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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唐》第405章:老少有深談
不管皇甫恪的想法是否偏狹,秦晉都立刻調整了心態,不能任由自己被他的這種負面情緒所影響。

 “天子沒有私恩,大仁大德才是明君,老將軍應該深悉此理!”

 誠然,秦晉看不慣天子須得具備六親不認的冷酷,但也不得不承認,只有如此才能做一個合格的天子,關鍵時刻可以為了所謂的天下犧牲除己之外的任何人任何東西。

 皇甫恪笑的更加淒然。

 “一如使君所言,天子無私請,但老夫的父母妻兒卻也是活生生的人啊,就這麽,就這麽被害死了,奸佞卻仍舊逍遙法外,身居高位……”

 越說越激動,皇甫恪老淚縱橫,家破人亡的痛楚,哪怕如此剛毅之人都忍不住肝腸寸斷。秦晉也是一陣戚戚然,皇甫恪在這個世界上好歹還有親人活著,而他則真真是孑然一身,甚至連這具身體原本也不屬於他。

 秦晉沒有繼續勸解,他知道,有些情緒總要發泄出來才好,如果在心裡憋得久了,沒準會憋出什麽禍事來。

 果然,當大部車隊轔轔入城以後,皇甫恪的情緒漸漸平複,歎了口氣說道:

 “老夫情緒失控,讓使君見笑,咱們也進城去吧!”

 “此乃人之常情,老將軍不必掛懷,天色尚早,不如在這城外走走,看看…..”

 “也好,老夫自來到絳縣還沒仔細勘察過地形,今日正好探看一番。”

 兩個人沿著土坡往絳縣城西南的一處光禿禿的小山包走去,這座山包於平地上突兀而起,秦晉怎麽看都覺得是一座陵墓的封土堆。其實,就算是陵墓的封土也不奇怪,大河兩岸乃中華文明肇始之地,分布於此的陵墓也是星羅棋布。

 很快,一老一少牽著戰馬登上了山包頂部,西南風輕輕拂過,秦晉隻覺得涼爽愜意,放眼向南望去,一條河流自東向西緩緩流淌而過。這是湅水發端的上遊,河道淺而窄,又由於天旱無雨,已經乾枯了大半,露出來的淤泥河底也都龜裂成了千片萬片,沿著湅水向東西兩側延伸。

 如此景象讓人怎舌不已。

 “安賊作亂,又逢大旱之年,唐朝還真是禍不單行啊!”

 秦晉的一句話還未說完,皇甫恪的聲音也隨之而起。

 “豈止於禍不單行,還有人禍……”

 秦晉忽然轉過身來,直視著皇甫恪。

 “老將軍,秦某隻想問你一句,還望直言相告。”

 面對秦晉咄咄逼人的目光,皇甫恪不滿的哼了一聲,又道:

 “有甚話,直管問就是,秦使君何時也婆婆媽媽了?”

 “如此便得罪了,敢問老將軍,究竟恨天子多一些,還是恨唐朝多一些?”

 這麽問的確有交淺言深之嫌,但皇甫恪並非官場俗人,身上頗有些古人風骨,倘若遮遮掩掩的反倒會弄巧成拙。秦晉要得他一句準話,否則便不可能全心與之合作。

 皇甫恪先是一愣,他顯然沒料到秦晉會問的如此直白,而後馬上又恢復如常。

 “老夫恨不得親手取其性命!”

 這句話說的疾言厲色,看得秦晉心頭突突直跳,皇甫恪這等表情絕對是他內心的真是流露。但緊接著,皇甫恪又哈哈大笑。

 “秦使君放心,孰輕孰重老夫心裡自有一杆稱,老夫現在隻想親手宰了兩個人,一個是楊國忠,另一個就是安祿山”

 秦晉有些訝然的望著皇甫恪,他的態度轉換如此之快,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一時間還真難分辨。

 皇甫恪似乎是看穿了秦晉的心思,忽而又肅容道:“請秦使君放心,老夫隨身負血海深仇,卻斷不會讓安祿山那老賊得逞,這筆帳除了算在此人身上,就全在楊國忠身上了。”

 他頓了一頓,又道:“其實老夫這血海深仇,還不是楊國忠與那程元振一手炮製的?時至今日想起來,老夫還恨的渾身顫抖…….這些都是沒用的話,眼下江山傾覆在即,老夫願與使君一同力挽狂瀾!”

 說到此處,秦晉忽然從皇甫恪的眼神裡發現了一絲矛盾之色,是的,沒錯,就是矛盾與糾結。他猛然間醒悟,皇甫恪縱然恨這個朝廷以及昏聵無道的天子,但他畢竟生長於唐朝,這種歸屬感和仇恨交織在一起,已經讓他失去了前進的方向與動力。

 正因為如此,皇甫恪才會在蒲津造反之後,沒有進一步的動作,而僅僅是龜縮於一隅之地。也正一味如此,皇甫恪才會與神武軍合作,一同抗擊安史叛軍。在驟然探明了皇甫恪的內心世界以後,秦晉非但沒有如釋重負之感,反而覺得心裡沉甸甸的,他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但也很難不為之感慨唏噓。

 放眼唐朝立國百多年以來,像皇甫恪這種悲劇,沒有幾百也有上千,明明有一腔報國之心,卻總是陰差陽錯蒙塵,而家破人亡。這能說是一兩個奸佞之臣,或是冷酷天子的原因嗎?

