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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梟臣》第125章 名將(大章)
  帳中陷入死一樣的沉寂,沐忠亮閉目良久。此時無人敢出言打擾,各自安靜地列在左右等待他最終的決定。

  太順了,自己一路走來還是太順了,總以為戰局永遠能按著自己的步調,還以為自己真成了什麽名將呢,其實自己說到底不過是一個小導遊而已……

  “大人?”鄧凱的問詢讓他回過神來,才發現帳下好幾雙眼都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似乎並沒有什麽氣餒或者挫敗的神色,有的分明只是信任,甚至崇拜。

  他們都相信,這個一手將他們從死局中帶出來發展壯大的領袖,眼下小小的危局怎會難得倒他?

  這些殷切的目光既是動力,也是壓力,但在眼下,總算將沐忠亮的思想從危險的方向拉了回來。

  也罷,船到橋頭自然直,不管怎麽樣,總要先做些什麽。

  他清了清嗓子,坐直身子作淡定狀,道,“兵無常形,水無常勢,如今戰局既不似預期,那我們的方略也該能因敵而變,不過有言在先,方才接到的消息,決不可傳出這個帳篷以外!”

  “接下來,蘇將軍,若由你來守備此處,最少需要多少人馬?”

  蘇誠不假思索,“既然梅關分去了兩萬,也就是此處當面清軍應為八萬,我軍現在六萬人應對綽綽有余,可再分出兩萬兵馬回師掩護後路。”

  “兩萬?你要以一敵二?不要托大了,我帶走一萬人輕裝回去應已足夠,清軍主力還要靠你來抵擋。”

  三言兩語,他們似乎就合計出了對策,只有鄧凱仍在低頭撚須,似在思考著什麽。

  “那就這麽定了,刻不容緩,讓將士們提前用飯,稍後便點兵出發。”

  縱然明軍軍紀嚴明,但在此戍守日久,早已習慣固定節奏的士兵驟然要開拔,不免有些忙亂。而在大營裡的這一幕,在遠方一座山包上盡可一覽無余。

  沐忠亮集合好隊伍,對送行的眾人拱拱手,“諸位,萬事拜托了,待本官料理好後方的事,再來與諸位並肩作戰。”

  “武卿,你一向穩重,我沒有什麽不放心的,若是碰上什麽不決之事,盡可多請教鄧老將軍。”

  鄧凱腿腳不便,這種急行軍還是不要帶上他了。

  “謹遵鈞令!”

  轉身撥馬就走,開出營門行了一段,背後似乎幽幽飄來微弱的節奏。

  “菁菁,你聽見什麽沒有?”挖挖耳朵,卻又好像沒聽見什麽。

  “有嗎?”菁菁側耳,這時一陣山風撲面而來,“可能就是這風聲吧。”

  “是這樣嗎?”不放心地回頭看了眼,可雖然走了不太久,山區重巒疊嶂地又如何能看見大營?

  “呵呵,還是有點緊張了。”自嘲地笑笑,繼續前行。

  其實這並不是錯覺,“嗵嗵嗵……”清營中傳來急促的鼓聲,才消停了幾天的清軍又來搞事情了。

  明軍還是按慣例進入陣地,卻發現這次和以往的小打小鬧不同。

  在陣地前,全是黑壓壓的人,漫山遍野,無邊無沿。

  說實話,這麽多天下來,圖海的中軍其實根本沒怎麽在戰場上出現過,而今不動則以,一動就是傾巢而出。驟然看見這陣勢,漫說是新兵,就算是曹聖這種受過嘉獎的老兵,槍尖微微顫動的刺刀也多少暴露了些他的心境。

  可看見排裡的幾那個新兵,臉色都發青了,剛咬破紙殼,火藥都沒放,就要把鉛彈往槍管裡吐,而且還吐歪了。

  放在平日,他早就一腳踹上去了,

可此時他卻按住掏腰間鞭子的副班長,上去撿起滾落地上的鉛彈塞進嚇呆了的新兵蛋子手裡。  “小子!別怕,想當初公爺帶著我們打尚老賊,那陣勢才叫怕人。前後韃子兵加起來整整五六萬人,而我們只有一萬人被夾在中間不到一裡地的地方。”

  “那時我不過是個新兵蛋子,也不怕你笑話,剛開打的時候我就是先放的槍子,後放的藥粉,你猜怎麽著?一開打,到處都槍響冒煙的,我也不知道我的銃打響了沒有,別人放銃我就放銃,別人上彈我就上彈,結果打完回來一看,娘的我的銃管裡都快填滿了,一發槍子都沒放出去。”

  “我那時候怕挨揍,偷偷拎著銃出去用通條掏了大半夜,娘的足足掏出來十五顆鉛子。”

  “噗……”新兵實在憋不住,想象到排長大人貓在角落,吭哧吭哧地用通條去挖裝滿了火藥和子彈的槍管,這該是多麽賞心悅目的畫面。

  “你小子莫笑,你想想就我這個水平,韃子都被打得哭爹喊娘的,他們豈不是比我還次?這也沒什麽好怕的嘛。人多又怎麽樣,尚老賊還不是一路被我們攆到這來?”

