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最忙碌的人是李家鵬。
先是夜色出院。
姚艾讓他幫忙,開車把夜色送回了家。
趁著這個機會,蘇怡梅在夜色家召開了一次會議。
曾雲峰犧牲後,斬妖小組根據實際情況進行調整,以私塾郭先生為總指揮,整合了新來的蘇怡梅,原有的林子軒、夜色、李家鵬、余紹坤、孔岩,增加了姚艾,斬妖小組兵強馬壯。
“你們覺得杜寬為人怎麽樣?”李家鵬詢問大家,主要還是夜色和姚艾。
他倆和杜寬接觸時間最長,也最了解他。
“你想策反他?”夜色馬上明白李家鵬的意思。
“你肯定也想過對不對?否則你不會做了這麽多年的準備和鋪墊。”李家鵬欣賞夜色的穩重和幹練。
“杜寬為人正直,這麽多年沒有沾染太多的惡習,愛憎分明,現在又在關鍵的位置上,我和你的想法一樣,認為時機已經成熟了。”夜色鄭重回答。
作為這個小組裡面認識杜寬時間最長、也是最了解杜寬為人的人,他的話舉足輕重。
“那張裴灃呢?”蘇怡梅也提出了同樣的問題,同樣也看向夜色。
她對張裴灃的策反,還摻雜有個人感情。
“他的家境和子軒相似,後台比子軒更牢固,得益於這個後台,他幹什麽事都遊刃有余,我個人認為他可能更滿意現在的zì yóu生活。”夜色沒有給出肯定的答案。
在沒有經歷更為嚴峻的考驗或突發巨變時,在張裴灃的秉性依然如故時,他對張裴灃能否經受得起紀律的約束,和艱苦卓絕的環境,心存懷疑。
“我同意夜色的看法,他說的那種生活環境我最了解,揮金如土、夜夜笙簫、隨心所欲、膽大妄為,當然,我不否認他對鬼子的痛恨,但是在危機來臨時他能否經受得住嚴峻考驗還是一個未知數。而且,他接觸的是三教九流,關系複雜,對他的考察也很難進行。”林子軒更了解張裴灃的生活圈子,深諳他們那種圈子裡的人的一切。
“好,那就先從杜寬入手。”蘇怡梅最終做出決定。
等余紹坤、孔岩離開後,李家鵬問夜色:“你下一步準備怎麽辦?”
夜色看向林子軒,笑著說:“下一步,需要子軒出面了。”
“我?”林子軒指著自己鼻子,疑惑的問。
“對,張裴灃轉給我了廣發貿易商行百分之十的股份,我本來想讓陳廣海出面對付沈清風,但是那個家夥害怕,正好這件事讓子軒去幹,他本身就是乾這個的,輕車熟路,拿著我的委托書就行了。最重要的是,董志海在這家公司裡面,他是我們最終要斬殺的妖。”夜色住院這幾天,一直在思索這件事。
自己肯定不能出面,遊走公司的事情交給林子軒最合適。
他轉身上樓,拿著以前就準備好的文件下來,交給林子軒說:“不過,你辛苦一些,去那間商行的話,需要化一下妝,沈清風、吳增華和何昌國在裡面都有股份。雖然對你的緝拿令已經撤銷了,但是調查科那邊還需要防備一下。”夜色提醒道。
“這點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林子軒雖然年輕,也算身經百戰。
他接受過特殊訓練,易容、化妝、心理等都是課程內容。
而經商又是他的特長。
“我現在最不放心的就是王進一,他到底是昏迷還是已經清醒了,我和怡梅看到的是不是同一個人,這件事必須暗中去查,不能驚動任何人。”夜色看向身邊的幾個人。
警局隨時可以入戶檢查,也可以在大街上檢查,光明正大,理由充足,這點別人無可比擬。
“好,不過還是那句話,要小心不要打草驚蛇。”夜色囑咐。
“另外,我要報告一件事。”李家鵬看向蘇怡梅。
“什麽事?”幾個人同時問。
“明天,柳學成即將就任洛邑市市長,張裴灃幫了他很大忙,因為柳學成被刺事件,同時也為感激張裴灃的幫忙,他要把嚴喬中調任國策室,說白了就是一個閑置,而讓我擔任局長。”這麽大的事,李家鵬必須事先要報告。
“好事啊,”蘇怡梅興奮。
擔任這個職務,可以提前知道一般人無法知道的情報,在關鍵時候可以安排人手攪局、幫忙等等。
“張裴灃的意思,還想讓杜寬在晉升一級職務,我估計會和我的委任狀前後差不多出現,張家的能量太厲害了。”李家鵬感慨不已。
“這樣最好,以後我們的行動就會更加方便。”林子軒來的時間不算長,今天又是第一次和大家見面,斬妖行動進行的如此熱烈,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好,大家請注意,後續行動主要有三:家鵬配合夜色調查王進一的事情;我進行策反杜寬的事情;家鵬帶著小余和孔岩盯梢鳩山,看看通過他能抓到什麽樣的狗。”
“是。”
就像李家鵬所說,第二天,mín guózhèng fǔ派人攜帶委任狀來到洛邑,宣布了一項讓所有rén dà跌眼鏡的決定,柳學成從即日起擔任市長一職,爆出了一個最大冷門。
嚴喬中受到的打擊最大。
他撥通吳增華的電話:“老吳,中間出什麽事了?”
