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屙一去黃衣新,寺成伊始藏禍心。
不見當年梁元帝,惟見琉璃佛誦經。
“孩子都這麽大了,還叫哥哥!”林婉兒在一旁扭頭莞爾一笑。
“人家叫習慣了嘛!”林曦兒竟還紅了臉。
“姐姐快進來,多謝你的雞,又是姐夫做的吧?好香!”慕容紫楓從林曦兒手中接過孩子,趕緊招呼林婉兒進屋。
“你不在家時,姐姐經常給我們娘兒倆送好吃的來。”
“這不是你姐夫見你帶孩子沒時間做飯,怕你們娘兒倆營養跟不上嘛,既然妹夫回來了,我就不打擾你們,姐回去了!”林婉兒說著就轉身向屋外走去。
“姐,你慢走啊!”
夫妻倆望著林婉兒出了門,悄悄把門關上。
“紫楓哥哥,你還沒說今日怎麽回來了呢?”
“皇上又調任我為督佛院總管,今日起上任,我就先回來看看你們娘兒倆,可想你們了!”
“紫楓哥哥,我們娘兒倆也好想你!不過你這職務是做啥的?”
“我以前也沒聽說過這個職位,皇上說就是讓我負責巡查、修繕和護持各個禪院,但是每月有十天假期,這樣我就能有多的時間陪你們了。”
“那也挺好,我喜歡!”林曦兒將慕容紫楓和孩子一起擁在她瘦弱的懷裡,很是享受。
“曦兒,你說我禁軍都統領當的好好的,又沒犯什麽錯,為何皇上突然要調離我呢?”慕容紫楓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紫楓哥哥,你別想多了,也許皇上覺得此事更重要呢?”
“不過也是,皇上把佛教倒是看得挺重的,其實這也是包括我在內,許多大臣都擔憂的問題。”
慕容紫楓在孩子臉上親了一口,帶著歉意地說:“曦兒,我一會兒就得去走訪了。”
“好,那趕緊先吃了飯再去。是不是晚上哥哥就可以回家吃飯休息了?”林曦兒試探地問。
“沒有重要的事應該是這樣的。”慕容紫楓微笑著,充滿憐愛地撫摸著林曦兒的頭髮。
“只要紫楓哥哥每天都能回家,曦兒就覺得是好差事。”林曦兒貓在慕容紫楓懷裡撒嬌。
“你呀!”慕容紫楓看著自己嬌羞可愛的娘子,頓時豁然開朗,覺得這樣也不錯。
夫妻倆吃罷飯,慕容紫楓親吻了林曦兒和孩子的額頭便出發了。
慕容紫楓開始從走訪民間著手,發現僧人隨處可見,於是便問路人,從何而來如此多的僧人?路人甲回答令人啼笑皆非,居然是這樣說的:“當今聖上就是錢多多,從國庫出錢征百姓當僧人,每月三兩例銀,比起辛辛苦苦面朝黃土背朝天種莊稼的百姓,到頭來才收成百十文銅錢。如果遇上天災還顆粒無收,百姓當然願意去當悠閑的僧人,因此僧人不多才怪。”
路人乙說:“僧人還那麽受官府尊重,哪象我等屁民,動不動就遭衙役保長的欺負。”
……..
見有人問起此事,不一會兒圍了不少人,其中還有一個僧人笑著說:“陛下還下旨,如果有道士願意做僧人的話,就贈二金。僧人如果犯了法,在佛像前拜一百下就可以無罪釋放了。這等好事,不做的還真是傻子。”
僧人說完引起一陣哄堂大笑。這時從人群中走出來另一僧人,居然義憤填膺接著說道:“這還不算什麽,怎麽說我們還都是漢人,在金陵禪院裡面,還供養著從扶桑、琉球、高麗、天竺等國來的上萬名僧人,吃穿用度全都來自國庫。”
“話說回來,雖說當僧人舒坦,可是都去當僧人了,何人來種糧食,以後大夥兒吃啥?”又一個僧人一臉擔憂地站出來說。
“誰說不是呢,到頭來還不是苦了老百姓,賦稅年年猛增,辛辛苦苦種一年的地,苛捐雜稅一交,幾乎所剩無幾,這個情況得趕緊有人管管。”
“誰說不是呢?你說我們都想得到的事情,難道皇上會想不到?”
“大夥兒還是別議論了,萬一傳到皇上耳朵裡,當心引來殺身之禍。”
“就是,散了吧,散了吧!”
眾人一溜煙都跑了,隻留下慕容紫楓一個人,回想著剛才那些人說的話,呆呆的出神。
慕容紫楓一連走訪了好多家寺院,發現但凡是寺院,都是香客如織,寺院裡鳥語花香,亭台樓閣美麗非凡。慕容紫楓心事重重,知道皇上虔誠信佛,沒想到已經佞佛到如此境地。心裡在盤算著修建如此之多且又奢華的寺院,得花多少銀兩?
