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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梟臣》第129章 不容妥協
  王坤已經做到縣令的位置了,本來以他黎族頭人之子的身份,一般不會調離到別處的,可是一來他老爹現在也到了廣東,二來經過多年的並肩作戰,七坊的漢黎關系還算不錯,沒了他那些漢人同僚似乎乾得也不錯,乾脆就用上回幫海起晏平叛的功勞運作一番,也升遷到了新會縣令的位置上。

  本來他乾得好好的,或許是因為他粗獷的外表和外族的身份,讓這些當年能自願貢獻“新會女兒香”的“順民”心有余悸。

  說來也是聳人聽聞,李定國當年圍城數月,城內已被清軍吃了一萬多人,但後世的縣志卻沒有關於百姓半句怨言的記載,怕是還因為老婆女兒喂飽了清軍保住了狗命竊喜吧?

  時有詩曰:

  可憐窈窕三羅敷,肌如冰雪顏如荼。

  再拜乞充軍庖廚,解妝請代姑與夫。

  妾尚年少甘且脆,姑與夫老肉不如。

  請君先割妾膏腴,味香不負君刀俎。

  何其可悲的詩句,何其可悲的人民,對韃子的恐懼已經深入骨髓,都深入得患上了斯德哥爾摩症候群了,最後李定國退走時,他們怕不是還想著家裡的婆娘被吃得值吧?

  怎會有此喪心病狂之人?沒錯,還真有,王保上任當日,聽完這個故事,他那蠻子脾性第一件事就是帶人上街連砸了好幾道清廷賜下的貞節牌坊,竟然還有人敢出來哭訴怒罵,似乎這些靠進獻“香肉”賺來的牌坊是何等榮光似的。

  隨著朝廷的辦學、報紙等宣傳教育管道下,這些日子這幫症候群患者總算稍稍恢復了些,但總有些人你是叫不醒的,這些不醒的人,總結起來,就是要麽蠢,要麽壞。

  和別的地方一樣,士紳利益受損,自然開始懷念起尚可喜的美好統治。而一些百姓雖然分到了田,但可能是覺得明當局這麽仁慈,肯定沒有滿大人厲害,現在早早投誠,以後滿大人打回來了才能幸免於難,比如吃人的時候隻吃他老婆,不要吃他之類的。

  至於朝廷?當年李定國二十萬大軍都躊躇城下不忍攻城,想必現在朝廷也會理解他們的難處的。

  一時間,在新會縣北的圭峰山上,竟然糾集起好幾千人的流匪。朝廷的兵馬分到新會附近這幾個縣,不過一個營幾百人而已,卡住山下要道容易,但要攻上山去恐怕有點困難。

  可又奇了怪了,一兩個月下來,這些土匪又沒法下山搶劫,可據線報,他們在山上還能吃飽穿暖的,莫非天上會掉白米飯下來不成?

  王坤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這些有牌坊的縉紳之家在搗鬼,恨不得帶人立刻就將他們血洗了。

  可他還沒有愣到這個地步,苦於沒有實證,只能先進去言辭試探一番。

  不料他堂堂一縣太爺,竟然在裡頭吃了好幾個軟釘子,臊眉耷眼的出來了。

  “大人您慢走!”門子很有禮貌的道別,隨後“砰”一聲關上了大門。

  王坤一口唾沫吐在地上,罵罵咧咧道,“姓何的,要是還在瓊州,今晚我就辦了你,你他娘的給我等著,不抄了你家我就不姓王!”

  這時他的搭檔馮縣丞很不給面子地擠兌道,“縣尊大人,我早就說過,德旺德旺,應該姓德才對嘛。”

  “滾!這可是黃總政給我家改的,要被我弄沒了我爹非廢了我不可。”

  “是了是了,那縣尊大人現在可有何對策保住自己的姓氏?直接帶衙役來抄了他們?”

  “我倒是想,可都察院那頭怕是不能通過。

”  兩人對視一眼,搖頭歎氣,現在這縣太爺當得可沒以前舒心嘍,這判案的權力給分出去了,現在身為一縣父母,乾得最多的竟然是推銷地皮和拉投資搞工程。

  新會如此,其他地方也不見到好到哪裡去。頭裡一年局勢穩定,表面上還算風平浪靜,但一進永歷十八年,局勢開始動蕩,境外反動勢力和境內某些分子借機一拍即合,開始在地方上興風作浪。

