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他的要求?”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長得很富態，一張圓臉頗有些和藹可親，挺著個六月懷胎的肚子的中年胖子此刻正一臉疑惑。

　“我覺得挺不可思議，但是再一想，又挺正常。”和江寧談判的那個女人畢恭畢敬地站在那裡。

　“看得出來，那幢大樓裡面的人確實沒意願擴張，甚至北郊那塊地都隻用來種花養草。”中年胖子喃喃自語著。

　“這很奇怪。”那個女人並不是妖怪，但是她對妖怪和人類修煉者的事多少有點了解。

　“這並不奇怪。”中年胖子搖了搖頭:“你難道沒注意嗎?對面名義上是三個妖怪和一個轉世大妖，但是其中一個從來不出來走動，那個老太婆的活動范圍隻局限於周圍九個街區之內，反正沒人看到過她離開這個范圍。”

　“家裡總要留一個人坐鎮，這很正常。”那個女人並沒感覺奇怪。

　“或許她根本就動不了。”中年胖子早就有這樣的想法了。

　甚至不只是他一個人有這樣的想法，很多研究過那幢大樓的勢力都有類似的想法。

　這種想法先來自於那隻老烏龜。

　誰都知道老烏龜已經進入了人劫後期，基本上已經渡過去了，離開脫困沒多少時間。

　大妖也有高下之分，像老烏龜這樣的大妖毫無疑問屬於頂層，和他能夠相提並論的大妖絕對鳳毛麟角，再加上天地元氣衰弱，對這類大妖來說絕對是雙重打擊，十個裡面有九個就此隕落，變成了木頭疙瘩、土塊、鐵塊或者一灘水，一團火。

　很多人就懷疑，老烏龜能活下來，還能脫劫，是不是有什麽緣故?是不是因為那個老太婆?

　這樣一想，再加上老太婆地位比老烏龜還高，又從來不離開那片街區，所以很多人懷疑老太婆是進入地劫的大妖。

　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沒人敢打那幢大樓的主意，所有的攻擊都是衝著北郊基地去的。

　如果老太婆真是地祗，配合那種法陣的話，完全可以把大樓改造成一座洞天，這也就怪不得大樓裡面的人不願意搬出去了。

　正因為如此，江寧說他們不打算擴張，中年胖子一點沒懷疑。

　“讓阿6把術給解了，偷偷地乾，那家夥不是不願意讓人知道嗎?給他一個人情。”中年胖子還是挺善解人意的。

　“您打算……”那個女人知道老板想要服軟，但是她不敢明說。

　“我本來就沒打算插手，是那幫老頭子多事。”中年胖子也非常擅長甩鍋。

　那個女人當然明白並非如此，當初老板搶地盤，順手收下白雲山的那些手下的時候，還是挺嗨的，現在看到事不可為，只能縮了。

　“我弄不明白，他們別的不要，只要白雲山的日記……”那個女人這樣說，其實是一種提醒。

　“這很容易理解，白雲山十有沒死。”中年胖子知道一些內幕，他和白雲山之間的關系，就相當於胡為民和郎青的關系，做了一百多年的對手，互相之間非常了解。

　“原來是想要斬草除根。”那個女人明白了。

　“不只是斬草除根，據我所知，白雲山之所以和那邊結仇，完全是因為羅四通的關系，羅四通手裡可能有一件了不得的法寶。”中年胖子說到法寶，並沒有特別在意的感覺。

　作為一個大妖，法寶這東西看得多了。

　“原來是殺人奪寶這種老套路。”那個女人也有些不以為然。

　“白雲山可不是那種沒見識的家夥，能夠讓他看得上眼的寶貝絕對不簡單。”中年胖子歎道:“你肯定沒聽說過羅四通這個名字，但是對我們來說，這家夥非常有名。”

　“非常有名?”那個女人很知道怎麽引話?

