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裡面兩個人面對面坐著。
一邊是才貌雙全,本身是美女,相貌差不多有七十五分,畢竟年紀稍微大了一些,不過正因為稍微大一些,所以別有一種成熟的豐韻。旁邊還站一領導,大領導……至少在這裡算是大領導,這個洽談會其實就是他們辦的。
另外一邊……看不清臉,身上穿著兔警官朱迪的玩偶裝,旁邊還站著一隻袋鼠,身後左邊一個小白臉,右邊一個不停擦汗的老白胖子,邊上還圍著一群人。
反正這感覺挺詭異的。
“最近這段日子,最高調的就是你們了。”那個女人的口氣充滿了冷嘲熱諷的味道。
“沒辦法,不高調不行啊,手上有點好東西,居然那麽多人惦記著,你背後那一坨不就是其中之一嗎?”說到冷嘲熱諷,江寧一向都不輸別人。
“你們明明在x市,為什麽跑我們這裡來了?明目張膽殺上門來,居然還是你們有理,這算什麽?”那個女人針鋒相對。
“就像剛才那個裝傻的家夥一樣,你現在不也在裝傻嗎?你會不知道我們來幹什麽?你會不知道我們和白雲山之間的恩怨?你會不知道這段日子天涯被人當槍使,不停找我們麻煩?再說得重一些,你會不知道天涯的總部被我們屠了,另外兩個分部也殺乾淨了,唯獨你們這邊是例外,因為我們沒想到有人會橫插一手。”江寧一點沒有掩飾。
此刻整個大廳裡面靜悄悄的,所有的人都豎著耳朵在那裡聽,這番話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臉色微變。
這話太猛了,比剛才什麽沒了鳥,病退,死緩要猛多了。
對面那個女人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江寧會來這一手。
不管是她,還是她幕後那位,都以為兩邊肯定會選擇低調。同時也不認為第一次談判能談出什麽結果來。
他們這邊放出談判的信號,更多是一種試探。
現在試探的結果有了。
問題是他們看不懂。
誰會穿一身玩偶裝跑過來談判?還一上來就把所有的眼球都吸引到這邊,高調得離譜。
還有鳥、病退、死緩……這些東西是能亂說的嗎?更何況現在三句一恩怨,五句一屠殺,給人的感覺好像這裡不是中國,而是阿富汗、索馬裡。
那個女人的心頓時亂了。
江寧卻毫不在意,這就是他的策略。
所有的人都在下棋,那群自以為是,高高在上的老妖怪擺下了棋局,挑了一連串棋手,其中第一個是天涯,第二就是眼前這個勢力,後面還不知道有沒有第三,第四,第五個呢!
下棋的另外一邊是李大媽,而他則是被用得最多的棋子,又是拱卒,又是跳馬,又是飛象,偏偏他還沒辦法說什麽,畢竟這邊的棋子本來就不多。
他甚至都沒辦法埋怨李大媽,李大媽又不是自己要下這盤棋,她也是被逼的。
作為一枚棋子,他當然很不爽,所以他乾脆自己玩自己的。
這招還真用對了。
他並不清楚對面那個女人的底細。
那個女人絕對不簡單,她也是個二代,背景雖然沒有曹胖子那麽硬,卻也是一等一的。大學畢業就進了招商辦,什麽人沒見過?
對付商人,她有一套,對付領導幹部,她也有一套,就算是對付流氓混混,她同樣有一套。如果真的按照談判的套路來,或者按照黑社會吃講茶的規矩玩,她都不會有任何問題,可惜她遇上了江寧。
江寧給她的感覺就是變態,瘋子,加恐布份子。
她可沒接觸過恐布份子,更不用說和恐布份子談判了。
“你到底打算怎麽樣?”那個女人怒道,她並不是真怒,而心虛了,一邊問,她一邊看著四周。
旁邊那位領導打扮的家夥早已經汗如雨下。
他是來給那女人站台的,不是他想來,而是不得不來,讓他來的人有兩撥……反正都不是他能惹的,其中一撥人還告訴了他,對面那個穿兔子裝的怪家夥的來歷……那更是他不敢招惹的人物。
本來他以為這就是倆二代之間的紛爭,頂多加上利益糾葛,可能還有搶地盤什麽。
現在他已經知道根本就不是這麽回事。
“知道李大媽為什麽願意談嗎?知道我今天為什麽來這裡嗎?說實話,我們對談判不感興趣。”江寧翹著腿慢悠悠地說道:“我們敢在人煙密集的鬧市區殺人,甚至成片地殺人,偶爾玩玩屠殺也沒關系,還能保證不驚動周圍的人。你們敢嗎?你們能嗎?你們可以做到嗎?你們有這個技術嗎?”
