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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明做翻譯》第15章 病的不輕
  計言整個人都埋在了這剛剛過屁股的海水裡,憋著氣,他此刻想通過類似於肌肉回憶之類的方式,看看自己到底會不會游泳,所以就在這水裡,雙腳離地,張牙舞爪的瞎撲騰。

  他自己是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可王喜不知道,從王喜的角度看過來,那就是計大人因為沒魚吃,惱了,想不開要尋短見,因此他一邊大喊著“計大人”,一邊努力的向著計言靠過去。

  計言雖然聽見了王喜的喊叫,但決定先不管他,他估計要是跟王喜說了,王喜肯定會攔著自己,或者站在自己身邊保護,這樣就沒辦法知道自己到底會不會游泳了。

  於是乎計言就假裝沒聽見,仍是頭扎在水裡,不停的用胳膊和腿在水裡沒有章法的胡亂劃動。

  可是他的肌肉貌似一點記憶力都沒有,他在水裡折騰半天,一尺沒遊出去,苦澀的海水倒是喝了幾口。

  慢慢的,計言的手和胳膊好像找到了一些竅門,只見他他四指並攏,手指跟手掌呈一個直角,弓著腰,跟個龍蝦一樣,四肢不停的刨水。

  他奇跡般的浮起來了。

  計言興奮的不行。

  自己會游泳了!

  就是這泳姿好像跟印象中見過的蛙泳和自由泳都不太一樣。

  不過先不管這些了,會游泳就行。

  這時王喜也費力的走到了計言身邊,緊緊的抓住計言的衣袖,生怕他又想不開。王喜大口喘著氣,拍著自己的胸口,說道:“計大人,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啊。魚,會有的。”

  計言不管王喜怎麽想的,很開心,興奮的說道:“我不會尋短見的,來,咱們繼續抓魚。”

  王喜可不幹了,他死活不同意,說是計言渾身濕透了,再這樣非著涼不可。

  計言被王喜拖著回了自己的營帳,濕衣服脫下來晾上,拿薄被捂著自己。

  王喜倒是伺候的周到,他特意跑去夥房,讓他們趕緊弄了條魚給這位任性的不行,沒魚吃就要自盡的計大人吃。

  計言本想分給王喜一些魚一起吃,但王喜頭搖的像撥浪鼓,堅決不吃。

  他飽餐一頓,王喜又從夥房端來一碗薑湯看著計言喝完之後才離去。

  吃飽喝足,計言感覺渾身暖烘烘的,頭一碰枕頭就睡著了。

  半夜裡,計言正睡的香甜,被王喜給叫醒了。

  原來是梅雨寧等人押著俘虜們回來了,正使大人要審問一下,因此要叫計言去翻譯。

  衣服已經晾乾,計言忙穿上衣服,弄了點涼水抹了把臉,跟著王喜出了自己營帳。

  路上王喜告知計言,他邀請的兩位客商也到了,王喜特意叫醒了夥夫,給他們二人做頓好吃的。

  計言向王喜表示了感謝。

  王喜又說鄭和到現在,已近寅時還沒睡,一直在處理公事。

  計言聽完忍不住心裡感歎道:這正使大人當的真心不容易。

  這正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責任越大,睡得越少。

  計言跟著王喜一路小跑著,片刻間就來到了一個帳門大開,內部燈火通明的營帳門口。

  兩人翻身入帳。

  計言看到營帳之內,鄭和正站在中央,他面前是跪著的是五花大綁口裡塞了布塊的秀夫,梅雨寧和兩個粗壯軍士則站在秀夫身後。

  鄭和看計言來了,指著秀夫說道:“你們之前審問過這個頭目,沒有問出過什麽來,是不是?”

  計言躬身答道:“是的,他什麽都不肯說。

”  鄭和點了點頭,又道:“那你問問他,他殺沒殺過中國人。”隨後他對著秀夫身後的兩名軍士說道:“讓他說話。”

  兩名軍士依命把秀夫嘴裡的布塊取了出來。

  秀夫回到了日本的領土上,好像變了一個人,當然也許是押送他來的路上經過了鄭和的船隊軍營,讓他受到了一些刺激。

  布塊剛一取出,他就瞪著血紅色的眼,近似瘋狂的喊道:“我殺過,我當然殺過,我隻要是搶到了你們中國的船,一個活口不留,要不是上次我聽了那家二小子的話,就那批運琉璃的中國人,一個也跑不了。”

  這賊人果然聽得懂中國話,在琉球被俘的時候,當時他隻說日本話,以至於計言還以為他不懂中國話,真是奸詐成性。

  梅雨寧和押送俘虜的眾將士聽他囂張的喊出這些,此刻都怒不可遏,手都撫在劍柄紙上,隻待鄭和一聲令下,當場就要砍了這狗賊的頭。

  秀夫接著歇斯底裡的大叫道:“你們中國人,憑什麽開著軍艦,帶著這麽多兵馬就跑到我們日本的的土地上來!早晚有一日,我們把你們全殺光!”