　“妖的世界看上去很小，其實很大，很多大妖互相之間都未必認識，就拿那隻老烏龜來說，以前根本沒什麽人聽說過他，更別說那個老太婆了。”中年胖子說到這裡頗有些感歎。

　“羅四通為什麽那麽有名?”那個女人繼續問道。

　“因為他不是大妖，但是死在他手裡的大妖卻有好幾個。”中年胖子說出了答案。

　“這怎麽可能?”那個女人原本只是引話，只是為了讓老板有一個說下去的理由，這一次真的被嚇住了。

　“就是因為他手裡的那件法寶，那是一件很厲害的法寶，偏偏羅四通又是一個很擅長利用這件法寶的人……他特別擅長設局。”中年胖子說得很慢，他似乎在回憶著以往的那些記憶，過了片刻他又說道:“他也是最早想到利用人類科技的妖，其中有一個大妖就是被他用陣困住，然後四周擺了一圈火炮，活活轟死的。”

　那個女人張大了嘴巴，如果真能做到這樣，確實足夠讓老板記住了。

　“您對那件法寶也動心了?”她忍不住問道，這一次她真是出於好奇。

　“這怎麽可能?我對自己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論實力，我並不在乎白雲山，更不用說羅四通了，但是說到腦子，我遠遠比不上他們。”中年胖子摸了摸頭，似乎在估計兩邊的腦容量。

　“我沒覺得白雲山很聰明。”那個女人認得白雲山，以前打過不少交道。

　“他很懂得掩飾自己，你肯定想象不到，這家夥第一個把現代科技和我們的能力融合為一。”中年胖子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只是中國，在全世界他也是第一個。”

　“這怎麽可能?”那個女人瞪大了眼睛。

　“這絕對是真的，就在羅四通用大炮把那個大妖轟死後不久，白雲山就想到了一種全新的戰法，那時候還沒有機槍，他就在手臂上綁了一排槍管，另外還準備了好幾個裝滿火藥和鐵彈子的包裹，很不可思議吧?

　不過當時沒人在意他的這套東西，直到羅四通用白雲山明的這套戰法接連殺了五六個大妖之後，大家才醒悟過來。我記得那時候是清朝中後期，天地元氣開始衰弱，機槍也已經明了，就因為這件事，大家突然間意識到用機槍比用法術更方便。”

　“這兩個人倒是挺有趣的。”那個女人出了一聲感歎。

　“是啊，確實很有趣，他們一開始是好朋友，後來成了仇敵，卻偏偏沒有誰比他們更理解對方。”中年胖子也有那麽一絲感歎，他和白雲山也算是老對手了，但是他從來沒有得到過這樣的尊重，白雲山和他鬥的時候，從來沒拿出過真正的實力。

　“有些扯遠了。”他擺了擺手:“說到這件法寶，我懷疑這和某座寶藏有關，白雲山在意的未必是法寶本身，很可能是背後的寶藏，而那幫人索要白雲山的筆記，可能也和寶藏有關。”

　“洞靈真天?”那個女人靈光一閃，雖然是人，但是她知道的事情並不少。

　“是啊，洞靈真天裡面別的東西也就算了，居然有傳送類的秘法。”中年胖子臉上寫滿了“羨慕”兩個字。

　“您認為白雲山盯上的那個寶藏裡面也有類似的東西?”那個女人已經明白了。

　“白雲山的眼界可不低。”中年胖子說道，這話之前其實已經說過一次了。

　“您打算讓他們在前面探路，等他們拿到東西之後在半路拿下?”那個女人似乎有點明白了。

　讓她意外的是中年胖子居然搖了搖頭:“那倒未必。”

　“為什麽?”那個女人異常奇怪，她可不認為老板現在改吃素了。

　“洞靈真天那件事讓大家得到了不少教訓。 恐怕連那群幕後黑手都不知道洞靈真天裡面有傳送秘法，至於當地的那幾個大妖就更不用說了。好東西擺在他們面前，他們都未必知道，從洞靈真天裡面逃出來的人，最後不都被他們給弄死了嗎?要不是那隻兔子說起傳送令牌的事，他們肯定還以為自己做得很不錯呢！”中年胖子哈哈大笑起來，這是最近一段日子以來最有意思的笑話。

　不過他很快又收住了笑聲。

　當初很多人都盯著那邊，現在大家的目光都轉到這邊來了，這讓他感覺壓力很大。

　“我給你一個任務，你帶一個人過去看看他們怎麽做的?怎麽才能在鬧市之中無聲無息地找到目標，然後把目標解決掉?”

　“他們不可能讓我看這些吧?”那個女人皺起了眉頭。

　“你找個理由嘛！就說是上面的意思，甚至可以讓你的大伯幫忙打個招呼。”中年胖子派起差事來一點不含糊，不過他也不是隻給任務，不給支持:“你還可以告訴那邊，我知道他們可能在找什麽?我和白雲山都是這裡的地頭蛇，鬥了一百多年，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