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追擊倭寇的景傑已和松平信綱在台州府、溫州府大戰數場。
倭兵在正面會戰的衝擊力是遠遜於玄甲軍,但卻極善於築堡據守,一路上與追擊的玄甲軍不斷的死磕。
景傑這次出征帶足了攻城拔寨的大殺器-火炮,雖然戰事打得膠著,卻是一路順利推進,從台州府一直追擊到了溫州府。
溫州府西面多山,東面河道交錯,不利於於騎兵,而利於步兵近戰,倭兵是以戰養戰,見山結寨,遇水搭營,在溫州府的山嶺、河道間和玄甲軍打起了敵退我進的遊擊戰。
雙方在溫州府一追一退的大戰了兩個月,戰況仍是膠著難分,所幸有了玄甲軍的銜尾追擊,倭兵自保猶是不及,也不敢在溫州府大肆的奸淫擄掠。
方原在紹興府又花了兩個月時間,進行了一連串的土地置換,將九十萬畝官田全換在了臨山衛與山陰、會稽二縣之間的土地。
他還計劃專門安排一萬玄甲軍步戰營的軍士駐扎在臨山衛,一是就近護衛杭州灣以南的紹興、寧波二府,一是對近一百萬畝的官田,還有屬於方原的十萬畝私田進行軍事化的管理。
方原安排了被充作勞役的官紳、富商的家人,在臨山衛四周的修建了十個大糧倉,專門用來儲備這些專項專用的戰略儲備糧。
這九十萬畝官田全種植了雜交水稻,種植的佃戶還是交給之前土地上的佃戶,畝產八百斤,田租七成,留給這些佃戶的口糧是二百五十斤/畝,已遠超周邊州府的所得。
每畝多收的五百六十斤糧食,除了成本約一石糧食,上繳的田賦半石糧食,每畝地至少要多產二、三石水稻。九十萬畝,每年多產的水稻就是二百萬石。這些全部作為戰略儲備糧,已足以應付整個南直隸、浙江的天災賑濟,還有緊急事件的軍糧支撥。若還有多余的糧食,還可以定期清倉,換做銀子充當軍費。
方原拿下了紹興府後,整個浙北五府紹興、寧波、湖州、嘉興四府都已收復,只有鄭森據守的杭州府還沒納入掌控之中。
他在紹興府的鐵血清洗,令周圍諸府都是膽顫心驚,陸自嶽更是代表寧波府的官紳、富商親自上門來說服,若方原要在寧波府搞這種大清洗,他是寧死不能將玄甲軍放進寧波府。
方原這次的計劃就是定點打擊紹興府,絕不擴散打擊范圍。區區一個紹興府的官紳、富商,宰了也就宰了,只要不波及到其他州府,便不會對方原的統治造成太大影響。
他對陸自嶽是一再的安撫,承諾這次大清洗只是因為紹興府的官紳、富商通倭,與其他州府的官紳、富商、百姓無關。在寧波府,只會引入信訪政策,其余的田賦、商稅全比照蘇州等州府收取,請陸自嶽回去安民,控制寧波府的恐慌情緒。
陸自嶽這才半信半疑的回了寧波府,按照方原的指示,開始出具安民告示。
六月初,方原正在紹興府清點田產,視察雜交水稻的種植。浙江巡撫張秉貞,杭州總兵王毅突然親自找上門來了。二人這次是瞞著鄭森的耳目,偷偷前來,等錦衣衛領著二人進入府衙時,才發現二人是著了布衣,雙手緊縛,以一種負荊請罪的姿態前來面見方原。
二人此行的來意,方原是一目了然。明眼人都能看出鄭家在浙江是大勢已去,不趁早前來投降方原,而是選擇繼續對抗,估計杭州府的下場和紹興府是一模一樣。早些來投降了,方原是重拳難打笑臉人,事後縱然清算起來,至少也能保命。
張秉貞見了方原,立刻跪拜在地,王毅也與他並肩跪拜。
張秉貞誠惶誠恐的連連磕頭,“方總督,下官張秉貞代表杭州府的三百萬百姓前來向方總督請罪!”
