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走到一旁,看著蕭絕言,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不知道該怎麽說自己這個兒子,可是如今當著蕭洛逸的面,她如何還敢再多說一句話?
方才,貴妃也是一時心急,她正好給蕭洛逸進來送甜點,恰好聽到了蕭絕言的話,若不是,只怕她要一直被蒙在鼓裡了。
蕭絕言一見到自己的母妃,心便一下子沉了下去,要說這宮中上上下下,唯一會反對他在此時建功的人也就自己的母妃了。
蕭絕言知道母妃只是想看他能成家立業,成家在前頭,自然是希望他能先成家後再立業,更何況,如今蕭絕塵穩坐太子之位,無論如何只怕也是動搖不了的,她也沒那麽大的野心,希望蕭絕言能夠坐上太子之位,不過是希望他此生平平安安,一路平坦。
如今有個這麽好的機會,只要蕭絕言能成親,就升做王爺,也就意味著成家便能立業,何樂而不為?可是偏偏她這個認死理的兒子,說什麽都不肯答應了婚事,著實是讓她夠操心的。
蕭絕言也不看自己的母妃,只是暗自在心底裡劃算著,該怎麽逃離這兒,母妃在這兒,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父皇松口了。
這麽好的一個機會,蕭絕言不想放棄,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過於莽撞,和母妃對著乾絕對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因此,他準備采取迂回的手段,還是得先說服了母妃。
蕭洛逸問蕭絕言:“同朕說說,為何想要去南疆?可是想躲避成親這件事?”
蕭洛逸也意識到自己可能是真的把蕭絕言逼得太緊了一些,才會讓他燃起了這樣的念頭,一旁的貴妃聽了蕭洛逸的問話,心裡“咯噔”了一下,還不知道他那個兒子會如何回答。
蕭絕言當即反駁道:“父皇明鑒,兒臣絕非此意。”說完,蕭絕言立刻行了個禮,以表示自己的話可信。
蕭洛逸見狀,笑著答道:“是也無妨,你千方百計的搗亂,朕已經明白了你的想法,只是此次去南疆……”
蕭洛逸這話裡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一旁的貴妃聽了都驚訝得不得了,原本她以為蕭洛逸會讓蕭絕言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可卻沒想到,蕭洛逸居然這麽輕易便松了口。
蕭絕言又如何能聽不出來,他還沒等蕭洛逸的話說完,他直接跪了下去,給蕭洛逸磕了個頭,“父皇,請相信兒臣,兒臣定不會辜負父皇期望。”
“你的身子可經得起長途跋涉?”蕭洛逸自從病了這一場以後,便意識到,身體才是根本,若是沒了好的身子,想做任何事情都不過只能是想想而已。
蕭絕言當即答道:“父皇掛懷,兒臣的身子經得起,男兒郎若是這樣的顛簸也經不起,那便愧為男兒,還望父皇能讓兒臣為父皇盡一份心力。”
蕭絕言回答的聲音清脆響亮,聽得皇后也忍不住站出來替他說話,“皇上,既然如此,不然就答允了言兒?至於婚事,也是急不得的,待言兒立了功回來,自然多的是女兒家想嫁,到時,任憑言兒挑選,豈不是更好?”
皇后已經確定了蕭絕言是不想成親,她也不想與蕭絕言對著乾,可是一開始讓蕭絕言成婚便是蕭洛逸的意思,她又被委以此任,自然是不好推辭,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她也能從這旋渦中全身而退。
貴妃一聽到皇后都幫著蕭絕言說話了,心中便漸漸絕望了,蕭洛逸看向一旁的貴妃,自然沒有錯過她臉上的失落,又想起自己先前與皇后說的話,沉思了好一陣,最終開了金口:“既然如此,便由言兒去吧,不過,言兒,此次的行動必須有縝密的部署,
並且要秘密進行,切不可走漏了消息,不然,你與一同前去的人都會有危險。”貴妃是不懂這些朝堂上的事情,可是一聽到會有危險,便愈發的不想讓蕭絕言過去了,只是,這是蕭洛逸做的決定,她又如何敢反駁?只能生生受下了。
蕭絕言當即謝恩:“多謝父皇!兒臣定當謹遵父皇之命,絕不會輕舉妄動。”
蕭絕言達成了自己的心願,自然也不再過多的逗留,他還得趕緊回去準備出征的行李,可是他前腳剛跨過殿內的門檻,貴妃便後腳跟了上來。
等蕭絕言出了殿門,便聽到身後一聲清脆的聲音,“站住!”