這段時間,他該疏通的關系已經疏通了,該孝敬的東西也都孝敬了,按理說不該出現什麽問題才對。
“你說那天張裴灃去柳學成辦公室跟這件事會不會有關系?”吳增華事後聽嚴喬中描述了整個過程。
他覺得不對勁。
“我特麽當時就覺得不對勁,現在看來,真的跟那個混蛋有關。草特麽的蛋,我找人收拾了他。”嚴喬中窩了一肚子的火無處發泄。
“老弟,稍安勿躁,張裴灃背後的勢力不是咱們能惹得起的,現在不是動手的最佳時機,先穩住。”吳增華好能言相勸。
任何火上澆油的舉止除了更加激怒的他老同學,其他於事無補。
“好,聽你的我倒要看看姓柳的,在咱們早就織好的圈子裡面,能有什麽作為。”嚴喬中從骨子裡面瞧不起柳學成。
然而,就是他瞧不起的柳學成在上任後的第二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下屬做了全方位的調整。
他親自主持召開了數次會議,分門別類叫來一些人來,對下屬進行調整。
有些人,當然繼續保留,有些人,立刻換掉。
柳學成最神秘、最討厭的地方在於這次調換人的事情,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就連卞漢光,以及他的司機、他的家人
他的所有朋友等等全部毫不知情。
而且他,還不一次進行完,總給一些人留有希望。
所有人,全都心裡毛呆呆的。
每次會議結束,都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沒兩天,整個洛邑亂成一團麻。
托人吧,萬一自己沒在調換范圍,那叫沒事找事乾。
不托人吧,萬一自己被撤了,哭也晚了。
所有人,心裡沒底,又無處詢問,惶惶然不可終日。
第四天,輪到嚴喬中等人被叫到去。
“……,警察局長,李家鵬,原任局長嚴喬中調任國策室室長。……”柳學成面無表情宣布完畢。
華夏一句老話,覆水難收。
柳學成的決定一經宣布,再無挽回余地,嚴喬中明白自己的好日子徹底到頭了。
他恍惚著走出會議室,甚至沒能等到會議結束。
無所謂了,柳學成再氣惱他,也不可能把他的新職務一擼到底。
反倒是李家鵬,什麽時候找到這個靠山了,讓他意外。
可是,李家鵬一貫嚴以律己,嚴喬中找不到他的任何毛病。
退一萬步,就是能找到,他現在也不敢找。
找,就是讓自己送死。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眯在一邊,等待東山再起的機會。
但是,局勢的發展似乎更加嚴峻了。
沒兩天,何昌國的職位也發生了變動,他從洛邑調走了,來了一個誰也不認識的新人,同時,杜寬升任憲兵團團長。
昔日吳增華、嚴喬中、何昌國形影不離的三個人,只剩吳增華一個人沒動。
“孤掌難鳴!我也準備請調了,你們都走了,剩下我一個人沒什麽意思了。”吳增華在送何昌國離開時,對何昌國和嚴喬中交代。
他隻說出一個原因,更重要的一個原因他對兩個人隱瞞了。隨著小Rb的入侵,這裡不再是安逸之地,他開始為自己的將來做打算,準備找人調往西南大後方,以保性命無憂。
“果然是樹倒猢猻散。”三個人中唯一一個將要留在洛邑的嚴喬中說完這句話後,不停往肚子裡面灌酒。
三足鼎立之勢去掉兩足,大勢已去,此生他再也沒機會了。
與此同時,張裴灃以主人身份請客,把柳學成、李家鵬和杜寬叫到一起。
一政、一警、一軍,加上他。
“從今以後,咱們可以隻手遮天了。”張裴灃倒著酒,調侃著。
