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麥當勞,而且是吃的肚子鼓鼓撐起的我,自然抵抗不了爸爸的循循善誘,媽媽的各種許好處。
事實上,他們太瞧得起我的堅持了!從爸爸第一句那家私立幼兒園有各種好吃的好玩的,我的心就已經飛向了那裡,滿腦子的漢堡薯條雞翅在空中亂飛。
所以等到他們渲染完氣氛,依依不舍的看著我,將已經收拾好的裝著我衣物的小箱子拿出來時,真誠的問我,“小黎,你要不要去?不去爸爸立刻去回絕他們!”時,我想也沒想的就笑著大聲說:“去!我去!”
爸媽聽到我的回答愣住了,接著爸爸問我:“你昨天不是說不去嗎?”
我瞧見媽媽瞪著爸爸,低聲咬牙切齒,“她不去白不去,那麽好的條件呢,再說,二人世界,二人世界…”
我雖然聽不太懂媽媽說的二人世界還有不太懂她為什麽咬牙切齒的說條件很好,但還是懂事的朝著爸爸裝出最可愛最單純的笑臉,“因為爸爸媽媽希望我去呀。”
我聽見爸爸無奈的輕歎了一聲,然後他讓媽媽帶著我去洗澡。
我最不喜歡洗澡了,特別是大冬天,他們還沒洗澡浴室各種冷掉渣的情況下,我瑟瑟發抖的可憐兮兮朝著媽媽撒嬌,“啊啊啊,我不要洗澡,昨天才洗的呢,我好冷…”
詭異的事情又發生了!
往常這時候一定會氣得要動家法的媽媽竟然笑著為我邊穿衣服邊溫柔的說:“好好,我們不洗,不洗了。”
誒?這是什麽情況?
當然,我搞不清楚這是什麽情況。
媽媽為我穿好睡衣就抱我到了小床上睡覺,我閉著眼睛仍舊在腦袋裡勾勒著今天吃下去的漢堡薯條和雞翅膀的形狀,喉嚨裡不自覺的咽著口水,並在心裡暗暗決定,去了幼兒園一定要吃到吐才行!
迷迷糊糊中,我聽到爸爸和媽媽小聲的對話。
爸爸說:“也不知道沐家那小子到底怎麽想的,指名道姓的非讓我們家小黎跟著去。”
媽媽說:“哎呀!你管他怎麽想的呢!人家提供學費讓咱家閨女讀貴族學校,你還不樂意呀?”
爸爸說:“我不是不樂意”,他頓了頓,輕歎了一聲,“嗨,我是怕他們有什麽目的會對咱家孩子不利。”
媽媽笑道:“瞧你自戀的!人家家裡可是大財團,分公司都不知道有多少個呢!人家能佔你什麽便宜?再說了,咱家銀行都沒存款,你怕什麽?”
爸爸又歎了一聲:“哎,我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媽媽又輕笑了一聲:“得得得,你不踏實你的,我可要睡了。”
爸爸說:“誒,你怎麽能睡呢?不是說好的今晚…”
後來他們的聲音越來越小,我尖著耳朵都沒聽到,迷迷糊糊也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樓下就來了輛黑色的轎車,爸爸說是來接我的,催我快點吃完手上的半根油條,我一想到幼兒園裡的炸雞漢堡立刻就滑下了凳子,扔掉了手中的油條說我吃飽了,屁顛屁顛的就去拉我的小箱子,哪知道,我還沒到大力士的年齡,畢竟我才三歲,箱子紋絲不動。
後來,爸爸提著箱子放到了車子的後備箱裡,司機開了車門讓我上車,我被爸爸抱著坐到了車後排,這才發現,後座還坐著個人,對!是沐蕭然,我的蕭然哥。我朝著他樂呵呵的笑了,他卻冷冰冰的,得!又打回了原狀。
話說,私立幼兒園貴還是貴的有道理的,畢竟,整座園區的佔地面積就是原來幼兒園的三倍之大都不止,各種遊樂設施堪比遊樂場,裝潢就更不必說了,當然,這個不必說不是因為金碧輝煌,而是非常有格調(小屁孩的我怎麽可能懂呢?),這些都是我爸爸打電話給我媽時,我偷聽到的!
我在心裡暗自雀躍我來到了一個好地方!不過,最讓我魂牽夢縈的當然還是中午那一餐無限量供應的午餐了。
爸爸和老師簡單的談了幾句話之後,看都沒看我一眼就放心的走了,說實話,我還有點小鬱悶呢!畢竟,電視裡不常常是爸爸站在園門外,我在園門內淚眼巴沙的伸著短胳膊哭著吵著我要回家嗎?
事實上,爸爸毅然決然的走了,我也很有骨氣的蹦蹦跳跳隨著老師進了教室。
一起進教室的,還有兩個人,一個是那個說我像可愛多的男孩子,如果我沒記錯,是叫...卓歐。另一個是那位嬌滴滴的‘芭比娃娃’,雖然蕭然哥後來一再糾正我她叫沈之言,我還是免不了一激動,腦子一短路就喊了她芭比娃娃。實際上這不是我出於惡意的叫法,這種叫法恰恰是我能致以的最高版的崇敬。要知道,那個年代的芭比娃娃,多貴,多難得!雖然現在依然如此。
我一進教室就發現蕭然哥的旁邊位子上坐了個胖嘟嘟的男孩子,看他虛胖的樣子,應該是易推倒的類型,於是我上去就一拍桌子,拿出我黑道大佬的氣勢,狠聲道:“喂!這是我的位子,起開!”
