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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的輪轂踏著青石磚,在一路的顛簸中徐徐前進。
入夜之後的巴黎燈火璀璨。
自從巴黎開始普及公共馬車業務之後,私人馬車租賃業務也隨之發展起來,隻不過乘坐的價格遠比公共馬車貴得多,價格高達五六倍,一般能做的起的也就隻有中產階級。
米歇爾坐在馬車裡,前往盧浮宮附近的維利酒店,他想起之前的助手塞在公文包裡的稿件,於是拿出來,疊放在大腿上,迅速的瀏覽了一遍。
讀完了詩歌和飛速的瀏覽了一遍那篇小說的開頭之後,米歇爾皺起了眉頭,臉上了流露出猶豫的神色。
出版社對於詩歌沒有興趣,除非聲名遠揚的大詩人,他們才會與其合作。畢竟出版新人詩歌的風險是很大的,米歇爾不想拿這個做賭注。
至於那篇《小酒館》,此時米歇爾已經拿到了大仲馬的授權,並且打算大力的宣揚,在大文豪的光環籠罩之下,所以他並不看好這篇小說的前景。
米歇爾歎了一口氣,看來發掘新人比自己想象中還要艱難。
瀏覽完之後,他隨手把稿件塞入了公文包中,此時馬車剛好停在麗茲酒店的門口,馬車夫拉扯了一下韁繩,轉動的輪轂戛然而止。
隔著木製的車廂,傳來了馬車夫低沉的聲音。
“米歇爾先生,我們已經到維利酒店了。”
維利酒店的盛名歸功於大吃貨巴爾扎克的小說《幻滅》中的人物,呂西安・德・呂班博雷在酒店中面對昂貴菜品價格瞠目結舌的那段精彩描寫。
這是一座巴洛克風格的浮華建築,大理石雕刻的花紋和裝飾,布滿了建築的牆壁和拱柱。不規則的曲線和石雕將維利酒店塑造成一座華麗典雅的宮殿。
進出的人群是高雅的紳士和貴婦,維利酒店的一頓晚餐,甚至能讓外省的農村鄉紳們咂舌。
在這裡,一個外省地主和一個無褲套漢沒有什麽區別。
這就是紙醉金迷的巴黎,繁華之都。
米歇爾付給了馬車夫1法郎,然後步履匆匆的進入了酒店的大門。
一盞璀璨的水晶燈散發出奪目的光彩,米歇爾被照得眯起了眼睛,等適應了光線之後,他讓服務生帶著自己朝預定好的位置走過去。
大廳的中央擺著一台鋼琴,鋼琴師的手指輕快的掠過了黑白琴鍵,彈奏著貝多芬的月光鳴奏曲。
此時波德萊爾與威爾梅桑正在眉飛色舞的談論著,看到米歇爾過來了,波德萊爾連忙招呼他坐下。
一個是法國著名的大詩人,法國現代詩歌的開山鼻祖,詩壇擁有著無可撼動的地位。
另外一個是《費加羅報》的主編,將來會巴黎最歷史悠久的報紙。
對於米歇爾而言,這兩位都是擴展業務的重要人物。
三人坐下了之後,開始陸續的上菜。一盤奧斯坦德牡蠣配橡子,一盤勃艮第燴牛肉,一盤鱒魚湯,一瓶波多爾紅酒。
餐桌上散發出誘人的香味,勾引著肚子裡的饞蟲。
威爾梅桑端起酒杯,開玩笑說道,“如果把波多爾紅酒換成瑪莎拉白葡萄酒,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羅馬人在喂牲口呢。”
波德萊爾看了他一眼,指著鱒魚湯,一本正經的說道,“照你這麽說,擺在餐桌上的鱒魚,今天我們就是在吃舒伯特了。”
米歇爾白了他一眼,說道,“你這笑話真冷。”
“哈哈哈哈哈。”
歡笑過後,
威爾梅桑揶揄米歇爾,“對了,我們的出版社大主編,最近有沒有好的小說投稿,我們《費加羅報》正在擴展小說連載的版塊,需要一股新鮮的血液,如果有就別吝嗇了,我們的稿費不會虧待任何一個人。” 此時經濟的繁榮帶動了小說閱讀的風氣,幾乎每一份報紙都在積極的擴展這一塊的業務。威爾梅桑雖然把《費加羅報》當做保守派的大本營,是反對共和派的先鋒,保皇黨的喉舌,但是在小說連載和廣告這一塊基本上是來者不拒。
畢竟資本家也是人,賺錢比意-識-形-態更重要。
米歇爾無奈的攤開手,說道,“哪裡有什麽優秀的新人,剛剛談妥了和大仲馬先生的版權問題。現在出版行業也是一年比一年困難。同行太多,競爭也多了。對了,波德萊爾先生最近有什麽新作嗎?本出版社都快支撐不下去了。”
波德萊爾有感而慨的說道,“我最近倒是認識了一個不錯的巴那斯派風格的詩人,他叫魏爾倫。看了他寄給我的稿件,是一個不錯的苗子。”
威爾梅桑端起了酒杯,笑著對波德萊爾說道,“看來又是下一位詩壇巨擘了,提前為你的下一任接班人乾杯吧。”
米歇爾一邊開玩笑說著,一邊抬手,卻不小心把公文包摔到了地上,裡面的稿紙散落了一地, 米歇爾連忙蹲下來撿稿子,波德萊爾見狀,也蹲下身幫忙。
當他撿起一頁稿件時往上面掃了幾眼,突然愣住了。他慢慢的站起來,眼睛卻一刻都沒有從那頁稿紙上離開。
“怎麽了?波德萊爾,什麽東西這麽吸引你?莫非發現了新大陸?”
威爾梅桑一邊笑著湊上前去,眯著眼睛望向了稿件,輕輕的念出了聲,“你知道,我的激情已熟透而絳紅,每個石榴都會爆裂並作蜜蜂的嗡嗡,我們的血鍾情於那把它俘虜的人,為願望的永恆蜂群而奔流滾滾……”
念著念著,聲音慢慢的弱了下去。他看著面前的詩歌,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米歇爾有些無措的看著神情凝重的兩人。
一直等到他們的視線從紙張上挪開,定格到他的臉上。
“米歇爾,告訴我。”
波德萊爾提高了聲調,有些失態的他不顧一切的說道,“這首詩到底是誰寫的?”
“這首詩怎麽了?”
米歇爾突然心中一緊,以為詩歌有什麽問題。
“實在是……”
一時之間,波德萊爾搜腸刮肚,試圖想出一個詞來形容精彩的詩篇,最終還是用上了最通俗的一句。
“實在是寫的太好了。”
米歇爾愣了一下,重複了波德萊爾剛才的那句話,“太好了?”
波德萊爾點了點頭,眼神裡充滿了欣喜和狂熱。他激動的說道,“如果我剛才提到的魏爾倫是一株好苗子,還需要栽培的話,那麽這篇長詩的主人,將會直接成為一顆耀眼的文壇新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