  囂張一點的直接拉杆子造反,這些烏合之眾當然直接就被明軍摁倒暴揍,不得不都躲到了嶺南遍布的丘陵山旮旯裡,時不時下山破壞生產運輸。

  另外一些自以為聰明的,明裡乖乖地接受了土改,暗地裡卻在資助這些所謂的“義軍”,充當他們的靠山、金主,妄圖以此在明清之間作為籌碼,討價還價。

  此前沐忠亮還想著這些人還有接受改造的余地,哪怕能擠出一點錢來,參與到朝廷扶持的工商業來,但凡嘗到些甜頭,或許就能把他們拉到自己這一邊。可是他還是低估了這幫人的頑固程度和高估了大明朝廷在他們心裡的信用度。

  不過現在,他的耐心在經過韶州戰鬥後已喪失殆盡,是日夜,一騎奔入廣州,直入軍情司。隨後大半夜的,方柯就進了布政使衙門。

  “張大人真是勤政,本來以為叨擾了,不料您還在處理公務,卑職敬佩之至。”

  方柯的言語雖客氣,可話裡多少有些疏離感,而張萬祺也是一樣,連客套都省了,徑直道,“方司長深夜前來,可有要事?”

  “自然是有,這裡是公爺的書信,請過目,明日司裡的弟兄就會大舉出動,屆時還請張大人知會各地屬官一聲,以免生出些不必要的誤會。”

  看完沐忠亮的書信,張萬祺眉間似乎閃過一絲陰霾,但旋即消失,隻簡單回了句,“既是元輔之命,本官自當遵從。”

  “謝過張大人,如此便告辭了,留步!”

  “不送!”

  目送方柯走出府門,差人喊來報社的梁梿,張萬祺把沐忠亮的交待講與他聽,梁梿歎道,“緹騎四出,士民動蕩,實非國朝之福啊。”

  “這也是他們自找的,不是麽?”

  梁梿抬眼詫異地看著他,正好與張萬祺眼神交匯。

  張萬祺道,“按首輔的理論,我等雖同為士紳階級,但內在還是有本質區別的……”

  在他的注視下,梁梿眼神沒有絲毫閃爍,接上了他下半截話,“他們已經落後於時代,而我們才能代表新時代士紳正確的前進方向,大人可是這個意思?”

  張萬祺不置一詞,隻撚著短須微微頷首,梁梿起身,拱拱手便告辭。

  將至門外,才聽見一句,“注意分寸!”

  回身再拱手,他便往報社方向行去。

  今晚又要熬個通宵了,不過他心中卻填滿了豪情壯志,猶如一位行將出征的戰士。

  只不過,戰士刀槍奪命,他梁梿卻要用筆墨誅心!

  次日清晨,原本不是新民報的發行日,但大街上一早就響起報童的叫賣,“號外!號外!頭版頭條!《義之所在,不容妥協》”。

  但凡號外,必是有大新聞大動作,晨起的多是趕著上工,或開鋪,或上值的有正經營生的人們,兜裡也不缺這兩個子,遂買下一份,正待就著報紙啃油條豆漿的時候,才翻開一頁將將看見標題的大黑字,街頭巷尾就響起了“得兒得兒”連綿不斷的蹄聲。

  一隊隊黑衣軍人縱馬從參謀院方向奔出,匯成長長的烏黑洪流,最後在一個十字路口分成三股,分別奔向北、西、東三個方向。

  城裡的多是消息靈通人士,見到這動靜,再低頭掃幾眼殺氣騰騰的有如戰鬥檄文的頭條,再重新抬起頭已是臉色各異。

  抓叛黨,朝廷去抓就好了,他們都是大大的良民,無關緊要。

  同一天下午,王坤正在縣衙裡上班。這亂民他是平不了了,但總體來說有駐軍在,縣城的生產還是在正常秩序下,既然如此,除了讓兵房加緊推進民兵政策,禮房深化宣傳教育外,他們還是專心抓業績吧。

  眼下他和馮縣丞正在規劃一個西江口航運樞紐的事情,計劃借海起晏的關系拉他叔來投資個船廠,到時本地的百姓也可以借由這個西江樞紐之利連通上下遊,通江達海,講真還是個不錯的規劃。

  都是年輕人,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互相吹捧,YY得正爽的時,二堂的門被“砰”一聲被推開了。

  “你……”王坤剛想發作,卻見到是兩位軍官,一位是駐地的陳營長,他出身書香門第,雖不知為何投軍,但也不是這般粗人。

  但另一位則一身黑衣,顯然是軍情司的軍人。他們凶名在外,儼然廠衛再世,縱是他爹王保在軍內地位不低,平白還是不要造次的好。

  把氣咽進肚子裡,行了個平禮,“原來是陳營長,這位大人卻眼生,敢問貴姓?”

