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歸想，表面還得肯定李承鬱說的話，死撐著也要給足李承鬱的面子，蘇文若端起酒杯碰了小常的杯子說:“為猿糞乾杯！”

小常連忙雙手捧起酒杯，恭敬的一口幹了下去，喝完擦了擦嘴角說:“是這樣的，公司裡不是開始員工認股了嘛，李經理可要行個方便，給我多認幾股，我今天給我爸媽打電話，他倆都說也想認，我就說吧，員工才可以，然後他倆就說錢他們掏，讓我來認……”

果然，沒有誰會不為自己著想，小常攀著李承鬱這條關系，盤算著原始股的事。

只是這種事，李承鬱肯定不可能答應，一切得按公司規定來，不是想給誰配多少就配多少，兩個老板讓出來的原始股就那麽多，要是被幾個人就認完了，其它沒認到股的管理層還不得鬧翻。

李承鬱不動聲色的向蘇文若拋去求救的目光，希望她能有所指示，好歹蘇文若是三當家的，比起他這個搬磚員工，更有說話權。

蘇文若知道李承鬱的意思，轉頭笑道:“小常，你爸媽想拿多少錢買啊，不多的話倒是可以讓李承鬱幫你留一些的。”

小常立刻如同已經吃到了大餅，加上酒精的作用，毫不掩飾的目露精光:“我媽說給我三十萬，我自己還有一些，不知……”

說到這裡，估計是小常覺得難為情自己說不下去，胃口太大，讓蘇文若和李承鬱為難了。

可能在普通員工眼裡，三十萬認股已經是一大筆錢，可這三十萬在蘇文若對內幕了解的程度上，根本算不了什麽。

秦江瀾還想讓簡小玖認一百萬呢！

雖然可以張口就答應的事，她卻沒有馬上答應，畢竟她也有自己想要的東西在小常身上。

這就等於在一個談判桌上，明明可以毫無壓力答應對方的要求，卻依然要裝作為難的樣子，把成本降到最低，把利益擴到最大。

她不要求利益，只要小常能說出那個秘密。

於是蘇文若假裝有點為難的看了看李承鬱，李承鬱自然不知道她心理面在想什麽，接不住她所授何意，只能跟著懵逼一臉，這樣在小常看來，反而是兩個人都在為難。

小常尷尬的歎了歎氣，連忙舉杯打破冷場:“蘇總，是我冒昧了，冒昧了，冒昧了，就當我沒說過。”

連說了三個冒昧，可見小常有多緊張。

蘇文若和李承鬱也尷尬的笑著假裝喝了起來。

一旁的桐忙著找自己熟悉的歌來唱，找了半天沒找到自己能唱完整首的，悻悻的回到沙發上，聽見他們幾人在說認股的事，只聽到後半段沒聽前半段，嘴巴根本收不住:“多大點事，文若分分鍾撥給你！”

蘇文若頓時氣的想過去給桐一個大耳刮子。

李承鬱拿手肘捅桐，那個傻貨被捅一次沒知覺，連捅了三次後，居然問:“你老捅我幹什麽?”

幸好燈光很暗，小常沒有太注意李承鬱的動作，不過桐前面說那話是一字不漏的聽了去，雙眼頓時冒出希望的光芒:“真……真的，可以?”

說完還滿懷希望的看向蘇文若，似乎在等蘇文若點頭。

這下蘇文若沒法抵擋，隻得含糊道:“這事你還操心什麽?許老師跟秦總和於總關系挺不錯，又是你的老師，肯定不會讓你吃虧的，說起來我還欠許老師和你一個恩情呢，這事可以商議。”

得到蘇文若這樣的答覆，雖然不是非常確鑿，至少是老板娘已經松口，等於已經把事情給定下個七七八八，小常立刻感激涕零的舉杯:“謝謝蘇總，也幫我謝謝於總和秦總，太感謝了！”

小常情緒明顯振奮了起來，可能是自己惦記的事情有了眉目，喝酒也更加的爽快，一杯接著一杯，數杯之後，蘇文若見火候差不多了，給李承鬱使了個眼色，兩人開始夾攻小常。

蘇文若故意裝著自己喝大的樣子，還假意捋不直舌頭，這樣說起話來，就是醉話，讓人不必較真:“小常，我真的很感謝許老師啊，他有沒有打算認股啊?實驗工廠的技術骨乾都可以優先照顧的，你的事，沒什麽問題。”

小常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要醉，眼神都渙散了起來:“哪有不認股的道理，都在怕份額不夠我們認，不過許老師可能會找秦總多要一些，我就沒有那麽大能耐了！”

蘇文若猛然來了精神:“許老師不是跟於總熟嗎?怎麽不去找於總要?”

