麽辦?”
夜色毫無表情:“給日本人賣命的人,都該殺。”
馮陽手腕用力,匕首全部刺進服務生胸口。
三人關好媚娘廳的門,像用完餐的客人, 心滿意足離開夜魅。
一周後,東關百樂門歌舞廳內。
唐棠獨自一人坐在一張桌子後面,手舉盛著紅酒的高腳杯,慢慢搖晃,淺口品嘗。
杜寬一身西裝,帶著一個女孩走進來,恰好坐在唐棠對面。
舞曲開始,一位男士邀請唐棠跳舞,杜寬帶著女孩同樣步入舞池,伴隨悠揚曲樂盡情旋轉。
杜寬眼睛一直盯著唐棠,他的腳步隨著唐棠引動的方向移動。
四人擦肩而過之際,杜寬的後背狠狠撞住了唐棠的肩膀。
“怎麽回事?會跳不會跳?”杜寬率先責難。
“不會跳的人是你吧?”唐棠冷臉回答。
兩人對住眼的刹那,都愣了。
冤家路窄。
“原來是唐三小姐,怎麽,又勾引上男人了?不怕我表哥的冤魂來找你們這對狗那女算帳?”杜寬恨意難消。
陪唐棠跳舞的男人極為不悅:“你什麽意思?你表哥的冤魂?來找我幹什麽?話說清楚,說不清楚不許走。”
杜寬冷笑:“放心,我沒打算走,好不容易碰見滅門仇敵,我怎麽可能輕而易舉走呢?”
旁邊,也在跳舞的一個女孩聽到這句話,興致大發,推開舞伴,走到杜寬面前:“這位先生,我是洛邑日報記者,您剛才說的滅門仇敵,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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