那聲音,蕭絕言自然是再熟悉不過的,他停下腳步,轉過頭去,直直地與貴妃四目對視,貴妃回過頭看了一眼殿內,走到蕭絕言的身邊,輕聲道:“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到本宮的殿內去。”
一聽到又要跟著母妃回她的宮中,蕭絕言便非常的反抗,他知道自己與母妃的想法相左,是絕對不可能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談的。
這一次母妃找他的原因也很簡單,不過就是想問問他為何要主動請命去南疆這樣危險的地方,他也不能同母妃說實話,因此一路上他一直再不停地想著該如何搪塞自己的母妃。
蕭絕言跟在貴妃的身後入了宮中,貴妃再次屏退了左右,然後問蕭絕言:“為什麽要這樣做?”
“母妃,兒臣的理由您一定無法接受,既然如此,您又為何要聽呢?”蕭絕言並不想同母妃再次吵鬧起來,他希望在去南疆之前不要有任何的心事,更不想與母妃把關系鬧僵了便甩手去南疆,這樣一來,他非常容易分心。
貴妃聽了蕭絕言的話,卻更加的生氣了,她怒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本宮連你都管不了了?方才是當著你父皇的面,本宮給你留幾分面子,你如此放肆,可有顧慮過自己的退路?”
貴妃的心中就認定了蕭絕言是在賭氣,為的就是能躲過這一次的婚事,比起讓蕭絕言出征,貴妃寧可蕭絕言不成婚,因此,她的態度一下子便又軟了下來,她輕聲道:“若是你不想成婚,同母妃說一聲,母妃便去求了你父皇,免了便罷了,何須你為此大費周章?”
貴妃顧慮到蕭絕言的身子不好,實在是看不得他受這個苦,光是從京城到南疆,路上就得花費至少兩日,再加上路上的歇息前前後後便要花去兩天兩夜,這樣一來,如何能讓貴妃放心?
蕭絕言自小便長在宮中,從未受過苦,這也是蕭絕言長到這麽大以來,第一次離開貴妃的身邊,貴妃的心中委實不放心,可是蕭絕言的態度堅決,她也只能好言好語的勸蕭絕言放棄這個念頭。
蕭絕言見母妃誤解了自己的意思,當即站起來,起身走到門口,背對著貴妃,“母妃,這一次,您是真的曲解了兒臣的意思,兒臣承認,主動請命的確是有想要躲避成婚一事,可更多的,便如兒臣所說,想為父皇分擔一些。”
貴妃看著蕭絕言剛毅的背影,心中猛地一動,她這個兒子,是真的長大了……
蕭絕言的一番話,便讓貴妃不想再繼續說下去了,她露出一絲苦笑,輕聲道:“罷了,兒大不由娘,你也的確是長大了,為娘也不想為難你,既然你認為這件事是對的,本宮也不攔你了。”
聽到貴妃突然松口,就連蕭絕言自己都驚訝不已,他轉過頭去,盯著貴妃的眼睛看,“母妃,此話當真?”
見蕭絕言不相信自己,貴妃一笑而過,“本宮對你說過的話,何時有過假?”
“多謝母妃!”說完,蕭絕言認認真真的給貴妃行了個大禮,算是感激她對自己的理解。
貴妃喚了珍心入內,然後吩咐她道:“去將本宮準備的東西拿來。 ”
“是。”珍心應了一聲,便當即往殿內走去,出來的時候,手上拿著什麽東西。
珍心將那東西遞給了貴妃,貴妃將外邊的一層布打開,然後說:“閑來無事,便為你納了一雙鞋墊,正好此次你出遠門便墊上吧。”
蕭絕言看著貴妃手上的鞋墊,心中最柔軟的那部分像是被東西碰到了一般,連帶著目光也柔和了起來,他從貴妃的手中接過鞋墊,然後走到貴妃的身邊坐了下去,“有母妃真好。”
蕭絕言的確是在貴妃的身邊待久了,有任何事,母妃永遠都是衝在他的前頭,以至於這麽些年來,他一直都不曾經歷過任何的風吹雨打。
不管如何與母妃爭吵,母親對兒子的疼愛是不會有絲毫的減少的,這一點,蕭絕言總算是領會了,他完全能夠理解了,母妃對他的一片苦心。
“母妃,你放心,此次前去,兒臣心中有把握,絕不會讓您擔心,您在宮內好生照顧著自己,等著兒臣凱旋歸來。”蕭絕言知道此時的母妃一定是最擔心自己的安危,當即說了一番安慰貴妃的話。
貴妃聽了,笑了笑,她是信蕭絕言的話的,只是,兒行千裡母擔憂,這話不錯,不管多有把握,貴妃始終是不能將一顆心放再肚子裡。
“好了,你也差不多要回去好好收拾一番了,切記,什麽都沒有自己重要。”貴妃再三的叮囑,這才讓珍心將蕭絕言送到了門口。
蕭絕言回到自己的府邸內,交代了管家一些事情,便當即讓人給自己收拾行李,準備出發。
確定了讓蕭絕言去以後,蕭洛逸便傳了凌墨澤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