“鬼子馬上就要打過來,我是憂心忡忡啊。”柳學成端著酒杯,心懷天下事。
“柳市長您就不會學學其他人,狠撈一筆,然後替自己家眷在大後方安全的地方置辦好產業和田產,萬一戰事來臨,一跑了之不就得了。”李家鵬故意說出這番話,用以試探柳學成的態度。
“我要是那種人,現在就跑了,一個稍微有點良心的華夏人,就做不出那種沒有人格底線的事。”柳學成一口光玩杯子中的酒,依然連聲歎氣。
“你們怎麽樣我不知道,我反正是準備把這條命留在洛邑,跟鬼子拚到底,跟洛邑城共存亡。”杜寬粗著嗓門說。
他也喝了不少酒,酒壯人膽,在柳學成面前逐漸膽大、放肆起來。
“對了,柳市長,向您匯報一年,刺殺您的槍手,我一直在找,恐怕和鬼子有關。”李家鵬含糊其辭,他不敢說得太細,柳學成身邊有卞漢光,他怕打草驚蛇。
“又是鬼子!”柳學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他手掌砸碎的酒杯碴子刺進他的手掌,當時流出很多血。
“您受傷了。”杜寬趕快從兜裡掏出一塊手絹,清除掉柳學成掌心的玻璃碴子後,麻利的用手絹纏著傷口。
“去醫院看看吧。”李家鵬建議。
“不用。”柳學成悲憤的製止了。
他內心痛疼到了抽搐的地步。
國破山河在,丈夫志四海。
他有心殺賊,去無力回天。
“您一而再的被追殺,不如把他們需要的給他們不就行了,反正很多人現在都這麽乾。”李家鵬試探道。
“我寧死也不給他們。”柳學成受傷的手掌再次狠拍桌案,他的眉頭一下也沒皺。
“那就給他們。”李家鵬手指指向杜寬。
“給他們?哼!”柳學成極為不滿的哼了一聲。
“我們要是爭氣的話,華夏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您是不是想說這個,哈哈哈。”杜寬狂縱大笑,伴隨笑聲,他右臂高抬,狠狠摔碎一個酒杯,發泄心中的不滿和怨氣。
“那就只有一種人可以給了。”張裴灃坐在一邊幽幽的接話。
“我知道你說的是誰。”柳學成立刻回答。
“我也知道。”杜寬同樣豪氣的說。
“我也知道,但我不敢說。”李家鵬裝出膽小的樣子。
他看看四周,勸告張裴灃:“亂世之秋,你說話也小心點,說不定身邊就有人監視。”
“監視我?沒問題,給他一百個膽子,看他敢不敢監視我。”張裴灃懶懶的笑。
他最大優點,天不怕地不怕。
“喂,他可以不怕,咱們不行,小心為妙,這個,您別聽他瞎胡說。”李家鵬又衝著另外兩人說,與此同時,他還伸出手指衝著柳學成比劃出一個“八”字。
柳學成苦笑:“不管承不承認,當今世界,也只有他們,能乾成攆走鬼子大事,可惜我不認識他們, 否則我還這項把我手裡的東西給他們。”
“我跟柳市長想的一樣,跟著他們,不用撤退,不用逃跑,可以轟轟烈烈打一場,哪怕為國捐軀,死得其所,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變成亡國奴。”杜寬跟著柳學成氣憤。
李家鵬搖搖頭,吐口氣,沉默不語。
他第一次真實獲悉柳學成和杜寬的真實想法。
爭取他們兩個人,看來有門。
四個人繼續喝酒,門外傳來敲門聲。
余紹坤走進來後,爬在李家鵬耳朵邊小聲低語幾句。
“真的?”李家鵬挑眉問道。
“真的。”余紹坤的回答聲比剛才大了許多,其他三個人全都聽的清清楚楚。
“那個瞎子槍手,有人盯上他了。”李家鵬冷靜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