經過走訪,慕容紫楓得知有一個著名的寺院,地處棲霞山,此寺隻專門為香客求子嗣。雖然要拾數千級台階方可上山入寺,奇怪的是,香客卻出奇的多,常年絡繹不絕。據說非常靈驗,但有條奇特規矩,寺院隻接收女香客,為顯虔誠,許願期間,不得有任何家人陪同。
慕容紫楓覺得非常好奇,求子嗣為何不能讓家人陪同?於是決定親臨寺院巡視一番盛況,鑒於這條寺規,認為暗訪比較好,便準備回皇宮看慕容凝煙有沒有辦法幫他。
聽聞慕容紫楓想親臨寺院,且又迫於寺規,慕容凝煙想出一條妙計,讓慕容紫楓喬裝成女子,慕容紫楓起初是不願意的,但又別無他法,最終還是接受了慕容凝煙的主意。慕容凝煙暗自在心裡樂開了花,倒要看看這玉樹臨風的哥哥,變成女子模樣會是怎樣的效果。
說起妙因寺在棲霞山,慕容凝煙腦海中立刻閃現那晚與皇上看流星的畫面,內心非常向往能重回故地,重溫舊情並許個願,無奈身體並未完全痊愈,隻得由慕容紫楓代替自己去燒香許願。
慕容凝煙對慕容紫楓扮女子一事非常興奮,於是讓紅袖將眾宮人打發出去,先讓哥哥換上女裝,看著英俊瀟灑的七尺男兒,穿上女裝後居然也能有女性的柔美,再化個淡妝應該也是美女一枚。
男扮女裝的慕容紫楓在妙因寺會被人識破嗎?
於是,慕容凝煙親自為慕容紫楓化妝。由於慕容紫楓本就生得玉面書生模樣,皮膚似女孩一樣白皙,再為他細細的撲上一層桃花粉,淡掃蛾眉,腮邊輕點胭脂,再梳一個兩側發絲垂於臉頰的朝雲近香髻,最後簡單地插上一隻玉簪,活脫脫一位清雅脫俗的窈窕淑女站在了慕容凝煙面前。
“小女子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慕容紫楓看著鏡中,被慕容凝煙打扮成風華絕代的自己,驚歎自己還有做女人的潛質,風趣的模仿起女孩子動作和聲音,惹得慕容凝煙哈哈大笑。
“什麽事令煙兒這樣開懷呀?”皇上突然出現在瑤光殿。
只見慕容紫楓雙手輕輕搭於左胯處,右腳後支,莊重緩慢的屈膝並低頭:“陛下萬福!”
皇上聽到慕容紫楓模仿女子,憋著氣息發出細聲細氣的聲音,忍俊不禁打趣道:“這是哪家小娘子,生得如此俊俏?曾總管,給朕納入后宮吧!”
“老奴遵旨!”曾公公見皇上心情好,也跟著樂呵著。
皇上又轉頭笑看著慕容紫楓:“紫楓,你這是鬧哪出啊?怎的扮起女子來了?”
慕容紫楓紅著臉尷尬地低垂著頭,慕容凝煙將慕容紫楓的來意給皇上敘述一番,皇上連連點頭稱讚:“這主意不錯,能更加深入的了解寺院,還令皇后開懷一笑,著實該賞!哈哈哈!”
“對了,要不我派馬車或者轎輦送你去吧?”
“多謝陛下,不用了,那樣會引起注意,微臣告退!”慕容凝煙將包裹給慕容紫楓系在背後, 凝楓翻身上馬,一騎紅塵駛向妙因寺。
一路上,慕容紫楓瞧見不斷有妙齡女子朝著妙因寺方向前行,個個如花似玉,貌美如花,知道的說是去上香許願,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去參加選美比賽。
從穿著打扮上看,有小家碧玉,也有大家閨秀,而大戶人家和官宦人家女子似乎居多。
慕容紫楓聽見那些女子們在議論,說寺廟中有個更為奇妙的傳說。
據說曾經有位高僧,夢見山岩有如來放光,於是開鑿龕窟,內鑿佛像500余尊,稱為千佛崖。在最後一個石窟中,出現了一尊手執鐵錘與鐵錐的石工雕像,原來佛像的開鑿者把自己的形象也鑿入佛龕,佛像工藝精湛,入化傳神,令人讚歎。
當慕容紫楓來到妙音寺門外時,被它得精美絕倫所震憾,與印象中的寺廟有著天壤之別,不愧是傳說中香客最盛的寺院,寬敞雅致,設計精美,雕梁畫棟,巧奪天工。亭台樓榭,小橋流水,假山瀑布,奇花異草,這哪裡是寺院,簡直是一處美不勝收的精舍。走進寺內,陳設更是奢華的令慕容紫楓暗暗咂舌。
慕容紫楓並未急著進禪房,只在院子裡稍稍觀察一番,竟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這也太不正常了,只見每位香客進到禪房後,都被僧人從外面鎖了門,為何還要鎖門呢?這讓人太匪夷所思,寺院果然暗藏玄機,慕容紫楓想掌握精確信息,於是決定從房頂觀察下禪房內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