  見他沒那麽緊張了,曹聖拍拍新兵的肩膀,繼續去巡視其他人的準備工作。不過經過這麽一出,他自己的信心也充實了不少。

  但留給明軍的準備時間已經不多了,圖海似乎根本就沒打算留什麽預備隊,除了他自己身邊留了幾千人,剩下的兵力就徑直在這個兩三公裡寬的戰場上平推過來。

  首先發言的還是明軍的火炮,在這種人員密集的環境下,實心彈打出了一道道血肉胡同,但清軍的紅衣炮很快也推上來開始還擊,炮彈在兩軍將士的頭頂上飛來飛去,他們也只能祈禱自己不要是下一個倒霉蛋,僅此而已。

  但在這個時代,直接被炮彈砸中的概率確實不高,除非是霰彈,不然老兵還是不怎麽怕這個玩意的。

  但很快就進入了射擊距離,傷亡驟然間就大幅增加。由於明軍是全遠程部隊,射擊自然佔了大便宜,清軍一排排地倒下,戰局似乎又進入了明軍的節奏。

  但在就此時,清軍的騎兵已經迂回到位,由馬寶親自帶領的四千前關寧軍從右翼鬼叫著殺將出來。

  騎兵來襲,明軍自然要變方陣。鄧凱在望台上一看,就叫聲不好,“蘇將軍,快叫第二梯隊上去補上這個火力缺口。”

  蘇誠點點頭,正要下令,不料這些騎士瞬間分成幾股,從方陣的間隙中穿行。頓時被方陣的火力打得栽倒一片,可馬寶好像絲毫不心疼一樣,繼續向明軍的縱深和橫切面滲透。

  騎兵如水一般滲入側翼,所經之處,為了自保,一個個營橫隊,團橫隊變化成了營方陣,團方陣,戰場的右側瞬間變得跟塊棋盤似的,連二、三梯隊上去支援的幾個營團都受到了波及。

  右翼的火力瞬間大幅下降,仿佛預知到這一情況,清軍的肉搏兵種即刻從遠程步兵身後呈梯次突擊縱隊殺將出來。

  而清軍的炮火也同時將重點轉向右翼的方陣群。

  衝鋒的清軍自然遭到明軍炮火的猛烈招呼,死傷慘重,然而,明軍的情況也並不樂觀,清軍的重步弓,以及火繩銃也不是吃素的,畢竟比起單薄的線列,密集方陣的受彈面積可是大了不少。

  “蘇將軍,進入白刃戰已成定局,是不是該調度一下。”基於眼下的不利情況,鄧凱作為參謀,總覺得需要操作一下。

  “不必,既當的兵來豈有不能白刃相交之理?就這麽打。”

  這是,前兩個梯次的清軍輕步兵死傷泰半,剩下的也被刺刀戳死在方陣外,可後頭一個梯次的竟然是著厚重棉甲大刀的大漢,看那眉眼,分明是真韃子!

  “彎幣……”這些蠻子吼一聲不知什麽蠻語,舉刀就順著前頭炮灰留下的缺口殺將進去,大刀大開大合,在方陣的一條邊上掀起了血浪。

  “可這不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麽?”鄧凱見狀急了。

  蘇誠冷冷道,“他認為他長,我還認為我長呢?既然鄧院長擔心,那不如把輕炮推上去,待方陣潰散之時,不論敵我一律轟死。”

  “你……”鄧凱鼻子都快氣歪了,“怎可如此草菅人命?”

  “難道鄧院長還有什麽妙計?”

  “那也用不著行此毒計,還是按操典,潰散後退去其他方陣的好。”

  “那便如此吧。”

  不知不覺話繞了一圈,鄧凱才發現最終還是回到蘇誠那個什麽也不做的方略上。斜眼撇了撇他萬年不變的撲克臉,才繼續轉而關注戰場。

  又想起了什麽,鄧凱又道,“眼下既已知清軍傾巢而出,黃圃方向的兵力也該動動了吧。”

  “我已下令讓他們去取宜昌了。”

  “啊?什麽時候的事?將軍這時候要圍魏救趙是不是有些緩不應急了?”

