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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唐》第433章:使君收郡望
入秋以後竟下了一場透雨,從早上一直淋漓到日落時分。烏護懷忠頓馬泌水東岸,放眼向西望去,僅僅一日的功夫水位長了數尺,河面也寬了數丈。他暗暗感歎著,如果這雨水早了一兩日,他未必會如此順利的渡過泌水,克複端氏城。那些當地世家豪族都是牆頭草,誰的實力強就會依附於誰。

 端氏縣令柳元寂便屬河東柳氏中眷房年輕一輩的佼佼者。但烏護懷忠最厭惡這些往來應酬,所以離開了柳元寂專為神武軍眾將而設的接風筵席,來到泌水岸邊探查地形。

 早在翻過澮高山進入澤州泌水一帶之初,秦使君就來信鄭重交代囑托,神武軍能否在河東站穩腳跟,與河東當地的世家大族離不開乾系,一定要謹慎處置,加以籠絡。奈何烏護懷忠是個只知道打仗的人,籠絡人的事卻是強其所難了。

 “烏護將軍放著美酒肉食不去享用,卻來泌水岸邊探查地形,實在讓柳某佩服之至啊。”

 身後傳來的聲音烏護懷忠不回頭也知道是端氏縣令柳元寂,此子二十出頭便任一方父母官,憑借自身家族的助力,假三十年之功,登堂拜相也並非不能。他撥轉馬頭,於馬上衝柳元寂拱手一揖。

 “實在是使君交代的差事沒有達成,心裡放心不下,柳兄好意俺心領了,明日大軍便要啟程繼續東進,不把蔡希德趕到太行山以東,便不能算竟全功!”

 聽到烏護懷忠明日便走,柳元寂略微有些驚訝,他知道對方是個胡人,不喜漢人繁文縟節,對他離席而走的舉動不以為忤,隻覺得這種一心用在兵事上的將才方為將兵者的楷模,如果把心思都用在了巴結關系上,那還能打勝仗嗎?

 “將軍若需糧草,盡管開口,柳某盡心籌措。”

 烏護懷忠笑了,這柳元寂也是爽利,一句廢話沒有,句句都在關鍵處,對此人的印象不由得有些改觀。

 “劉兄好意俺心領,但神武軍有規矩,不得拿地方府庫一草一木,一針一線,這上萬人的軍糧都有專門的供應保障。”

 說到這裡,他突然腦中靈光一閃,端氏往東還有高平等縣,倘若由柳元寂穿針引線,豈非事半而功倍嗎?

 “倒還有件事要麻煩柳兄。”

 原本柳元寂因為出不上力略有些失望,此時正是向神武軍示好的關鍵時刻,倘若沒有秦晉的認可,將來平定亂事,追究反覆之責時,變數將會不可避免的增加。現在聽到烏護懷忠有事相求,便欣然道:

 “烏護將軍吩咐就是,柳某無不盡力。”

 “澤州各縣若有歸附唐朝的地方官,還請柳兄從中周旋。”

 柳元寂何等的聰明,烏護懷忠一開口邊已經明白了他話中之意。

 “交在柳某身上便是!”

 這件事辦妥了,可比籌措軍糧的功勞大得多,他自然盡心盡力。

 別看柳元寂僅僅是個縣令在澤州卻人脈頗廣,經過他的溝通,烏護懷忠所經之地無不盛大相迎,如此一來不到三五日的功夫,大半個澤州竟已經不戰而光複。

 擺在烏護懷忠面前的僅剩下郡治晉城,這也是蔡希德盤踞於河東最後的巢穴。

 隨烏護懷忠渡過泌水的,除了他本部的五千騎兵,還有新近歸附唐朝的三萬澤州子弟兵,他們自知曾被蔡希德所利用拋棄,此番回來都帶著報仇之心,自然恨不得攻克晉城,剝其皮,食其肉。

 蔡希德得知大勢已去之後吐血暈厥,再次醒來他自知已無力回天,隻得下令收攏殘部離開晉城,撤往澤州與潞州交界處的崞口。

 澤州郡望大族都紛紛歸附唐朝,各郡縣也都改旗易幟,晉城實在已經成了孤城一座,絕沒有再守下去的價值,此時不走對他而言恐怕絕不是個好的選擇。

 只是,蔡希德在憎恨秦晉的同時,又痛罵孫孝哲無恥,他明明在澤州南部的夏縣與垣縣之間部有數萬兵力,卻一手不伸,見死不救。這筆帳早晚會找他算的。

 燕軍的撤退很是決絕,蔡希德一改往日的懷柔政策,不分世族平民,殺掉了幾乎所有的人,然後一把火將整個晉城付之一炬,大火熊熊燒了一連七日。烏護懷忠趕到時,留給他的只剩下一片未曾燃盡的廢墟。

