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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梟臣》第124章 雞毛信(大章)
  最近清軍的進攻像日常一樣,每天一次,每次三四千人,永不落空。

  每次都是熱熱鬧鬧地打一陣,不管勝敗,轉頭就走。沐忠亮他們完全搞不懂圖海這是幾個意思。

  難道就是為了干擾明軍挖溝這麽簡單?

  次日辰時,兩邊的大營中都升起冉冉炊煙,吃完早飯,果然清軍又來了。

  因為此前清軍每次的套路都不一樣,有中路強攻,有兩翼包抄,有橫隊進攻,也有縱隊突擊。沐忠亮乾脆以不變應萬變,直接擺出三排平行的線列陣,完全攔住了官道,一旦有事,也有一定的縱深可以穩住局勢。

  這回清軍又換了個套路。還是那麽幾千步騎從他們出陣,看方向這回應該是準備專攻明軍右翼,畢竟左翼還有雞公嶺上的炮台就近掩護,不太好啃。與往常不同的是,圖海這回還追加投入了十幾門弗朗機。

  對面戰鼓擂響,步兵徐徐前進,另有千余騎,在明軍射程外打了個轉,繞到側面隨即一個斜插。這不過是老套路,甚至不用下令,處在在騎兵威脅下右翼的一個團很快就組成了密集的兩個營方陣,無數次慘痛的教訓早已警告了清騎,這是要是敢直接往方陣上撲,並無異於送死。

  果不其然,在這些日子早已鍛煉得經驗豐富的吳藩騎士,也就是前關寧軍在七八十步的距離上就勒馬停了下來,也不下馬,取下騎弓就開始射擊。

  這也是他們的寶貴經驗,在這個距離上,明軍火銃火炮的命中率還不算高,傷亡還算可以承受。同樣的,力弱的騎弓在這個距離上到底有多少能射進明軍方陣造成傷害也要打個大大的問號。

  然而在此時,清軍的步兵也動了,同樣是來到七八十步的距離,他們就站定拿出火銃弓弩,開始對方陣射擊,隨後弗朗機炮在稍後的位置,開始用實心彈攻擊方陣。

  這可不同於軟綿綿的騎弓,步兵用的強弓硬弩射出的箭矢像雨點一樣撒向密集的方陣,同時一枚枚炮彈犁過陣地,縱然明軍的炮火拚命在還擊,但明軍死傷也在驟然上升。

  沐忠亮臉色鐵青,這種局部戰鬥當然不會影響大局,可是清軍這個戰術卻讓他看到了不好的苗頭。

  此時,從弓弩手的身後,一隊輕步兵手持長槍列成縱隊向方陣發起了衝鋒。要放在往常,線列陣的齊射足以讓他們連靠近都難。

  但在步兵列成方陣之後,相當於把一個平鋪的線列給折疊成四邊,每一邊自然只剩原先四分之一的火力密度,加上縱隊的正面狹小,也減小了清軍的傷亡。即使相鄰的一個方陣也在拚命朝他這邊開火掩護,但清軍仍舊拚著傷亡成功殺進了方陣。

  進入肉搏,顯然清軍的白蠟杆長槍對短槍有一定的武器優勢,明軍只能以整體協同與之抗衡,但久而久之,明軍傷亡不斷加大,整個方陣漸漸有搖搖欲墜之勢。而此時還在遠遠投射的騎兵也在蠢蠢欲動。

  見勢不妙,沐忠亮趕緊下令後陣上前火力掩護,圖海也不貪功,直接就鳴金了。

  戰後一統計,兩軍的傷亡比例居然接近了一比一,雖然清軍投入了約三千人,是明軍的一倍,但這也是前所未有的比例了。

  “這個圖海,怕不是易與之輩。”鄧凱眉頭緊皺,臉色嚴峻。

  “是啊,好大的手筆,這些天前前後後,光是在這種試探裡他們也差不多損傷了五千人了,還真是舍得交學費啊。”

  沐忠亮哪裡知道,圖海的學費都是尚可喜和馬寶在交,

自然是毫不心疼。  在這個時候,清軍大帳中也在進行軍議。圖海不心疼傷亡,但總會有人心疼。

  在圖海乾巴巴地讓他和尚可喜明天繼續出戰時,馬寶終於忍不住站出來了。

  “將軍,本部已經連續征戰了好幾回,下面的兵士已經吃不住勁了,末將懇請將軍能寬限幾日,讓弟兄們修整一二。”

  “哦,好啊,那就不出戰了,明日就全軍嚴守營盤吧。”

  無所謂地打了個哈欠,他就轉身走了。

  第二天,嚴陣以待地明軍沒有等到清軍的進攻。第三日也是,第四天……

  眼見圖海又開始了他的靜坐戰爭,尚可喜急了,他可是拚著所剩無幾的本部兵馬來催圖海進軍的啊,沒幾天就又成了這個樣子。

  在這天的軍議上,他忍不住出言催促,“將軍,再拖下去就要夏收了,要是等沐賊打了夏糧,恐怕又能支撐上一陣,遷延日久,徒耗糧餉,於國朝不利啊?”