“你知不知道你在給自己惹禍,也在給你身後的人惹禍,你以為真沒人治得了你們?”對面那個女人越發努力。
“你知不知道,你說話一點底氣都沒有。”江寧樂了:“你說的那些治得了我們的人,不就是一幫自以為是的老家夥嗎?首先他們不是一條心,根本就是一個松散聯盟,互相之間還勾心鬥角。
而我們背後也有一群老家夥,數量也不少,因為利益的關系,我們和那群老家夥之間的聯系要緊密得多。
另外還有一群老家夥在旁邊圍觀起哄,如果有好處,又沒危險,他們肯定會很起勁,但是一旦看到危險,那幫老家夥比誰都惜命,比誰跑得都快。”
“上面呢?你以為軍隊是假的?”那個女人怒了,這一次是徹底怒了。
“上面我就更不怕了,你知不知道,1、2、3、5、7都在我這裡掛了號,我手上有他們要的東西,我們的聯系比你們緊密多了,你相不相信真要動用這條路,讓上面不得不做一個選擇的話,你們立刻會被放棄?”江寧仍舊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這是從喵姐身上學來的。
四周傳來了一片吸氣聲,這話比剛才更猛了。
那女人身後站著的領導下意識地退開了半步。
來之前他已經知道一點對方的身份,知道對方背景通天,似乎站著一個頂級大佬,沒想到不止一個,還都是個位數編碼。
雖然聽起來,這只是利益結合,但是利益結合就已經夠了,足夠碾壓一切。
另外他還聽出來了,這位手裡有好東西,上面的人非常在意。
在中國,手裡有好東西未必是什麽好事,“懷璧之罪”在任何時代都有意義。問題是這位居然能夠保住手裡的好東西,讓那些個位數編碼只能用利益交換,不敢來硬的。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
這位領導能夠明白的事,那個女人不可能不明白,她比那位領導更清楚對方的底細。
“你到底想幹什麽?”她氣勢洶洶地問道,其實她已經服軟了。
說這話等於把主動權讓了出去。
讓她感到意外的是,江寧沉默了好久。
“我不知道。”江寧最後憋出這麽句話來。
周圍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傻眼了。這裡面甚至包括對面那個女的。
來之前她設想過各種可能……好吧!她承認那些設想都是狗屁,對面從頭到尾就沒按照她的設想來。
“你應該很清楚,我們這次行動就是為了顯示肌肉。大頭是那幾個老家夥。現在還剩下兩個。其中一個為人不錯,我們沒打算對他動手。另外一個只會耍嘴皮子,已經投降了。天涯基本上是廢了。李大媽讓我們打這三片……你要說是斬草除根也行,雖然我們不是很在乎,真正的用途也就讓那些菜鳥練練手。”江寧一邊說,一邊整理思緒。
他說得很平淡,旁邊的人聽得心驚肉跳,對面那個女人心裡則是一連串臥槽。
到了這時候,她哪裡不知道自己被當槍使了?甚至她背後那位也被當槍使了……或許背後那位背後的那個勢力都被當槍使了。
江寧才不在乎別人怎麽想呢!他繼續自說自話。
“三家裡面有兩家已經抹平了,其中一家是我帶隊,感覺……其實沒什麽意思,好像沒起到什麽練兵的作用,頂多就是讓那群菜鳥見見血。唯獨這一路出了問題,不過有歸二爺在,也出不來什麽大問題。李大媽把我招來,一方面也是為了顯示肌肉,順便讓大家看看我們的成果,真要說有什麽打算……”江寧笑了。
他不是自己在笑,而是讓頭上戴著的玩偶裝露出了一張笑臉。
明明是假的東西,突然間變得像是真的,也就只有妖怪有這本事,同樣也只有他這個妖怪會那麽無聊。
“拿我們當踏腳石?”對面那個女人鼻子都氣歪了。
“你們自己要當踏腳石的,不能怪我們。”江寧毫不客氣。
“好吧,白雲山的地盤歸你們,他的那些手下也交給你。”那個女人乾脆交底了。
可惜,這根本沒用,因為她玩的是圍棋,而江寧玩的是走獸棋,玩法不一樣的。
“我們又不是來搶地盤的,佔了這裡還得放幾個人,十有還要造一個那玩意兒……你覺得我們這麽有空嗎?至於白雲山的那些手下,只要你們別管就行,讓那幫菜鳥自己去玩狩獵遊戲,我們這次原本就是練兵來的。”江寧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你們只要這些?”那個女人有些意外。
“還有白雲山的遺物,特別是筆記什麽的,這家夥的一些事至今都是謎。”江寧提出了真正的條件,這不是李大媽要的,而是他為喵姐和謝小薇提出的條件。
顯然這同樣出乎那個女人的預料,好在她和她背後那位根本不在意這些,所以立刻說道:“沒問題,回頭我會讓人拿解藥給你們,其實我們也不打算結仇,你知道的,我們已經非常克制了,就傷了一個你們的人。”
“用不著, 我已經幫她壓製住傷勢了,現在我是她的專職醫生。”江寧絕對不會跟上對方的套路,反正他打定主意做一顆走獸棋棋子。
“這麽說,你仍舊不打算化解恩怨。”那個女人一臉寒霜,但是心底裡面滿是忐忑,此刻她最擔心的就是對方不肯罷休。
“這關恩怨什麽事?”江寧聳了聳肩膀,緊接著他悠然說道:“受傷的那位……她有丈夫的——”
對面那個女人愣了愣,緊接著就醒悟了過來。
就在這時背後響起了一聲驚叫:“臥槽。”
開口的是一個小青年,他的眼睛瞪得溜圓。
不只是他,所有想明白剛才那話的人全都瞪大了眼睛,看著江寧的眼神充滿了輕蔑、鄙視和羨慕,深深的羨慕。
“你的外號,還有對你的評價,實在是太符合你了。”那個女人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