小常不太靈活的眼神動了動，晃著醉暈暈的腦袋湊近了說:“我告訴你，許老師跟秦總可熟著呢，我就知道他們的秘密。”

李承鬱假意取笑道:“得了吧，許老師跟秦總熟不是很正常嗎?秦總成立實驗室的時候，許老師就在了。”

小常神秘兮兮的抬起手，伸出食指晃了晃，臉上別提有多神氣:“我不是說這個，許老師跟秦總有秘密，我當時就在呢，怎麽會不知道。”

蘇文若趕緊湊近了問:“你說說，我看好不好笑。”

小常噴著酒氣斷斷續續說:“秦總讓許老師，幫助於總設計消防煙霧吸化器，不讓告訴於總，你們可千萬別說出去……”

蘇文若從皇城酒吧出來的時候，包廂裡面其實還沒有散場。..

李承鬱和桐還在跟小常喝，總不能聽完了秘密就解散，至少得喝趴下之後帶小常走，他才會把今晚在裡面說的那些話給忘記。

蘇文若沒有馬上回家，而是順著這條街道想靜靜的一個人走。

忽然好心痛。

她的猜測果然是沒錯的。

從秦江瀾辦公台上拿來的那份煙霧分析報告，就是秦江瀾自己寫的。

這份文件出現的時間，比於林私下接觸收買許老師的時間還要早的多。

小常已經確鑿的證實了她的猜測。

從頭開始回想，當初關押陳天順的那個看守所突發火災，雖然沒有明火燒毀建築物和人員傷亡，但那時候出現的濃煙，就已經讓秦江瀾感覺到，噴霧器還存在缺點。

噴霧器可以探測煙霧，可以滅火，但唯獨不能抵擋燃燒出來的濃煙對人的傷害。

應該是從那時候開始，秦江瀾就有想改良噴霧器的想法，而著重改進的地方，就是要能處理火場濃煙。

所以他自己收集了一些資料，開始分析這些濃煙要如何解決。

不久之後，於林找到秦江瀾要來一場男人之間的決鬥，兩人用了個文雅的方式比試設計，秦江瀾明明可以自己繼續研究這個改良方案，卻讓許老師當了個演員。

因為在溫哥華農場裡相處幾個月的交情，於林跟許老師很談得來，這大概就是秦江瀾讓許老師去為於林提供幫助的原因。

於林和秦江瀾開始進入實驗工廠裡面研究，許老師時不時的會關心於林有沒有遇到困難，及時的給於林技術上的解答和提出建議，這樣於林理所當然的找到一個老師給自己解決技術上的難題。

等到於林自己把噴霧器內部構造的原理摸清以後，在這個基礎上改良設計摸不到方向之時，許老師給於林提了個方案，就是煙霧吸化器。

而於林從始至終都不知道，許老師是秦江瀾授意來幫助他的。

他還以為是自己私下收買了許老師，才換來的設計建議。

所以，於林只是表面上贏了秦江瀾，實際上，這項設計，秦江瀾在於林之前，就已經開始研究。

她也到如今才明白，為什麽當時，她把於林收買許老師的秘密告訴李承鬱，讓李承鬱轉告秦江瀾，卻沒有收到他一點回應，這根本就是秦江瀾一手策劃的。

如果一個多月前，小常就說出這個秘密，大概蘇文若還會心存幻想，認為小常是酒後胡言亂語。

又如果小常從來沒有漏過口風說自己知道個秘密，她在秦江瀾辦公台的那疊文件夾下面，抽出來這份被咖啡泡的分析報告，也不會覺得這份文件有什麽特別之處。

可如果，這兩件事加在一起，卻能夠高度吻合小常的秘密，判定了無法改變的事實。

一下就打破了她不願意承認的幻想。

蘇文若一個人靜靜的坐在路邊，吹著和緩的夜風，疼痛的渾身無力。

秦江瀾讓著於林，想讓於林覺得自己贏了他，這沒什麽。

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本來就是個君子的胸懷。

可是，他們的賭注是她。

秦江瀾不是輸給了於林，而是自己放棄了她。

他就這樣自己放棄了她。

如果可以，她寧願什麽都不知道。

雖然他的身邊有個不知真假的女朋友，她也明明還是能感覺他對她的呵護之心，不然，他為什麽要在她和於林去民政局領證的時候搗亂?

所以，她不得不承認，秦江瀾早就已經不愛她了，早就放棄了她，現在每天在辦公室，他那似有若無釋放出來的霸道愛意，那都是他的撩妹伎倆。

蘇文若微微張口，對自己說:“蘇文若，承認吧，他的心裡真的已經沒有你了！”

現在的秦江瀾，只會是打著某種算盤，因為他從來不會做無聊浪費生命的事。

所以她可以確定，秦江瀾同意合並公司，一定是為了對付於林，而於林身上能讓秦江瀾感興趣的，除了被他放棄的她，就只有文林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