  “在下軍情司內局主事潘奕,見過縣尊、縣丞。”現在的潘奕,由於工作的性質,原來的草莽之氣已經殘余不多了,外在的感覺就是一個內斂的精乾漢子,只有那一身還帶著煙塵的黑軍裝,才隱隱透出肅殺之意。

  王坤還想客套一下,潘奕卻一改剛才的客氣,直接打斷道,“兩位大人不知是否看了今日的報紙?”

  王坤的話被這個沒頭沒尾的問題噎了回去,詫異道,“報紙,今兒不是正日子吧?”

  潘奕自失一笑,“今日有報紙有號外,邸報也是,我倒忘了我比驛傳跑得還快些了,這樣吧,陳營長,剛才我也交待了,你就拿給兩位大人看看,再說說我們的任務,麻煩給我找個地方眯一眯,入夜後便動手吧。”

  馮縣丞趕緊找了個吏員引他到偏房歇息,急匆匆又跑回二堂,只見王坤正坐著研究那份邸報呢。

  他趕緊拿起另外一份新民報,看見頭版文章,匆匆一掃,臉色就是一變。

  “這苗頭,首輔是要行修羅手段了?”

  王坤把手裡的邸報遞給他,“我倒覺得首輔已經足夠菩薩心腸了,早就該來個乾淨利落,不掃盡妖氛,何來改朝換代的新氣象?”

  馮縣丞小聲道,“王大人慎言,我們眼下是光複大明!”

  王坤搖頭不語,嘴角的譏誚之意暴露了他對上述官方說辭的真實看法。

  馮縣丞苦笑,他卻比不得王坤有個好爹,可不敢亂說話,悄悄掃了眼陳營長,他卻依舊眼觀鼻,鼻觀心,恍若未聞。

  邸報實際上就是《新民報》上內容的具體實施方案,“剿滅漢奸反賊,揪出暗中進行反民族反朝廷活動的土豪劣紳及附從的地痞流匪,鼓勵百姓踴躍堅決揭發其罪惡,狠狠打擊一批賣國反壞份子的囂張氣焰。誅其罪,吊其民,讓百姓看見朝廷與反動份子鬥爭到底的決心,從而與朝廷牢牢站在一起!

  “我等臣僚,既受民脂民膏奉養,當認清形勢,找準立場,前程不易,慎之切之!”

  看到這,馮縣丞的眉間已經皺得快能夾死蒼蠅了,看到後面一小段才稍稍松緩一些,“但是,對於支持朝廷新政以及堅持反侵略鬥爭的先進士紳,切切不可誤傷。”

  還來不及說什麽,王坤就從椅子上蹦起來,興奮道,“MMP,所以說不是不報, 時候未到,縣丞,你趕緊安排好差役,還有通知都察院大理寺那幫鳥人,搭好台子,就先拿那何家開刀!”

  時方傍晚,昨日還讓王坤碰了一鼻子灰的何家大宅,卻已被明軍圍了個水泄不通,王坤上去“啪啪”就是一陣打門,“何老太爺,本縣又來看您老了!”

  傻子見到這陣勢都知道離人頭落地不遠了,誰還有心思應門,王坤的動作充其量讓裡頭傳出的哭聲節奏加快了些而已。

  “死到臨頭也不光棍一點,平白讓人看不起,陳營長,看你的了。”

  對付這種宅院,幾名膀大腰圓的士兵抱著一根木樁一個衝刺,院門就像紙糊的一般,隨後士兵向潮水一樣湧將進去,鬼哭狼嚎聲屢屢不絕。

  王坤迫不及待就想闖進去,然而卻被馮縣丞一把拉住。有些不太雅觀的場景,軍人作為暴力機構,倒是沒那麽多避諱,堂堂縣尊卻是不便親至。

  好不容易等到消停下來,他才拂拂衣袖,當先走進大宅。

  一大群人蹲在前院裡,被一把把刺刀抵著,隻敢輕輕抽泣,傍晚庭院清爽的空氣中透出了少許的血腥味,暗示剛才的過程或許不全像眼前所見般和諧。

  不過這對於自有跟隨父親抗清的王坤來說完全是小兒科,他穿堂入室,只見一蒼髯老翁,在幾杆刺刀逼迫下,坐在堂屋主位上,貌似淡定地喝茶。

  “弟兄們不必如此,何老眼神不好,這刺刀閃亮地萬一把老人家眼睛晃花了可不好。”

  “您說是不?何老太爺?”毫不客氣地拎起茶壺,朝嘴裡灌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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