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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娜這個名字對於加裡安而言再熟悉不過了,對於未來的愛彌爾·左拉而言,更是一本為他帶來榮耀和矛盾的巔峰之作。
1879年10月16日,《娜娜》小說尚未完成,就開始在《伏爾泰報》上連載,報紙為這部小說大做廣告,左拉的作品從未像這樣被大肆宣揚,每家香煙店都貼有廣告:“請看《娜娜》!《娜娜》!!《娜娜》!!!”
《娜娜》小說的單行本由夏龐蒂埃出版社出版,第一天面市就銷出了五萬五千冊,半年內銷售13萬5千冊。該小說19世紀的印數,在《盧貢—馬卡爾家族》系列中名列第二,僅次於《潰敗》。
大獲成功的背後,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責備,有人指責作者混淆了母狗和人類;有人聲稱在讀這本書之前,要穿上淘糞工的靴子並準備一瓶硫酸;有人暗示《娜娜》一書是由於作者生理上有問題的結果,頭腦裡想入非非而又不能有所作為,極度的興奮為肉1欲的怪念弄得神魂顛倒。
然而左拉的擁護者們則欣喜若狂,比如福樓拜高度評價《娜娜》:“我因讀此書夜不能寐,驚恐萬狀。如果要對書中新奇事和有力的筆調進行評論,那每頁都有!這是一本了不起的書,棒極了!”於斯曼也說:“我讀《娜娜》時簡直吃驚萬分,讀到後來更是趣味無窮,香氣撲鼻。這是本好書,一本風格新穎的書,……天啊!實在是了不起!”
然而當時的法蘭西政府卻將這本書封禁,宣稱是大膽露骨的淫1穢1色1情的讀物,為此左拉還招惹上一場官司,險些遭到牢獄之災。
在後世讀者眼中,《娜娜》像是一部教科書版的嫩模網紅興亡史,但是在加裡安眼中,卻更像象征主義者筆下的法蘭西第二帝國,在經歷了短暫的繁華和強盛之後是突如其來的覆滅,最終變成了歷史的一頁縮影。
“加裡安,加裡安,你怎麽了?”
左拉伸出手在他勉強晃了晃。
加裡安從失神的狀態中回過神,望向了左拉,然後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麽,走吧,我們現在不是去捐款嗎?”
嘴上這麽說著,然而他的目光卻停留在這位十八九歲的女孩身上——並沒有小說中描述的豐腴誘人的身材和水性楊花的性格,反而一雙乾淨明亮的眼睛卻格外吸引人的注意。
或許是他想太多了?這位娜娜乾淨的如同一朵純白色百合,而不是幾十年後左拉筆下的妖豔放蕩的野玫瑰。
加裡安呼一口氣,在自己指導之下,《小酒館》中並未出現那位馬卡爾和鐵匠古波的女兒,出現的蝴蝶效應已經將事態往不受控制的方向發展。
凡爾納先生插嘴說道,“嗯,走吧,到時候我們還要去拜訪福樓拜先生。”
前往工會的路上,加裡安旁敲側擊的問了一下關於娜娜的身世,才了解這個小姑娘是魯昂本地人,父親是一個終日酩酊大醉的賭鬼,母親是紡織廠的女工,也是全家人主要的經濟來源,因為貧窮的關系,早早出來跟隨母親在工廠裡做工,養活一家人。
聽完了家庭介紹,再聯想到左拉,那種不安就更強烈起來。
娜娜好奇的問道,“對了,加裡安先生,你們是做什麽的?”
左拉搶先開口說道,“我們算是作家吧,這位凡爾納先生是一位編劇。”
加裡安瞥了一眼微笑的左拉,對方用手肘碰了碰自己的胳膊。
他點點頭說道,“我們從巴黎而來,
算是……外出取材的作家吧。” 左拉還特意的強調了一下巴黎。
“作家?好厲害啊。”
左拉撓了撓頭,笑著說道,“謝謝。”
娜娜興奮的說道,“你們一定寫過很多書吧?”
左拉剛想繼續說下去,加裡安就適可而止的拍拍對方的肩膀,打斷了話題。
“到了,我們把錢捐完就走吧。”
加裡安的身上隻攜帶了一些零錢,他掏出了五枚金法郎,遞給了工會的工作人員,然後對娜娜說道,“願上帝保佑你們。”
凡爾納也象征性的給了一些法郎,只有左拉翻遍了衣兜,將身上的法郎都交給了對方。
“呐,給你。”
娜娜接過了他手中的法郎,笑著說道,“謝謝你,左拉先生,你真是一個好人。”
看到這一幕,加裡安再遲鈍也猜出了左拉的想法,這人跟歷史上的司湯達一樣,即便寫過《論愛情》,自己對待感情問題也是笨手笨腳,最後被自己好友梅裡美戴綠帽子。
在文藝圈子裡,好友因為情婦反目成仇的例子並不少見。
加裡安推著左拉離開,臨走之前打招呼說道,“我們走吧,如果有機會再見了,娜娜小姐。”
加裡安攔下了一輛馬車,然後請左拉和凡爾納上車,前往目的地。他要在太陽落山之前拜訪一次福樓拜先生,並且將波德萊爾托付對方的東西拿到手。
馬車搖晃著緩緩前進,此時凡爾納已經意興闌珊,不想開口說話,靠著車廂閉眼打盹休息。
而此時的左拉卻時不時打開車窗,望向窗外的街景,眼神中帶著悵然若失的遺憾。
“別看了,你已經看不到她了。從剛才見到她那一刻起,你的眼睛就沒有轉移過片刻。”
抱拳而坐的加裡安實在忍不住了,開口說道,“你這算是羅密歐遇上了朱麗葉,還是《格林童話》中灰姑娘遇上了白馬王子?”
“額?”
左拉的臉一下子紅了,他小聲的問道,“你看出來了?”
加裡安無奈的說道,“左拉,你就差沒把我喜歡你這句話寫在臉上了。”
他又激動的問道,“加裡安,那你覺得這個姑娘如何?”
加裡安想勸告對方什麽,但最終還是不忍心開口,只是隨口說道,“希望她能夠一直保持善良和單純吧……”
“希望我接下來還能再見到她。”
就在左拉喋喋不休的談論中,馬車一路前進,最終抵達了克魯瓦塞別墅。
“先生們,我們到目的地了。”
馬車夫響亮的嗓門打破了左拉的侃侃而談,也叫醒了睡夢之中的凡爾納。
加裡安拍了拍迷迷糊糊的凡爾納,說道,“凡爾納先生,我們到了。”
凡爾納從睡夢中睜開眼睛,他趕忙拎起皮箱跟著加裡安和左拉一起走下馬車。
一座別墅映入三人的眼簾。
這座坐落在修建整齊的草坪上的別墅,毗鄰塞納河畔。田園鄉村式的建築點綴著褐色磚瓦的穹頂,藍白條紋交錯的牆壁少了一份巴洛克式的浮華,反而多了一份耳目一新的樸素。九個窗台上開滿了紫紅色的薔薇,如同一座精致典雅的城堡。
左拉喃喃自語的說道,“真漂亮啊。”
“走吧,福樓拜先生還在等著我們呢。”
三人踏上了台階,準備敲響大門時,卻突然聽到裡面傳來了一聲女人的憤怒咆哮。
“福樓拜,你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差勁的男人!”
“你這個俄狄浦斯情結的怪物!我詛咒你!”
門口的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麽,更不知道是否要在此時敲響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