方原見他二人負荊請罪的滑稽樣兒,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他淡淡的一笑說,“張巡撫有什麽罪?杭州府百姓有什麽罪?”
張秉貞碰了個軟釘子,尷尬的繼續說道,“杭州只有軍士不到五千人,怎麽擋得住鄭家、倭兵的虎狼之師?張巡撫和我為了百姓的平安,只能忍辱負重,與惡狼周旋。我等盼方總督王師出征如久旱盼甘霖,請方總督吊民伐罪,解救杭州府生活在水生火熱中的百姓!”
這兩人明明是首鼠兩端,眼下卻自我包裝成了學勾踐忍辱負重。
方原也懶得去理會這他將百姓作為擋箭牌的演戲作秀,他們怎麽演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此時此刻的態度是站在了方原這一方,這便足夠。
方原似笑非笑的說道,“張巡撫,王總兵,空口白話的投降,我怎麽信任你們?萬一你們要是鄭軍派來的奸細,準備裡應外合的呢?”
王毅連連搖頭說,“在方總督面前玩詭計,不是班門弄斧?!”
方原見這個武夫連恭維話都不會說,失笑說,“這麽說本督是玩詭計的專家了?”
王毅忙改口說,“是我胡說八道,方總督是仁義之師,王者之師,哪裡會玩什麽詭計?”
方原是笑而不答,張秉貞卻猜出了方原並不是不願納降,而是想給二人布置任務,試探的問,“方總督有什麽旨令,下官定當照辦。”
方原嘿嘿一笑說,“這,旨令談不上,我需要的是一個杭州府與鄭家劃清界限的投名狀,你二人交不交得出呢?”
他這算是劃出了道,話卻還是隻說了一半,王毅忙問道,“方總督想要什麽投名狀,給點提點也好啊!”
方原把玩著手中的玄甲軍軍令,悠悠的說,“你們去捉拿一個鄭家的要害人物前來投降吧!”
張秉貞、王毅互望了一眼,還以為方原要的投名狀就是要二人去捉拿了鄭森前來投降,這不是在緊趕慢趕著令他們去送死?
張秉貞哭喪著臉兒說,“方總督,鄭森護衛森嚴,駐扎的杭州衛更有上萬鄭軍,這,這,我們也無計可施啊!”
王毅也附和說道,“杭州府的衛所兵更不是鄭軍之敵,方總督這是要我們去送死啊!”
方原巡視了二人一圈,緩緩的說,“我有說過要你們去捉拿鄭森?我要你們捉拿的是,鄭家麾下的猛將-甘輝!”
他自從初次與鄭森交鋒, 差點被甘輝陣斬後,就一直想捉拿這個鄭家的猛將,收為己用。之前有一次機會失之交臂,如今鄭軍是人心惶惶,捉拿甘輝的機會終於到了。只要張秉貞、王毅二人願意配合,方原是十拿九穩能活捉了猛將甘輝。
張秉貞與王毅附耳商議了一會,張秉貞“方總督,甘輝駐守在杭州前衛,每隔五日會帶著親兵來杭州府督運糧草,若我們趁這個機會捉拿甘輝,必能一舉功成。”
王毅接口說,“到時我們在城裡布置三千伏兵,甘輝就是有三頭六臂,也必然束手就擒。只是,這個甘輝,方總督要死的還是活的。”
方原說道,“活口吧!一個死的甘輝本督拿來有什麽用?本督就在紹興府靜候二位捷報。”
張秉貞連聲應了,又偷偷的瞥過方原一眼,為難的說,“可若鄭森得知了消息,立刻率兵前來攻打杭州府,杭州府也撐不過幾日。”
方原知他這是以退為進,向自己討要兵力支援,呵呵一笑說,“等你們捉拿了甘輝,立刻快馬向我傳信,我會立刻派出玄甲軍攻打杭州府的鄭軍。到時候鄭森是自身難保,逃跑還恨少生了兩條腿,哪裡還敢來攻打杭州城?呵!”
他承諾出兵相助,那鄭兵就是必敗無疑了,張秉貞、王毅二人是欣然領命去了。
方原望著二人背影,沉吟著自言自語說,“甘輝,只要有了這一員猛將,福建必是我方原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