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明燈！?

　　周白奇和塗威對視一眼，均是有些不解，前者問道:“首領，難道您是想把這個楊置，培養成咱們部落的精神領袖麽?”

　　柳直搖頭道:“那倒不會，我只是想讓他做一個能夠看見未來的人。”

　　巫陽眼中一亮，恍然道:“我明白了，首領您的意思是，讓他做一個指引者，照亮咱們部落前進的方向?”

　　“差不多是這麽個意思。”柳直在三人對面座下，正色道:“畢竟現在是個無國無家的情況，咱們的發展速度又太快，精神建設方面肯定是跟不上的，隨著時間的推移，免不了會出現心思不一的人，這些人，給他不錯的待遇，讓他安安心心工作還行，一旦部落的政策損害了他們的既得利益，難保不會鬧出什麽亂子來，而且，咱們處在這亂世之中，以後肯定會有一些與主流價值觀、人生觀相悖的決策，但這些決策，又不能和他們具體解釋，所以，如果能有令人信服的精神指引，自然要比純粹的武力鎮壓要好得多。”

　　經得這麽一說，周白奇和塗威也明白過來，按柳直的想法，完全是想塑造一個虛假的“先知”出來，部落無法做出解釋的任何決定，都可以說成是先知的預言，群眾的積極性調動出來了，萬一“預言”不準，鍋還可以丟給先知去背，實在是一舉兩得。

　　“可是首領，這楊置就算再怎麽善於揣摩人心，本質上也終歸是個騙子，就算騙得了部分人，也不存在把所有人都蒙騙過去吧?時間一久，早晚還是會露出破綻的。”周白奇道出了心中擔憂。

　　塗威附和道:“這確實是個難點，楊置做為江相派的下一任大師爸，人品方面應該沒有問題，在穿越前，他的江湖風評就一直很不錯，嗯……這麽說吧，江相派雖然騙財，但他們信奉‘江湖財，江湖散，不散有災難’的道理，所以仗義疏財是他們的基本信條，我記得民國時期，香港的一位大師爸就非常豪爽仗義，在他們家常吃常住的就有20多人，但凡江相派人士，不管認不認識，遇到狀況時都可以去他那裡躲避和吃住，騙到錢也會主動孝敬給他。也正是因為這些，他死的時候幾乎家徒四壁，身無分文，連殮葬費都是靠別人捐款，但即便如此，人走茶涼這個詞也沒有發生在他身上，出殯那天，為其送行的多達兩三百人。江湖道義，由此可見一斑。”

　　他說著說著就跑了題，但言語之中十分推崇，顯然是對這類豪傑心存敬仰，完了才醒悟過來，乾笑著道:“扯遠了，總之我覺得，楊置的人品或許沒有問題，但正如白奇所說，他會的都是些裝神弄鬼的把戲，騙騙普通群眾可以，但想讓所有人都信服，不太現實。”

　　柳直不置可否，眼神轉向巫陽，後者會意，開口解釋道:“二位可不要被以往的思維束縛住了，楊置這次可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既然首領欽定他為苦海明燈，那麽部落的各個部門，自然都會成為他的堅實後盾，所以說這個局，不是由他來布的，他只是其中的一枚關鍵棋子，是否真能預知未來，一點都不重要，他只需要演好自己的劇本就行，具體的行動方案，應該是由我們來負責。”

　　二人似是受到啟發，均是雙目一亮，周白奇驚疑道:“巫陽你是說，咱們自己來扯一個彌天大謊，讓楊置的先知身份能夠獲得大夥的認同?”

　　“彌天大謊，倒也可以這麽說。你們有沒有看過《楚門的世界》這部電影?”見二人點頭，巫陽繼續道:“在電影裡，

除了楚門之外，其他所有人，包括父親母親、妻子朋友、鄰居同事在內，都是演員，整個世界亦只是一座巨大的攝影棚，走得再遠，也終究擺脫不了劇情的操控，那才是真正的彌天大謊，全世界聯合起來，隻為欺瞞楚門這唯一的局中人，而咱們要做的恰恰相反，是要憑借少數人之力，讓整個世界為之起舞，難度肯定更高，但本質還是不變的，是要讓楊置的每一個預言，都能變成真正的事實。”　　見二人神情震動，若有所思，巫陽肅聲繼續道:“楊置剛才說過，求卦者想問的，無非前程、姻緣、吉凶、健康、家庭這些，那麽我們完全可以順水推舟，楊置說誰能飛黃騰達，我們就安排誰飛黃騰達，楊置說誰桃花正濃，我們就讓誰邂逅桃花，甚至楊置說誰年底結婚，誰哪天會死，誰一生孤苦，命犯天煞孤星， 我們都可以安排下去，這些事情，江相派這種詐騙集團即便能做到，也肯定做不徹底，但我軍情處卻可以，我們每一個情報人員都是經過精挑細選而來的，都做好了為首領、為部落犧牲的準備。”

　　末了他又補充道:“當然了，我說的這些，只是打個比方，不是非得要去這麽做，如果真像塗營長所說，楊置的人品值得信賴，而他識人斷人的能力也有，那麽我們大可往好的方面去引導，讓他五天一小卦，十天一大卦，所謂真金不怕紅爐火，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他的每一卦都能準確應驗，口口相傳之下，等過個一年半載，都無需我們肯定，人們自然會將他奉為苦海明燈！”

　　塗威和周白奇輕吸一口涼氣，經巫陽這麽一剖析，他們才算是徹底明白過來，原來這才是關鍵所在，以天下為棋盤，以人心為棋子，以先知為棋手，以未來為對手，端的是布局深遠，步線行針，如果真能成，的確是扯出了一個彌天大謊，讓整個天下為之起舞。

　　柳直也對巫陽投去讚賞的目光，實際上他並沒有考慮得這麽深遠，至少細節方面還不曾落實，但巫陽這家夥，卻是已經走到他前面去了，經過軍情處這幾個月的鍛煉，現今的巫陽，確實有如寶刃藏匣，鋒芒隱露。

　　四人將大體的方案敲定下來，至於行動細則，自然是由巫陽和塗威負責，散會後，柳直將巫陽留下，交代其去檢查一番靈藥圃，按柳直推測，這次的妖獸襲營事件，應當是跟某株靈藥的成熟有關，否則幽狗群橫跨近三百公裡襲擊部落，實在是有些不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