 秦晉沒有心思追究這些人間慘劇背後的真正原因,他現在唯一所求的就是盡早結束這場浩劫,如此他的突然到來才會變的有意義。

 誠然,自來到唐朝以後,秦晉的內心世界也隨著各種人和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許多舊有的認知也統統被顛覆,但至少有一點初衷是不變的,那就是結束這場幾乎摧毀整個唐朝的浩劫。

 從前,秦晉隻一廂情願的認為,消滅了安祿山和史思明以及他們麾下的叛軍,這個世界就會重新恢復秩序。但此刻,他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天真。自安祿山從范陽起兵反唐那一刻開始,這個世界就像一隻玻璃杯突然跌落在地上一樣,縱使將所有的碎片都拾起來,完完整整的將其重新拚貼好,得到的杯子也絕不會是原來的那個杯子。同樣,就算滅掉了安祿山和史思明,唐朝也不是天寶十四年以前的唐朝了。

 所以,如果想要有所改變,想要阻止悲劇,就要做的更多……

 皇甫恪見秦晉呆呆的出神,反而有些急躁。

 “如何,秦使君不相信老夫之言?”

 這一聲問聲調十分之高,秦晉被嚇了一跳,心神也悉數收了回來,他沒有回答皇甫恪的發問,而是促狹的笑了。

 “安祿山就快死了,只怕老將軍沒機會親手取其性命了!”

 如果是在一月之前,皇甫恪斷不會有如此豪言壯語,但現在他不但有節製兵馬的差事,還剛剛被朝廷任命為太守,這就有了足夠與叛軍一戰的資本。更何況,秦晉的神武軍又是數十年難得一見的勇武過人,他相信只要兩軍合力,一定會取得驚人的戰果。

 不過,皇甫恪見秦晉說的信誓旦旦,似乎料定安祿山已經活不過今年,便有些不以為然。

 “使君在誆騙老夫嗎?還是使君通鬼神之力,可知曉未來?”

 不管如何,他還真希望秦晉的斷言是真的,畢竟安祿山乃是偽燕叛軍的頭目,此人一死,叛軍內部也必然會分崩離析,屆時就是唐朝大舉反攻的機會了。

 秦晉淡然一笑,也不賣關子,而是掰著手指頭,說起他斷定安祿山活不過今年的原因。

 從安祿山所患重病的症狀,以及身邊的權力暗流,兩者一一分析……

 “因而,秦某敢斷言, 安賊不是死於重病之下,就會死於近人之手。”

 皇甫恪愕然,他不知道秦晉哪裡來的自信,居然如此之篤定。

 “使君當真如此自信?”

 “當然!”

 秦晉的自信來源於記憶深處,他清楚的記得,安祿山乃是被身邊一名叫李豬兒的宦官砍殺而死。可憐安祿山一世驕橫了得,到頭來盲了眼睛,竟被個沒有下邊的閹人殺死,真是可悲啊。

 孰料皇甫恪聞言之後,思忖了半晌竟也點點頭,表示讚同。

 “細細思量,使君之言也不無道理,老夫於數日前得報,偽燕晉王安慶緒似乎與史思明明爭暗鬥,絳州大捷,孫孝哲叛軍在夏縣按兵不動,不僅僅是老夫以詐降之計拖延住了他們,反倒是他們坐山觀虎鬥,樂見於史思明在河東兵敗……”

 秦晉暗暗點頭, 皇甫恪果然不是無能之輩,這些消息的的確確一如他所言。

 “正是老將軍所言,他們明爭暗鬥才給了咱們在河東道站住腳的機會,否則就算神武軍和朔方軍捆在一塊,也未必是他們的對手。”

 說到這裡,秦晉的面上露出一陣黯然之色。他並非是在漲敵人銳氣滅自家威風,而這就是事實。神武軍憑借著過人的軍紀與獨樹一幟的訓練可以在各軍衛中嶄露頭角,但畢竟和那些久歷沙場的老將老兵有著實戰的差距。這種差距也在絳州一戰中完全暴露出來。

 所以,若想在短時間內彌補這種差距,只有一條路。

 "馮翊送來消息,不日會送來‘神臂弩’一萬張,箭矢八十萬支,有了此等利器,至少可以擋住十萬蕃兵叛軍圍攻絳州。"

 皇甫恪頓時面現驚喜之色。

 “當真?聽說神臂弩比軍中重弩小巧了許多,威力卻不減反增,可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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