  他著急,馬寶卻生怕又跟之前一樣,又要拿他手下當炮灰,急忙出來反駁,“我說尚王爺,他們有糧打,難道我們就沒有糧打嗎?有道是‘湖廣熟,天下足’將軍這是體恤將士,不忍徒增傷亡,等到合適的戰機自會興兵。”

  本來說到這就差不多了,這馬寶臨了還小聲補上一句,“就你那水平,嘖,就被萬把人一路從廣州攆到湖廣,還是少插嘴吧。”

  尚可喜聽了臉都氣綠了,嘴唇直哆嗦,偏偏馬寶說的還都是事實,他張開嘴想說什麽,卻一句話說不出來。

  幕僚金光跟在後邊聽不下去了,到底是讀書人,眼珠一轉就上來道,“平南王殿下身經百戰,轉戰數萬裡,前番不過一時疏忽被小賊所乘,可你家王爺又如何?歸根結底若不是吳三桂在雲南剿賊不力,那偽朝偽帝又是怎麽跑到廣東來的?”

  馬寶偏偏不和他理論,反而拿身份壓人,“你又是個什麽東西,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嗎?”

  金光這時確實沒個身份,勉強算是以王府參軍的身份參加的軍議,馬寶好歹是個總兵,被他這麽一說立刻啞了火。

  “都給本將閉嘴!”這是圖海吼了一聲,帳中重新安靜下來,大夥都在翹首等待他的說法。

  不料他隻憋出一句:“回去給我緊守營盤,日日操練不得懈怠,等我的將令!”便再次揚長而去,眾人面面相覷,說到底,他還是沒說打還是不打,什麽時候打。

  兩個綠營將領一邊走出一邊小聲聊著,“這圖海大人怕不是怯戰吧?畢竟他從前可是文官……”

  “噓……這些日子你沒看見嗎,那些明人槍炮甚是厲害,大人這是……嗯……慎重。”

  “也是,就這樣挺好,圖海大人也挺夠意思,跟著他,別的不說,每天還專門讓人給我們造飯,給的飯量都多了三成,弟兄們都開始長膘了。左右不過這些王爺的人去送死,哼哼,這大清的王豈是那麽好當的?”言語中充滿幸災樂禍,樂見其成之感。

  “是啊,就是非要把米煮熟了這點不好,多浪費啊。”

  是啊,煮熟了除了給這些大頭兵吃掉拉出來,還有什麽意義嗎?弄得還少了克扣的機會。

  清軍倒是悠閑,沐忠亮的處境卻沒這麽好了。

  放下張萬祺的信箋,“諸位,廣州府的三萬新兵已經開拔北上,但布政使衙門卻說剩下的兵力如非必要最好不要送到前線了,臨近夏收,不能再多征民夫了,若是強征,必然耽誤‘雙搶’,極大影響今秋的收成。”

  沐忠亮也很無奈,這個年頭又沒有什麽卡車大貨,自己這裡七八萬人的彈藥糧草全靠民夫肩挑背扛,最多有台騾車而已。粵北又是山區,更不好走,光在路上人吃馬嚼就得損耗不少軍糧,所以路程越遠,後勤的壓力就越大,是以才有“食敵一鍾,當吾二十鍾”的說法。

  還是家業太小的鍋,十萬人已經到後勤的極限了,“這次回去是不是找人研究一下蒸汽機呢?鐵路修到那明軍就打到哪,豈不快哉?”

  不過他也知道這就是做夢,不說現在的冶金、材料等學科的水平能不能達到,光一個密封問題他就不知道該怎麽弄。讓這些工匠自主研究的話,能在他壽終正寢之前看見這玩意的雛形就不錯了。

  帳下諸將還不知道沐忠亮的思緒已經飄到天外去了,蘇誠答道,“若是吃緊,便毋須增兵了,末將認為,以現有戰場的規模,如果不主動進攻,再增加兵力的意義不大,如有余力不如用在別的方面說不定更有成效。”

  “有理,就是這清軍的意圖實在不明朗,我也不敢胡亂開辟第二戰場。算算日子,這些新兵應該走到英德了吧,便叫他們先行到韶州駐扎等待命令,也方便就食,減少些損耗。”

  這時帳外一陣蹄聲由遠及近,本就心情鬱悶,沐忠亮自然有些怒意,“是誰在營中縱馬?”

