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凌自然不需要那些東西,和小販討價還價的是一個大肚腩的中年人。
三文錢一塊的黑豬血很貴嗎?不貴,但也不便宜。別看人死之後,陽世的親人會為死者燒不少的紙錢,但那怕是上面印著黃金千兩,白銀萬兩,在這地府之中都做不得數。
地府之中隻論紙錢數量的多與寡,一百張紙錢便是一刀,合一百文錢,也就是一張紙錢隻值一文。而一般人家為死者燒紙,也就是二三十刀的樣子,有那窮苦人家燒個兩三刀的也多,所以一入地府,大多數鬼魂都沒多少錢。
如果能立馬投胎還好,可若遲遲得不到轉世的名額,等不到輪回的機會,鬼魂往往要在陰間滯留好長時間,就算是有再多的錢,若是不事生產,也遲早有花光的一天。
迅速的穿城而過,葉凌無暇欣賞地府鬼城別樣的風景,一出城門,便立馬祭起飛劍趕路。
此時,周圍的景致和先前的黃泉路並無任何區別,一條大道彎曲而下,直通往黑漆漆的遠方。
道上一條人龍蜿蜒曲折,望不到頭也看不到尾。道旁,忘川河水川流不息,彼岸花開的嬌豔。
一路無話,大概行了有個把時辰,兩條岔路驟然出現在了葉凌眼前。
一條路和先前的黃泉道並無任何區別,而另一條卻是荊棘遍布,走在其上的人也大都赤著雙腳,身負枷鎖,四肢上戴著手銬腳鐐等物,嘴中發出淒厲的慘叫,在鬼差的鞭打下艱難往前挪移,所過之處,留下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跡。
“枉死路。”
葉凌口中呢喃一句,卻是再不遲疑,直接禦使飛劍往枉死路而去。
同時,身在半空中的葉凌不時低頭觀瞧著枉死路上的眾多鬼魂,期望能在這當中找到張墨,那樣以來,他完成任務的把握就更加大了。
憑這些沿途的鬼差,還不足以攔下他。而若是等到了枉死城,他要想再從其中搶出張墨,那就難上加難了。
只可惜,眼見著枉死城在望,卻依舊遍尋不到張墨身影。沒奈何,葉凌隻得落下身形,舉步朝枉死城內走去。
城內的景象和鬼門關大體一致,就是沿街叫賣的小攤販少了許多。
這也不難理解,鬼門關乃地府第一道關隘,生靈死後,不管是投胎與否,都要經過鬼門關。
而枉死城則不同,這裡只收橫死之人的魂魄,在數量上自然就少了很多,也就顯的不如鬼門關繁華。
而在這城內,別處不多見的嬰兒孩童,數量卻是不少,放眼望去,街道上到處跑著光屁股的小鬼。
別看這是一方神話大世界,強大者更是能移山填海,摘星拿月,可生活在凡俗當中的尋常百姓,和葉凌前世古代的勞苦大眾並無任何區別。
因為醫療和衛生條件相當落後,在這方世界,新生兒和孩童的早夭率都非常的高,而他們也大都屬於橫死之人。相對於那些只需要在這枉死城中停留幾日,幾月,最長也不會超過一年的鬼魂來說,這些孩子卻要在枉死城中生活幾十年,直到本來的陽壽耗盡,方得投胎轉世。所以日積月累之下,枉死城中小孩子的數量倒佔了總數的一半還要多。
“你是人間天師。”
還未等葉凌想好要去哪尋張墨的魂魄,一個光著屁股,身上隻圍著一件紅肚兜的兩三歲幼童便跑了過來,用手扯著葉凌長衫的下擺。
“你怎麽知道我是人間天師?”
見小屁孩長的可愛,一點也不怕生,
葉凌倒起了好奇之心。 “你那個牌牌我認的。”小幼童用手指著懸在葉凌腰間的天師令,裝作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道:“既然你是天師,來這枉死城肯定是尋人的,小爺沈歡,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這裡是出了名的包打聽,你要尋人,盡管問我就好。”
“你是誰的小爺?”
葉凌在幼童頭上輕拍了一下,爾後又俯下身,用手指在對方胯下的小雀雀上彈了一下,戲謔的道:“你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也敢自稱小爺?”
“可惡,小爺那裡也是你能動的嘛!”幼童沈歡一怒,忙用手護住要害,抽身退後。不過,他也沒有跑開,而是站在離葉凌幾步遠的地方,道:“小爺可是前朝之人,在這裡已經生活了六十年,你才多大?”
“呃!”葉凌嘴一抽, 若按真實年齡來算的話,他兩世加起來也沒幼童年紀大。只是,葉凌壓根就不會承認這一點,直接厚著臉皮開口道:“老夫修行百年,你說誰大?”
“好吧!就算你比小爺大,但小爺的雀雀也不是你能彈的。”說完,沈歡小臉一變,仰頭看了葉凌一眼,作勢欲走,道:“你這天師,到底要不要找人,再不問話,小爺我就走了。”
“我憑什麽相信你?”葉凌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一點也不著急。很明顯,這小鬼有事求他。
“歡歡哥哥說的是真的,他真的知道很多事情。”
呼啦一下,原本散布在周圍的許多小鬼頭全部圍攏了過來,你一言我一語的在為沈歡說好話。
“停。”
沈歡打了個響指,本來還在七嘴八舌的眾小鬼全都住了嘴,不用說,他肯定是這群小鬼們的頭頭。
“我要付出什麽?”葉凌道。
“一刀紙錢,不管你問什麽,只要小爺知道,都會告訴你。”沈歡伸出一個胖乎乎的小手指晃了晃。
“成交。”葉凌也不再遲疑,向誰打聽不是打聽,若問城中的鬼差的話,同樣也得給好處,更何況,因為他只是個假冒的天師,並不想和地府的一眾陰神鬼差有太多的接觸,以免身份暴露。
別說,這沈歡還真就像他說的那樣,對這城中的事情知之甚詳,那怕是今日才到枉死城的張墨,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還告訴葉凌應該怎麽走,到哪裡能找到張墨。
只是,還未等葉凌轉身離開,一幕慘景便在他眼前呈現,讓葉凌目呲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