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靜一靜，兄弟們的心情我理解，我跟你們一樣憤恨這些畜生，恨不得現在就去找他們拚命;仗肯定是要打的，不過先聽張將軍把話講完。”

　　毛瀛初說話以後，會議室裡就漸漸的靜下來，4大隊的飛行員們都望著張自忠，等著他繼續講話。

　　“此次戰役，日軍的作戰目的十分明確，x俊六的華中侵略軍和寺內壽一的華北侵略軍南北對進，試圖打通津浦鐵路(天津-浦口)，使得南北戰場連成一片。日軍在佔領華中戰略要地徐州以後，將沿隴海鐵路(蘭州-連雲港)西取鄭州，再沿平漢線南奪武漢。”

　　張自忠不斷的用手裡的竹枝點著地圖示意:“一旦鄭州失守，武漢失守，日軍就能從陝西陸路，長江水路，雙管並進兵逼重慶;這樣一來，長江以北的半個中國將完全落入敵手，4億人民將有半數淪為亡國奴！”

　　說到‘亡國奴’三個字的時候，張自忠的聲音猛然嘶啞，轉回身體的時候，眼睛都紅了起來。

　　會議室內，死一般的寂靜。

　　從盧溝橋七七事變開始，緊接著就是淞滬會戰，隻是短短半年的時間，中國就淪陷了大片國土。

　　在日軍凌厲的攻擊之下，中國百萬大軍更是一退再退，丟盔棄甲。

　　如何不讓人心悸！

　　“亡國亡種。”

　　隻是想一想這四個重如千鈞的字，就讓所有的中華兒女悲憤欲死。

　　“在東北，日寇實行奴化教育，強製學生學日文，每天唱東洋國歌，用日文背《國民訓》，朝著東南方向彎腰九十度鞠躬叩拜裕仁小兒！稍不從，就用盡各種方法折磨致死致殘。去年，根據偽滿教育部的統計，隻是偽滿小學校，學生因‘貧困’‘患病’‘死亡’等原因退學的就有68428人！”

　　下面坐著的鄭少愚，一臉悲憤的開口說道:“東洋無恥的宣稱，‘天照大神’為東北人的祖先，必須供奉叩拜;中國人進城，從城門進入的時候，都要對日軍士兵彎腰鞠躬，不然就是被當做奸細，當場用刺刀捅死！”

　　“馬的，這些東洋畜生！”

　　“可惡，真是氣死我了！”

　　“乾死他們！”

　　頓時，整個4大隊又是一片群情激奮的吼罵。

　　“哢！”

　　杜劍南聽著心裡憋悶，忍不住點起了一支煙。

　　在後世他曾看過一則事跡，偽鐵嶺市長徐漸久，在鐵嶺銀岡女子國民優級學校對中國教員訓話時，看左右沒有東洋人便趁機大罵:“叫我們供天照大神，老張家的祖宗，硬叫老李家供奉，行嗎?”

　　結果徐漸久被漢奸告發，被日軍憲兵逮捕判了七年，之後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永久消失。

　　“哢，哢――”

　　看到杜劍南點煙，張自忠也點了一支，吸了兩口，平複了一下心裡的情緒，繼續說道。

　　“自從淞滬戰役以後，諸位空軍兄弟們為國殺敵，損失慘重，我們陸軍也不好來求援;現在，你們有了蘇方的支援，有了先進的新機，在18號又打了一場了不起的大漲國人志氣的大捷。”

　　張自忠望著下面激動的飛行員們，誠懇的說道:“所以兄弟我今晚來這裡，代表陸軍請空軍伸手援助，讓咱們的陸軍，還有中國的百姓看看，咱們的空軍正在他們的頭頂，衛戍咱們的領空;讓那些小鬼子們也知道知道，咱們中國，不可輕辱！”

　　“打倒日寇，衛戍領空，揚我國威！”

　　22中隊副中隊長鄭少愚，

滿臉血紅的站起來，握緊拳頭大吼。　　“打倒日寇，衛戍領空，揚我國威！”

　　4大隊所有的飛行員們，都是齊聲大吼。

　　“下面，通知以下命令。”

　　新任4大隊長毛瀛初，站起來說道:“明天清晨7時，柳哲生，許玉書，鄭少愚，陳懷民，杜劍南，準時集合，隨我一起轉場南昌機場。”

　　毛瀛初的命令讓眾人一愣，搞不清這是怎麽回事。

　　“大隊長，不是要打蚌埠，濟寧的日機麽，跑南昌幹什麽?”

　　柳哲生首先表示不解。

　　“當然有任務，這些你們不需要理會，到時自知;”

　　毛瀛初回答了一句以後，繼續點名:“王玉昆暫時繼續在醫院養傷，其余所有人員明日8時轉場周家口，暫由董明德帶隊在周家口待命。”

　　――

　　開過會議，已經是夜晚9點，4大隊的飛行員們隨即解散，各自回到寢室休息。

　　杜劍南和陳懷民洗漱之後，已經是夜晚10時，窗外月色清幽寂靜。

　　“劍南，不知道咱們去南昌幹什麽，有什麽任務?”

　　陳懷民睡不著，側躺在床上望著正在抽煙的杜劍南說道:“真想明天一早就去周家口，狠狠的教訓那些日寇！”

　　“波雷寧一直在南昌，今天突然跑到武漢一定有著他的原因;你隻要把這幾個詞組織在一起， 大體就能猜個六七成。”

　　杜劍南輕聲說了幾個詞匯:“南昌，驅逐機，轟炸機，波雷寧。”

　　“你是說咱們去南昌是要參與護航轟炸機，炸哪裡?”

　　陳懷民猛地興奮的坐了起來。

　　“不會是南京和江北，那樣的話武漢距離更近，蘇軍志願隊的轟炸機會過來，而不是咱們過去;明天劉隊他們去周家口，正好把機場騰了出來，停放轟炸機;――可能是蘇杭，上海一帶吧。”

　　對於歷史上的空戰，杜劍南記得也不多，稍微清楚一點的就是1937年的那場首戰八一四大捷，還有前幾天的二一八大捷。

　　之後似乎還有空軍到長崎灑傳單，還有有名的飛虎隊，駝峰線。

　　其余的都是模模糊糊的一團漿糊。

　　甚至現在對八一四的理解，更多的還是來自於原來的這個軀體的記憶。

　　“不對，蘇軍在南昌有三個驅逐機中隊，還有咱們的驅逐機3大隊，雖然3大隊大部分都在蘭州訓練，不過咱們4大隊轉給他們的10架霍克-3還可以飛;四十多架戰機還不夠護航的?”

　　陳懷民隨即對杜劍南的推斷表示懷疑。

　　“別猜了，反正不是讓你過去遊山玩水，等去了就知道了;睡吧，明天還要早起趕路。”

　　杜劍南把煙頭按進煙灰缸，躺下來開始睡覺。

　　雖然他是怎麽也睡不著。

　　“唉，”

　　見杜劍南不搭理他去睡覺，陳懷民歎了一口氣，也隻好閉眼開始努力的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