  可鄧凱此時卻臉色一變,心中有些不祥的預感。

  “報!”話音未落,一名背插一杆小旗,蓬頭垢面,騎士已經闖進帳來,仔細一看,他身上那些汙漬竟然是像是乾涸的血汙,沐忠亮登時想到了什麽,看向鄧凱,卻只見老將的額上已滿是汗珠。

  騎士不知已狂奔了多少晝夜,體力早已支撐不住,僅憑精神的力量支撐到這裡,他拱手的動作都還沒做完,腳下已經一軟,嘴裡隻嘶啞地喊出一句,“梅關失守!”便不省人事。

  蘇誠和秦嶽趕緊上去扶起他,秦嶽解下腰間的水囊就要往他嘴裡灌,而蘇誠則開始在驛騎的衣服上摸索。

  摸了兩下,他從驛騎懷中掏出一封信箋,亮出來一看,上頭分明還粘著三根羽毛。

  沐忠亮連忙拆開這封羽書急報,梅關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那裡原先的一萬兵馬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信上的字跡極為潦草,看的出寫信的時候很是急躁,“職第一集團軍二師師長唐壯報:六月初三,三萬清軍自梅關出擊,職部誓死堅守,惜兵微將寡,獨力難支,如今潰敗已在眼前,職意死戰到底,然恐誤國朝大事,遂有此報。當面清軍甚是精銳,混不似贛省兵馬,多有真韃子,不可不察之。”

  隨著軍隊人數增加,沐忠亮在原有軍製上增設的師的編制,師通常下轄七到十個團,大約一萬到一萬五千人的兵力,算是可以獨立執行小規模戰役的單位。而在這種大規模的戰役中,便會由幾個師臨時組成一個集團軍執行一個方面的任務。而蘇誠帶領的便是第一集團軍,承擔相當從前方面統帥的職責。

  “中計矣!”鄧凱捶胸頓足,“想不到這圖海老謀深算,卻是下官疏忽了!”

  秦嶽急道,“這怎麽可能?難道軍情司情報有誤,梅關多出的兩萬人是從哪來的?”

  鄧凱,“不可能,郴州宜昌日日都有人盯著,有援兵至軍情司怎會不知,唯一的可能就是對面中軍那八萬人,其中有兩萬都是假的。”

  “假的?你在逗我嗎?”秦嶽毫不客氣。

  鄧凱恍然不覺,“雖然不知道他用的何種手段,但肯定是這樣的,那天我就覺得不對勁……一定是的……”

  嘮嘮叨叨了一陣,沐忠亮急急打斷道,“具體怎麽回事以後再討論,現在這一股清軍說多不多,說少也有三萬,關鍵是要怎麽辦!”

  鄧凱趨前一步拱手道,“大人,梅關一失,南雄現下估計已淪陷,國朝外實內虛,清軍既可取下韶州斷我後路,亦可南下威脅廣州。下官建議,回師吧,遲則恐全軍覆沒。”

  撤退?哪怕最後守住了韶州,以圖海這種不溫不火的打法,沒有地利抵抗他的優勢兵力,豈不是更容易被他耗死?

  但後路的威脅卻是更為致命,不僅是軍事上,從政治上說,門戶一旦有失,省內那些異見勢力怕是會更加蠢蠢欲動,給原本兵力就捉襟見肘的大明雪上加霜。

  沐忠亮很著急,從來都是他算計人,這回卻讓韃子給算計了,看來潛意識裡,他還是小看了古人啊。

  此刻並不是檢討的時候,沐忠亮轉了兩圈,眼睛稍微亮了亮。

  “方才張大人不是說還有三萬新兵嗎?算算日子應該到韶州了吧,若擇一戰將,搶在清軍拿下韶州前指揮新兵將其死死攔住,既不能讓其南下,也不能讓其威脅我軍糧道。此處不就不用退兵了?”

  鄧凱卻搖搖頭,“大人,恕我直言,我軍迅速成軍賴於新兵老兵共同作戰,但這三萬沒見過血的新兵,又沒有老兵傳幫帶,恐怕不是清軍的對手。”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只有撤退這一條路可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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