  “相信我,這裡並不急,清軍來勢看似凶猛,但我更相信我的兵。”

  鄧凱一時竟不知道是該說他盲目樂觀,還是迷之自信的好。

  清軍纏住了一個方陣,這個方陣的火力就算基本消失了,進而又殺出另外幾路縱隊有樣學樣地與明軍進行了面對面的接觸。見敵我已經糾纏在一起,甚至連明軍右翼對面的弓手銃手也扔下遠程武器,加入了白刃戰的行列中。

  一時間右翼的喊殺聲,槍刺與刀劍交擊的鏗鏘聲響徹整個戰場,甚至還蓋過了一向大嗓門的火炮。

  與清軍一窩蜂的衝擊不同,明軍的槍陣需要保持完整的陣型才能發揮最大效能,是以方陣的指揮官不斷將身邊的預備隊派遣到陣中出現的缺口去,到最後無人可派,就開始將方陣的缺口直接縮小,以至於方陣最後變成了一個各邊長短不一的四邊形但仍然牢牢地把清軍擋在了外頭。

  偶有幾個憑著蠻力衝進來的,也有軍官的短銃刀劍在等著他。

  圖海遠遠望著戰局,讚道,“恨不能與沐敬之一晤也,此人真乃奇才,同樣都是銃手,我軍的只能遠射,而他們遠射犀利,今日看這近戰也不含糊,而且這陣法變換自如,可見練兵也是有一套的。”

  “你等可要好好看看,日後當效仿之。可惜了,你晚生了幾十年,現在偽明大勢已去,你的兵再能打,我用一條人命換不來,便用兩三條來換,你又能奈我何?”

  “還是圖海將軍智計無雙,本藩慚愧,”尚可喜在他身邊道,“當日還是趁著雨天才能與明軍近戰,然卻死傷慘重,不及大人多矣。”

  “殿下這仗其實輸得不冤枉,當時沐敬之有海路之利,說斷你糧就斷你糧,想和你在哪打就在那打,兵法有雲,善戰者,致人而不致於人,你處處受其所致,焉能不敗?”

  他們正聊著,馬寶哭喪著臉回來了。

  “馬將軍辛苦,”圖海迎上去止住他行禮,“此戰破敵,將軍當為首功!”

  他欲哭無淚,如果不是他的騎兵逼迫明軍形成方陣,以線列的火力密度,清軍想要衝近身都要付出極大代價,然而圖海自己的手下傷亡是小了,馬寶的騎兵卻在各方陣間被射成了篩子, 活著回來的還不足千人,就連他自己,記得的至少都換了五匹馬,不是命大恐怕也交代在那可怕的“棋盤”裡了。

  他臉上笑得比哭還難看,勉強應和著,心裡卻在想:你們這幫韃崽子賣爺爺的田自然他娘的不心疼,這特麽可都是關寧軍的老底子啊!

  這次回去怎麽也要勸王爺不要摻和這邊的爛事了,就像前幾年山高皇帝遠地呆著不挺好。

  圖海看他的表情心裡暗暗嗤笑,也不管他,看著前方的戰局有些膠著,喊過親兵問道,“你方才可看真了?沐敬之確實走遠了?”

  得到肯定地答覆,他立刻吩咐下去,便有幾騎從清軍本陣奔出,直奔前線。

  在混戰中,曹聖的排早就被打亂了建制,此刻他身邊的認識的只有自己排裡的新兵蛋子,左邊都是一些臉熟卻又叫不出名字的隔壁部隊的戰友。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們的配合,畢竟他們學的都是同一套操典,同一路槍刺術。

  側身格開一把紅纓槍,新兵大喊一聲“殺”,槍刺出,清軍立即癱軟下來,曹聖趕緊一腳把他踹出去,配合新兵抽出槍刺。

  捅倒了一個,他臉上突然一涼,扭頭一看,左邊的戰友腦袋已被劈開兩半,那蠻子刀一撩,卻直接引向他的脖頸。

  曹聖絲毫不懼,大吼一聲,不管不顧,遞槍就刺。

  正中胸膛,蠻子一臉不信,吐出一大口鮮血,委頓在地,而曹聖盡力偏了偏腦袋,大刀殘余的慣性還是掀飛了他的笠盔。

  狠狠抽槍,他啐了一口,“兩點之間直線最短,我比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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