 烏護懷忠在得知了蔡希德逃往陵川崞口一帶的消息後,馬不停蹄又追了過去,勢把蔡希德趕盡殺絕。

 ……

 當秦晉得知晉城被蔡希德付之一炬的消息後,搖頭感慨,這廝此前的懷柔政策不過是籠絡人心的手段而已,一旦受挫失敗,他就原形畢露,凶殘無比。

 河東一仗打到現在,神武軍已經替唐朝光複了最重要的南部八郡,關中受到來自河東燕軍的威脅也就此不存在了。

 但是,秦晉卻高興不起來,他派在烏護懷忠軍中的狗兒等人在曲山口一戰那夜失蹤了,到現在還音訊全無。

 那五個少年滿打滿算不過十七八歲,秦晉也從未將他們當做家奴對待,之所以讓他們到軍中來,還是為了給他們謀個好的出路,將來建功立業。然而世事難料,功業未曾立下,五個大好年華的生命就如此凋零了。

 秦晉為五個家奴的死而難過,在裴敬看來有些滑稽,大不了再選幾個出類拔萃的送入軍中培養就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使君,派出去的幾波人翻遍了幾乎所有死人堆,都沒發現他們,也許他們並沒有死在混戰之中。”

 裴敬自曲山口一戰後便恢復了以往的自信與從容,秦晉很樂見這種轉變。

 “還有個重要的任務,非你不可!”

 大戰之後首要之事乃是向朝廷報功請賞,還能有什麽比這個還重要的呢?裴敬一時摸不準秦晉的心思,便問道:

 “使君莫非要襲取范陽?”

 秦晉搖了搖頭。

 “現在還不是時候,張輔臣為奉詔坐鎮太原,總要先過了他這一關。今日招你來,是為了另一件事。”

 裴敬心下奇怪,但也表示一定盡心而為。

 “如果我沒記錯,你的祖籍便在聞喜吧!”

 河東大族裴氏出自聞喜,滿天下幾乎無人不知,秦晉提起此事,讓裴敬意識到,這件事一定與自己的家族有關。

 “正是,末將乃出自中眷房。”

 “還記得那日遠慮近憂的話嗎?現在我要你出面說服族中子弟加入軍中殺賊定亂,為河東其他大族做個表率。”

 裴敬愣了一下,馬上就意明白了秦晉的意圖,這果然是一則妙計,但也不無風險。

 “末將明白,族中子弟入我軍中絕非難事,數日間便可成。”

 他猶豫了一下,又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末將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講無妨!”

 “末將便出身郡望大族,深知其中的內情,世家大族都是逐利而走,與之共富貴易,同患難卻是極難的,使君萬勿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其中啊!”

 聞言之後,秦晉嘿嘿一笑。

 “你以為我就沒考慮過這一點嗎?凡事兩利則和,只要郡望大族與我神武軍利害相關,相信他們會做出正確抉擇的。”

 其實還有一點秦晉沒有明說,裴敬覺得郡望大族會唯朝廷馬首是瞻,那是唐朝還擁有極大的中央集權與威望。但經過安祿山史思明的造反之後,一則朝廷實力大損,威望盡失。二則地方上尤其是河東道與河北道的郡望大族在戰亂中於唐朝和偽燕之間搖擺不定以攫取更大的利益,不斷的擴充膨脹。此消彼長之下,試問朝廷就算平定了叛亂,又該如何兵不血刃的削弱地方豪強呢?

 別說李隆基這種年老昏聵的天子,就算秦皇漢武重生,也是一個極為棘手的難題。再看看,李隆基的兒子們, 包括地位微妙的李亨在內,都是中人之資,就更沒有能力擺平此事,倘若強行為之,只會激起更大的叛亂。

 秦晉固然希望唐朝強大,但如若連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這一切還有什麽意義呢?所以,他只能一方面拉攏地方郡望豪強以抗衡來自朝廷的威脅,一方面盡力鏟除威脅唐朝的禍根,以期為唐朝的重新強大奠定基礎。

 河東裴氏雖然聲名不及五姓七望那麽顯赫,但在唐朝絕對是不容小覷的一個大族。裴敬的曾祖為右衛大將軍裴行儉,祖父為開元宰相裴光庭,所以這一支在河東裴氏中眷房內顯赫至極。如今裴敬又立有戰功,領軍大敗蔡希德,顯露頭角初露崢嶸,於本族各房間的話語權也必然水漲船高。

 河東除了太原王氏以外,還有薛柳兩家。太原王氏過遠,現在爭取還為時過早,況且坐鎮太原的宦官張輔臣是何態度也不得而知。薛氏與柳氏前者為稷山郡望,後者為解縣郡望,都是神武軍的勢力范圍之內,若有河東裴氏做表率,這兩家一定會聞風景從。

 事實上也果如秦晉所料,裴敬在中眷房內儼然已經成了新生一代的領袖人物,稍一倡議,便有數百年輕子弟紛紛要求從軍建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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