蕭然哥抬眼瞥了我一下就轉開了,臉上還是沒有表情,這讓我很受挫。喂,我可是為了你才跟著來這學校的!
雖然我不得不承認美食的誘惑對我來說是更致命的吸引,但這也不妨礙我是跟著他來學校的這件事。
不過我很大人大量,因為那個胖子哭唧唧的起身走到了教室中間讓出了位子,我停止了下一步推倒他的動作。
但這裡的老師顯然和我上一間幼兒園的驚慌失措的老師不一樣,她,或者說她們,辦事非常的有條不紊,老師不徐不疾的走到我的面前,柔聲問我的樣子都讓我懷疑她們要開始誇獎我的英氣蓬勃。
那位美女老師姓朱,小時候不識字的我很自然的認為她和豬八戒是同一個祖先,所以我每次喊她豬老師的時候,都會忍不住笑,雖然偶爾記得捂住嘴巴,但總能讓她產生自己臉上有髒東西的錯覺。當然,這是後來。
那天,朱老師很溫柔的笑著問我:“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呀?”
我滴溜著眼珠子懷疑這位老師是冒充的,因為據我所知,今天新來的就是我們四個,並且我們的胸前都掛著寫了姓名的銘牌,她不可能不知道呀!
老師見我隻是眨眼不說話,還特別貼心的問我是不是害怕?
害怕?我早說過,我的夢想就是成為孩子王,成為大佬,害怕為何物?
大人總喜歡用他們的理論來罩在孩子的頭上,但正是因為他們這種誤判的本事,我又僥幸逃脫了追問,洋洋自得的坐在了蕭然哥的身邊。而那個胖子,被安排在了我身邊的一個位子上。
我隱約覺得,這裡的老師思想異於常人。或者,上一家幼兒園的老師思維異於常人也說不定。畢竟,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
和胖子安排坐在一起的是卓歐,他總會在上課的時候歪著腦袋艱難的穿過厚厚的胖子看我,這讓我總有種我臉沒洗乾淨的錯覺,總會緊張的扭頭扯著蕭然哥的衣服問他,我臉上是不是有東西?
後來,他看的多了,我就習慣了。而蕭然哥,似乎也習慣了來自另一個方向的芭比娃娃的目光,認真端正的坐著,絲毫不受我們三個中任何一個人的影響。
我來這間幼兒園的第一天實際上是我有史以來最失望的也是最幸福的一天。失望的是午餐並沒有期待中的炸雞薯條漢堡包,幸福的是因為我癟著嘴巴的哭泣,卓歐將他碗裡大塊大塊的雞肉去皮放到了我的碗裡。
老師見他碗裡沒菜了,貼心的又拿了他的碗去加菜,等他的菜送上來,他就又給我去雞皮夾菜,這讓我覺得他是個好人,而且是個以德報怨的好人。實際上,我的腦子又短路了,因為我絲毫沒有發覺,其實我的碗裡也是可以加菜的,隻不過他轉了一道手而已,我就對他感恩戴德。
我對卓歐的這種好感在來到幼兒園的第三天被放到了最大。
那天上午,美術課上老師讓我們用報紙動手製作衣服,四個人一組,胖子自然被踢到了組外。
他可憐兮兮的扯著我的衣服想和我玩,卻被卓歐一把扯開,然後叉腰說:“這是我媳婦,不許你找她!”
我詫異的瞪大雙眼,不是因為他說我是他媳婦,而是因為我詫異,這種小屁孩,該不會以為媳婦也是吃的吧?
蕭然哥倒是見過大世面一般的淡然,他坐在那兒用他的小手熟練的擺弄著剪刀,哢擦哢擦幾下就能裁出需要的圖形,當然那些圖形也是出自他的巧手。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會覺得他像個女孩子,因為他設計的東西,全是女孩子穿的,和男孩子根本沒有任何關系。
最後,我們小組設計出來的是一件類似蓬蓬裙的衣服,這個組裡又有兩個女孩子,誰去展示就成了問題。
好在我從小挑食加上不好好鍛煉年齡又最小,芭比娃娃很謙虛的讓給我之後,我很厚顏無恥的就接受了。說我厚顏無恥,並不是因為我知道她想穿隻是想保持在蕭然哥面前的好形象將這次機會讓給了我,而是因為我知道我沒她的盛世美顏, 我也依然敢站上舞台。
下午的展示非常成功,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小插曲,我不可能說出這輩子最讓我後悔的話。
換裝完畢,整裝待發的我們站在小小的窗簾隔出的幕後,我的小心髒一點兒也沒有緊張的撲撲直跳,反倒又有些雀躍。也正是因為這雀躍,我成功的在站在小舞台上時踩住了過長的裙擺,然後整個人眼看就要撲倒在地面上時,我認命的閉上了眼睛,卻隻覺得有另一具小小的身體接住了我。
卓歐被我壓在身下悶哼了一聲之後就再也沒有聲音了,要不是老師迅速的將我從他身上抱起來,我想他最先發作的症狀就是窒息。
然而,站起身拍了拍衣服的卓歐衝著我笑,“哈哈,我接住你了可愛多!”
我皺了皺眉,翻了個白眼,絲毫沒理會他的吃貨本性,更不可能感恩戴德。
我說:“要不是因為鞋子不夠好,你才沒這個機會呢!”
正常人聽到這番自戀的說法應該都會生氣的吧?但卓歐沒有,他甚至有些莫名的雀躍...
他說:“長大我給你做鞋子!”
我根本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丟下一句“長大再說”就拆掉蕭然哥的破衣服就跑開了,老師見我們沒什麽事情,也放心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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