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兵們生怕朱由松被箭矢所傷,給他披上一身甲胄,團團圍住,保護起來。一群人簇擁著來到陣前,望著雄偉壯闊的開封城,朱由松暗暗心驚。
以前只是路過,雖然也經過這個城門,但是並沒有什麽想法。如今要領兵攻城,才驚覺這樣的城池,若是鐵了心要守,攻下來也太難了。
城樓上,沈慕鴻看著一個金盔銀甲的將領,被人眾星拱月一般護著,心道,這八成就是朝廷派來的統兵大將,只是不知道是什麽來路。
嶽辰風,嶽盈盈雖然視力極好,也難以在這麽遠的地方認出他們的小福八來,嶽盈盈俏目含威,指著他罵道:“你們看那狗官如此神氣,八成是這群明軍的頭,擒賊先擒王,讓我去一劍戳死他。”
沈慕鴻搖頭說道:“盈盈姑娘,你看他身邊層層護衛,哪這麽好殺,不如試試這連珠炮,能不能轟到這麽遠。”
朱由松騎在馬上,突然心裡一毛,打了一個噴嚏,嘟囔道:“哪個小妮子想我了這是,八成是小蓮,不對小蓮哪有這麽乖,肯定是小荷,哎呀,會不會剛被我俘獲芳心的月兒。哎,惦記我的人真多,苦惱啊,苦惱。”
幾個神機營的俘虜,被壓上來後,大搖其頭,這麽遠肯定打不到,就算射程夠了,也不可能瞄準的。
嶽盈盈不耐煩地說道:“難得他來到陣前,正是天賜良機,還是讓我去吧。”說完,風風火火地走下城樓,豎起手指放在唇邊,一聲哨響,棗紅色的神駿應聲而來。
嶽盈盈蹬起俏長腿,脆生生地喊了一句:“誰敢跟我出城”
老寨的綹子們轟然叫好,紛紛響應,打開城門,衝了出去。這些人雖然衣衫各異,手裡使用著不同的兵刃,但是人人彪悍,勇不可當。
城門一開,親兵們就高喊著:“保護大人!”簇擁著朱由松往後退,朱由松也知道,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有可能會害人的。十分配合地隨著親兵退回大營。
趙宏面如沉水,聲若洪鍾,沉聲喝道:“列陣,放箭!”
一陣密集的箭雨過後,幾個匪徒中箭落馬,剩下的依然悍不畏死,衝了過來,要擒賊擒王。
嶽盈盈馬力最快,一馬當先,衝了過來。趙宏冷哼一聲,提著長朔,迎了上去。身後一群跟隨他來洛陽的老兵,緊緊跟上。他們來洛陽時正值青年,血氣方剛,如今已經十年,到了壯年,仍有當年之勇。
兩夥人廝殺在一起,一群是個人勇武勝過一籌的悍匪,一夥是久經沙場,配合默契的精兵。你來我往,刀劍相交,各有死傷。兵刃相碰發出瘮人的聲響,王府的侍衛們被這熟悉又遙遠的動靜激發出內心深處,埋藏了十年的戰意,像火山一樣噴發出來。
老兵們嘶吼著,相互呼應,趙宏和嶽盈盈自然而然地戰在一處。身後的明軍已經壓了上來,嶽盈盈這邊,一人喊道:“小姐,回城吧,那狗官已經跑沒影了。明軍大部隊壓過來了。”
嶽盈盈不甘心的歎了一聲,一劍招架住趙宏的長朔,賣了個破綻,轉身逃離,活著的綹子們也縱馬回城。趙宏一擺手,止住了要追擊的手下,這些人令行禁止,沒有人再往前追去。
“哼,幾個賊寇就敢闖陣殺帥,要不是王爺養匪自重的大計,一個都別想回去。”趙宏心裡默念一聲,帶著手下,轉身回營。這一戰,死了不少弟兄,不過每個人臉上都沒有悲戚的神色,他們早已見慣了生死。
被護送回來的朱由松坐在營帳裡,
手拍著胸口,心裡奇道,這夥亂賊,果然不同凡響,實在有夠凶狠,不過我怎老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張浩見他眼神空浮,不知道他正在納悶,還以為被嚇得神遊物外。他跟朱由松最為親近,知道他的脾性,上前勸道:“王爺,河南各處府兵,本來就軍心不齊。你要是有點差池,那可全完了,王爺身為主帥,萬萬不可再身蹈險地了。”
朱由松頭腦一清,想起自己的身份,自己身為主帥,確實不應該去陣前。都是被電視劇和小說毒害的,總以為要去前線鼓舞下士氣,其實一個主帥每次將自己置身危險,都是對全軍的不負責任。
“你說得對,是我一時孟浪了。前面怎麽樣了?”
趙宏掀開簾子, 進來說道:“已經被我殺退了,這一陣風果然凶殘,陣中就連女將到這麽難纏,武藝甚至不弱於我,怪不得能大鬧河南山東。”
朱由松聽到還有個女將,也沒多想,畢竟自己的山賊老婆是徐州的,一陣風他們卻是在山東費縣起事的。只是感興趣地問道:“還有個女將?怎麽樣,漂亮麽?”
趙宏張浩一臉黑線,都不理睬他,朱由松大感沒趣,碰了一鼻子灰,訕訕說道:“如今把他們圍在裡面,差不多是實現了,接下來就要防止他們狗急跳牆,棄城而逃。”
“王爺放心,我已經傳令,各府兵馬修築工事,嚴加防范。各府責任連帶,只要一處遇敵,必須兩面支援,否則軍法處置。”
朱由松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這些府兵都是募兵製的軍戶,天下承平這麽久,他們早就淪為農夫,隻知鋤頭,不知刀槍,正好趁著這次機會,練練兵。對了,曹文詔怎麽沒來?”
一個親兵上前說道:“朝廷頒下旨意,說曹文詔剿匪不力,寧國公戰死,他未發一兵,被捉到京城聽候發落,他的軍隊,被副官帶著回遼東去了。”
朱由松歎了口氣,說道:“這是被魏忠賢推出來,給他侄子背黑鍋了,給我傳話給京城的周舒夜,想盡辦法,把曹將軍保下來,花多少錢都可以。”
趙宏沉聲道:“王爺,我看曹文詔,未必能為我們所用。”
朱由松唏噓地說道:“這樣的忠臣良將,就算是與我們為敵,戰死沙場,也不能窩窩囊囊地死在一個太監手裡,替他那個千古第一蠢得侄子背黑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