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考了半晌沒給卓歐一個準確的答案,他就失去了興趣,隨口吩咐我趕緊去吃藥睡覺,然後掛斷了電話,語氣裡的疏離讓我也有些喪氣。
我不明白,為什麽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那麽膩膩歪歪,可一旦分開了,他仿佛就變了一個人一樣的態度到底是因何而起。我聽話的去吃了藥,洗了個澡才重新躺在了床上,卻再也睡不著了。
卓歐媽媽的電話是在一個雙休日的早上打過來的,那時候我正在睡懶覺,難得的沒有關機,然後手機就嗡嗡嗡的在我耳邊吵醒了我。
通常在周末打斷我睡覺的事情都不會讓我愉快,這次當然也一樣。我生氣的接了電話,語氣非常不好的喂了一聲,那邊就傳來嫌棄的聲音問我:“你是別黎嗎?”
“是!你哪位?”我聽見是一個中年女性的聲音,一頭霧水的從床上爬起來看了眼手機號碼才問。
那頭也沒遮遮掩掩,“我是卓歐的媽媽,我想和你見一面。”
“見一面?”我還停留在她是卓歐媽媽的那句話上,毫不自知的重複了她後一句話。
“是的,別小姐,你定個地點,我們今天見一面吧?”卓歐媽媽客氣的讓我定,可我一時腦子短路,竟然想不起來一個適合的地方讓我和她見個面,便將這個權利讓給了她,“伯母,還是您定吧?”
卓歐的媽媽在電話那頭歎了一聲,十分不情願的說了個地點,然後掛斷了電話,很快,我就收到了一條短信,上面寫著見面的地點和地址。
我匆匆忙忙的起床刷牙洗臉還特意花了個淡妝,不知怎麽的,內心竟然湧起了許許多多的恐慌,這一慌張就忘記了給卓歐打電話。
我按照約定去了她給我的地點,坐在咖啡廳裡緊張的快把衣服下擺揉爛,低著頭一直默默的思考著一會兒要怎麽說話,怎麽自我介紹,怎麽應對她才算禮貌,才算大家閨秀的作風。我甚至還將蕭然哥送我去禮儀班學的那一套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才肯罷休,然後緊張兮兮的端著咖啡故作優雅的喝了起來。
卓歐的媽媽來的很準時,踩著高跟鞋,穿著優雅的少婦套裝,梳起來規規矩矩的髮型讓我覺得自己披散著的頭髮有些沒有禮貌。
她走到我的桌前坐下吩咐服務生上來一杯拿鐵,這才開始看我,說:“你不能和卓歐在一起。”
就這一句話,我的腦子就嗡嗡嗡的響了起來,我想,我可能是病還沒好。我十分淡定的端著咖啡小抿了一口才鎮靜下來,禮貌的問她:“為什麽?”
其實不需要問為什麽的,光看著她身上珠光寶氣一絲不苟的穿著打扮,我就該猜到卓歐的家世並不普通,可我還是不自量力的問了出口,不僅僅因為身上的逆鱗讓我不願意因為別人的指指點點放棄我自己想要繼續的事情,還因為,我的爸爸,也莫名其妙的態度讓我覺得我和卓歐之間發生的事情絕對不像我記得的那樣簡單。
她優雅的端著咖啡喝了一口,然後很不客氣的盯著我說:“他訂婚了,對象是林氏的千金,你不知道?”
“什麽時候的事情?”我問。我是知道他說過他有未婚妻,可我並不知道這是真的,也不知道他已經訂婚了。
卓歐的媽媽歎了一聲,“前天。”
“前天?”我重複著她的話,腦子裡滿是那天的記憶,那天晚上,卓歐叫我出去,說想見我,我們......甚至還接吻,還......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圈也有些熱熱的,但一向不肯輕易示弱的我並沒打算當著卓歐媽媽的面落淚裝可憐,
顯然,這在她面前也是沒什麽用的。她低頭從包裡抽出一摞照片,舞台中央站著的兩個人,真的是卓歐和陳曉茹,照片上,陳曉茹挽著卓歐的胳膊,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而卓歐,雖然沒笑,臉上的表情卻很柔和。
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兩下繼續看的時候,卓歐的媽媽已經將照片抽走放到了包裡,看著我冷笑著說:“現在知道為什麽了吧?”
我愣愣的看著她笑,腦子裡竟然翻湧上來一些不讓自己尷尬的方法,臉上換上了諂媚的笑容,隨口就說:“離開他可以,不過,電視上不都是要給外面的女人一張支票或者甩一張銀行卡什麽的嗎?就這樣讓我離開他會不會太容易了?”
