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朝堂上下關於貴妃晉後之事爭吵地不亦樂乎,一時間誰也說服不得誰,只能就這樣僵持下去。
此次晉後的結果雖不一定,但有一件事情卻是一定了,那就是韓國夫人楊玉珠犯了難。
一邊是女兒未來的皇后之位,一邊是三妹現在的皇后之位,她被夾在中間焦頭爛額,裡外不是人。
此時的楊玉珠自然是頭疼的,但此事的始作俑者李瑁卻早已抽身事外,謀劃著他在南疆的大事。
南詔大和城,二王子府。
府中隱蔽的密室中,一向心高氣傲的二王子誠節此刻竟前所未有地恭謙。
因為此刻坐在他面前的是一個能決定未來他的生死和富貴的人--壽王府長史高適。
王府長史乃王府佐貳官,輔助親王處理王府一應事務,權責極大,高適是由李瑁一手提拔的,在某種程度上高適就是李瑁的影子,一定程度上代表著李瑁。
而李瑁則是劍南節度使,掌八萬西南邊軍,鎮撫南詔,只要他願意,他對南詔王王位的歸屬就有著極大的影響力。
誠節手中托著一方木盤,走到高適的身前,小心翼翼地放了下來,笑道:“高長史遠來辛苦,此乃南疆特產的上品翡翠,價值不菲,還望高長史笑納。”
“哈哈。”
高適跟他打了個哈哈,伸手從誠節手中接下了翡翠,故作出一副貪婪的模樣道:“王子的好意高某便愧領了,王子有什麽疑慮盡管直言。”
許是高適貪財的模樣給了誠節底氣,覺得自己所托請的事情大有可為,於是問道:“不知下官所請之事,壽王殿下可有回復?”
高適掂了掂手中分量不輕的翡翠,得意地回道:“你請求的事情,我家殿下準了。”
誠節臉上露出難以掩蓋的喜色,忙問道:“此話當真?”
高適笑著回道:“那是自然,閣邏鳳並非老王親生,只是一個養子,何德何能能竊據南詔王之位,我大唐乃是上朝,最重禮法,豈能任由此事發生?殿下已經向陛下請旨,想必要不了幾日劍南大軍便該開拔了。”
“太好看!”誠節重重地一拍手。
高適笑道:“如今二王子應該放心了吧。”
他一邊在密室中來回踱步,一邊激動道:“有殿下和劍南大軍的支持,想必閣邏鳳也風光不了幾日了。”
高適看著激動的誠節,心中雖滿是不屑,但嘴上卻問道:“那不知二王子答應我家殿下的事情何時可以兌現?”
誠節拱手道:“高長史但請放心,只要在下一登王位,樂馬郡的銀礦便是殿下的了,到時樂馬郡上下任由殿下調配,整個南詔都會給予殿下便利。”
樂馬乃是南詔國最大的產銀之地,也是整個西南最大的產銀之地,支撐著大半個南詔國的財政,誠節為了拉攏李瑁,讓李瑁出軍助他奪位,他私下將南詔這一經濟命脈許給了李瑁,以此換取李瑁的幫助。
只是他不知道,李瑁想要的何止是一個樂馬銀礦,他要的是整個南詔國和南詔國的子民,樂馬銀礦只是他隱藏野心的一個借口罷了。
誠節渾然不知李瑁的想法,他還在慶幸李瑁的貪婪和自己的幸運,只要能誆得李瑁出兵,助自己登上王位,到時他就算翻臉不認,不把樂馬銀礦贈於李瑁,李瑁也毫無辦法。
誠節正在密室中思量著如何讓李瑁和閣羅鳳拚地兩敗俱傷,幻想著自己即將到手的王位,門外卻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美夢。
“王子,大事不妙了,剛剛王宮中安插的人傳來消息,閣羅鳳調集禁軍三百人,朝府上趕來了。”誠節的心腹術河剛一進門,便連忙對誠節道。
誠節聞言,面色一驚,臉色刷地一下白了。
誠節志大才疏,本就不是什麽做大事的人,若非如此,皮邏閣也不會將王位交給閣羅鳳,而不交給自己的親生兒子。
誠節看著高適,慌忙道:“高長史,咱們怎麽辦,閣羅鳳已經殺過來了。”
如今的情形本就在高適計劃之中,也是他一手策劃的。高適看著誠節的樣子,心中對這個二王子滿是不屑。
他也故作慌亂道:“二王子,咱們的謀劃怕是走漏風聲了,閣羅鳳這是來取我們性命了。”
“那咱們怎麽辦?”此時的誠節已經沒了主見,全然將高適當做了他的主心骨。
高適低頭沉思了片刻,道:“現在整個南詔是閣羅鳳的人,大和城我們是待不下去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逃出去。”
“對,對。”
誠節一邊應和著高適,一邊道:“景東城距離大和城不過百裡,易守難攻,景東城的城守是我的舅舅,我們躲去他那邊必能保得平安。”
高適道:“好,那就依二王子所言。”
誠節對術河道:“快準備馬車,我們立刻去景東城。”
術河領命下去,快速地套好馬車,便載著誠節和高適往城外疾奔。
宮中的消息傳來的早,誠節逃地也快,閣羅鳳領兵趕到誠節府上時撲了個空。
誠節坐在馬車上,一路奔逃,已經出城過了許久,這才松了口氣道:“高長史,閣羅鳳已經發現了我們的舉動,想必很快就會采取措施,就算我們逃到景東城也不安全,還請長史告知殿下,請他盡快出兵,遲則生變。”
高適拱手道:“王子放心,殿下只要得到消息便會即刻出兵,誤不了大事。”
誠節心中大定,放松道:“待我回到景東城便安排快馬送高長史回劍南,請高長史務必第一時間將消息送到殿下手中。”
高適搖了搖頭, 笑道:“何必如此麻煩,二王子隨我一同去見王爺不是更好嗎?”
誠節聽了高適的話心中咯噔一下,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連忙掀開車簾看了眼窗外,卻突然發現馬車的方向不對。
“術河,這不是去景東城的路,你要帶我去哪兒?”
術河在前面駕車,無暇回復誠節的疑問,倒是一旁的高適替他回答了。
“自然是隨我回劍南了。”
高適之言一出,誠節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若是他在景東城,他和李瑁便是合作的關系,萬事皆好商量,可他若是去了劍南,那他便只能是李瑁的一顆棋子,一個傀儡,成為李瑁出兵劍南的借口
之一,沒有半點實權,這兩者之間可謂天差地別。
“術河,你敢出賣我!”
誠節雖然不是什麽聰敏之人,但也不是傻子,哪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扯開門簾便想要跳車而逃。
不過高適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文人,他早年持劍遊走天下,手上也頗有幾分功夫,輕而易舉地便將誠節摁了下來,冷冷道:“就憑你也想利用我家殿下,當真是不自量力。你還是老老實實地跟我回劍南,免得平白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