  梅雨寧實在是氣急,直接伸出一腳就把秀夫踹倒了在了地上。

  秀夫歪倒在地上,惡狠狠的瞪了梅雨寧一眼。

  鄭和沒說什麽,隻是厭惡的看著這俘虜。

  計言上前一步,義正言辭的說道:“我大明使節團乃是你們國王盛情邀請而來,亦如你國的使臣團也曾到訪我大明一般,這叫禮尚往來。我們來日本,一不為殺人放火,二不行奸淫擄掠,凡事客隨主便,尊重你們的風俗人情,乃是一隻威武文明之師。也隻有你這樣的不分青紅皂白的殺人凶徒才會認為我們是為作惡而來。”

  隻不過此時的秀夫,已經聽不進去計言在跟他說什麽,躺在地上,像一條蚯蚓,一邊不停地蠕動,一邊不停的叫罵。

  計言隨即指了指在那大聲叫罵的秀夫,向著鄭和說道:“這就是下官說的,被洗腦之後的症狀,他這種已經是絕症,無藥可醫了。”

  鄭和默默的看著這一切,一直沒說話,估計是覺得跟這等雜碎說話是髒了自己的嘴。

  他神情冷峻,緊咬著牙關,向著秀夫身後的兩個軍士指了指秀夫的嘴。

  兩個軍士見狀立刻拿布頭塞住了這正在噴糞的臭嘴。

  隨後鄭和再沒有任何表示,直接轉身就出了營帳。

  眾人隨著鄭和出了營帳,外面月朗星稀,浪花拍岸,清風拂面,仿佛重新回到了人間。大家都不禁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好像剛才大帳內的空氣都肮髒的不行,已被那凶徒呼出的氣息汙染了。

  鄭和背對著大家,默默的抬頭看著當空明月,過了半柱香的功夫,他緩緩的說道:“我知諸位恨不得現在就殺了此人,但他目前對我此次出使日本還有用。”說罷,他轉過身來,面對大家,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道:“鄭和願意以項上人頭向諸位擔保,定會讓他們血債血償。”

  眾人皆行禮遵命。

  鄭和疲憊的揮了揮手,說道:“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各自回營休息去吧。”

  梅雨寧自然是回到原本自己所在的錦衣衛所屬軍營。

  計言心情凝重的回到了自己的營帳,阮忠和林安和看他回來了,立刻湊上來先表示感激,再就是繪聲繪色的描述這軍營和船隊。

  但是經歷了剛才那一切,計言實在是無心跟他們二人說笑,他隻感覺自己的整個身體都重了好幾倍,此刻隻想躺下去一睡不醒,因此隻漫不經心的客套應付了兩句,說明日再領兩人好好參觀。

  阮忠、林安和兩人天南海北跑買賣的,人情世故自然練達,聽到計言已經這麽說了,也就先抑製了一下激動的心情,各自躺下了。

  第二天,風和日麗。

  經過一夜的休息,計言感覺身體輕快多了,情緒也好多了。

  他領著阮忠、林安和二人在營地裡吃了早飯,到處逛了逛,隨後三人站在岸邊,欣賞點評這些歎為觀止的大明寶船。

  正一艘艘討論著各個大小不一型號不同的船隻,計言看到了馮澈等其他一乾通譯們出現在了一艘船上,此刻他們正站在甲板上慵懶的伸著懶腰,曬太陽。

  計言想起來還打算問他們一下在薩摩藩的遭遇,因此囑咐了一下阮林二人軍營內不要到處亂走後,看完寶船就回營帳待著,自己去去就回,然後找了一葉扁舟劃向了那艘通譯們所在的船。

  等計言登船上了甲板,通譯們已經回船艙去了。

  計言步入船艙,裡面本來很熱鬧的氣氛,看到他來了,立刻冷卻了下來。

  還是馮澈先開口了,他招呼道:

  “計通譯,我們大夥已經聽說了,你這次大破琉球倭寇,還把那夥賊人都生擒了,帶到鄭大人帳下,立了大功一件。”

  計言謙虛的擺了擺手,說道:“此言差矣,大家同為朝廷命官,為國請命都是一般無二的,計某隻不過是……”

  沒等計言說完,馮澈不客氣的打斷了他,說道:“同在鄭大人帳下當差,咱們就別客套了,還請計通譯給我們講講是如何找到賊人巢穴, 又是如何施計生擒他們。讓我等敗軍之將也好生學習學習計通譯。”

  計言也是好脾氣,沒多說什麽,耐心的給他們講起了他與梅雨寧、阮忠、林安和等四人在琉球的遭遇。

  計言話講完,看著眾人,認真的說道:“這就是全部經過了。”

  馮澈聽完這些,臉上似笑非笑的說道:“聽計通譯這麽一說,我明白了,看來計通譯隻不過是運氣比我等好一點而已,趕上了地震,我一開始還以為計通譯是多麽的神通廣大呢。”

  他這話一講完,眾人倒是又一陣連連附和。

  計言本來想說,他其實還有別的方案,那就是在準備好離開的船之後,趁夜在那戶人家屋外,順著海風的方向點一把火,把燃起的煙往院內一送,就不信地震了你們龜縮著,房子著火了難道還能繼續躲著,活活在屋裡被燒死不成?

  不過他此刻卻意興闌珊,懶得回答他們,他也不再想問他們薩摩藩的遭遇了,隻想盡快離開這船艙,遠離這批只會誇誇其談,紙上談兵的人。

  恍惚之間,計言覺得面前這批人也是病的不輕,隻不過他們的病跟秀夫不一樣,他們得了“破罐破摔”的病。

  他微笑著回答道:“我確實是運氣很好,可是諸君難道沒聽到過一位先賢曾經說過的一則名句麽?”

  馮澈不明所以,問道:“哪位先賢?說過什麽名句?”

  計言神情嚴肅,一字一句的說道: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

  說罷,他起身徑直離開了通譯們所在的船艙,沒有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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