卓歐媽媽臉上的表情變了變,很快就穩住了情緒,眯著眼打量我,問:“你要多少?”
“隨便。”
她重重的歎了一聲,果真從包裡拿出了支票,刷刷刷寫了幾個數字,遞給我說:“五百萬,不少了,希望你說到做到。”
我笑嘻嘻的從她手裡接過了支票看也沒看塞進隨身的小包裡,站起身衝著她說:“支票都給了,這咖啡就當我請您喝了吧,您慢慢喝,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我出門的時候聽見她冷哼了一聲,然後也起身了,可我沒勇氣轉頭,蹬著高跟鞋出門左拐,很快的跑了幾步就進了旁邊的巷子裡,捂著包靠牆蹲下來,淚水就再也止不住了。
檢查報告是昨天拿到手的,當時醫生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看起來很有種醫者父母心的慈祥,可惜我坐在他對面,他朝著我獅子大開口,讓我做他們最先進的從國外引進的實驗,然後告訴我手術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的時候,我徹底的坐不住了。
我拍著他的桌子罵他庸醫的時候,他按了桌上的座機,保安很快來了將我架住弄到了醫院門口,我垂頭喪氣的走了。
其實也不算什麽嚴重的病,不過就是沒辦法像個正常人一樣結婚生子罷了,有什麽大不了的呢?可是,我想和卓歐結婚生子呀,我還想給他生好幾個孩子呢?因為上次,我們一起去孤兒院的時候,他對著孩子們那溫柔的笑容和翹起的嘴角像羽毛一樣掃在我的心尖,所以我才會在酒吧裡都沒辦法抗拒他,在家裡也沒有辦法拒絕他......
我依稀想到他那天嘲諷的語氣,忽然意識到,他可能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並且還讓所有人都瞞著我,好讓我像個傻子一樣的和他上床,和他活在謊言裡。
我覺得他很過分,生氣的將他的手機拉黑了,決心將他忘掉,將和他有關的一切都忘個徹底!
我捂著眼睛哭了個夠,再站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發現巷子口站著一個人,透過模糊的視線,我看到了氣得臉色發青的卓歐。
我朝身後看了眼,還好,不是個死胡同,我還能從另一頭走出去。我實在是沒勇氣再從他的身邊經過還一絲不苟。
可我沒走幾步,他便跟了上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將我扯住,我被他拖到了懷裡,掙扎不得。
我伸手推他,推了半天也沒辦法掙脫,隻好靠在他的胸前放聲大哭了起來。
等我再次停下來的時候,他已經放開了我,只是雙手還抓著我的胳膊,眼底泛著血絲的惡狠狠盯著我問:“為什麽?為什麽要向我媽要錢?我們的感情隻值那點錢嗎?”
我冷冷的嗤笑,回他:“對啊!隻值這麽多,怎麽?這麽點錢也想要回去嗎?”說罷,我伸手就要從包裡抽出那張支票, 他的手卻捂住了我的手,語氣竟然柔和了不少,“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呢?”我昂著腦袋倔強的看著他,“你的意思就是,你可以訂婚,你可以和別的女人出雙入對,你可以想見我就要求我去見你,不想見我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對嗎?我別黎在你眼裡就是那種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女人嗎?”
他盯著我滿眼不可置信,我卻沒再看他,掙了兩下就從他沒怎麽使力的手裡掙脫出來,轉身就走。
他很快跟了上來,將我扯住,“我從沒有像你說的那般對你,訂婚這件事情我還沒想好怎麽向你解釋,可那絕不代表我不把你放在心上,不管怎麽說,我以後的另一半也絕對是你,不會是別人。是我的錯,我沒和你說清楚,我也不該瞞著你和別人出雙入對,但我保證,我對你是真心的,我隻愛你,相信我。”他的眼裡滿是真誠,我是真的相信他,可我有什麽辦法,我......我不配。
他的頭抵著我的額頭,很燙的溫度,我又開始有些恍惚,醫生說過,這是正常現象,會一直伴隨著我的病情反反覆複,想到這裡我就有些煩悶了,我一下將他推開,橫了他一眼說:“真心?真心是這樣的嗎?就算你對我真心那又怎麽樣呢?我就必須感恩戴德的和你在一起,忍受你的所有嗎?你覺得我媽把我生下來就是為了你嗎?呵呵,卓大公子,你要不要這麽自戀呢?你媽果然說得對啊,你很單純呢,我怎麽能傷害你呢?我就像個惡魔......”說到後來,我自己都有些頹然,哽咽著沒辦法再說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