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寧雖住在虎賁軍的軍營之,與逄梟見面的時間卻不多,逄梟要主持城的重建工作,又要安置災民,分派施粥,維持秩序,清理焚燒屍體,還要安排軍醫帶著城的大夫一同負責防疫,又要疏周帝委派流官……
種種工作之繁瑣不亞於統帥虎賁軍,將逄梟忙的腳不沾地,連陪秦宜寧吃頓飯的時間也是硬擠出來的。
不過,也正因他的忙碌,城很快秩序井然起來。
虎賁軍奉命駐扎在城外,逄梟隻白天帶著一部分人進入城裡做正經事,與尉遲燕協商之後,便由尉遲燕委派大燕的官員,依著逄梟的吩咐去管理京都城之事。而逄梟到了戌時之前,還是會帶著親衛回到軍營之。
逄梟做事雷厲風行,又有威名在外,且不乏恩威並施的手段,很快一些不願聽命的大燕官員,也不得不承認逄梟的工作能力,為了百姓安居樂業,不得不聽命於逄梟了。
當然,這些官員之有因為皇答應投降而松口氣的,更有為了氣節以死明志的。
基本每天都有以身殉國的官員屍首從各家各戶抬出來,吊的、服藥的、抹脖子的,如何慘烈的都有。
可這些人的做法,依舊無法阻攔尉遲燕歸順周朝的決心。
而京都城此一劫雖然元氣大傷,可重建工作進行的扎實,一個月後,城裡再無流民,一些商鋪又重新開業,百姓們也有了力氣正常的生活。
此時城秩序井然,從前大周沒有打過來時還要氣象一新。
而這時,已經立冬了。
“宜姐兒,今日起我帶你進城去住吧,你身子若,總住在帳篷之看冷壞了你。”
逄梟將自己的一件貂絨毛領子的棉鬥篷披在了秦宜寧肩頭。
秦宜寧近些日身體有些不適。
虧損的身子沒養好,又挨餓勞累了近兩個月,來到逄梟身邊之後,一旦徹底放下了緊繃的情緒,那些弱症都找了來。
前兒下了一場雨,天氣冷了,秦宜寧不過吹吹風感冒了風寒,這幾天都有些發燒,逄梟每天忙完了回來,都能聽見她咳嗽。
逄梟知道自己不能再為了與她多相處,而自私的將她留在軍營了。
秦宜寧笑道:“沒事,我覺得回去住也未必有在你這裡順心。”
她現在留在逄梟這裡,雖然白日裡逄梟很忙,可到底能夠每天相見。
反正逄梟早將態度表明,秦宜寧早是他的人避無可避了,她索性自在的放下了什麽閨譽,隻專心的享受他們難得的相聚機會。
若是她進城回了家,他們想再見面不那麽容易了。
逄梟哪裡會不清楚秦宜寧的想法?
他愛憐的摸了摸她的頭,笑道:“好,既然你想留下陪我,那我便叫他們給你預備足了銀霜炭,其實讓你回去,我也不放心,還是將你留在我眼皮子底下才好。”
秦宜寧掩口又咳嗽了兩聲,這才緩緩靠在逄梟的肩頭。
正當這時,外頭忽然傳來虎子急切的聲音:“王爺!聖派人來了!”
秦宜寧聞言,抬眸看向逄梟。
這個時候,周帝安排人來見逄梟,難道是有新的旨意?
逄梟眯著眼,漸漸猜測出幾種可能,鳳眸似乎醞釀了一個漆黑的漩渦。
不過面對秦宜寧,他依舊是一如既往的溫柔:“沒事,我去看看,你在這裡休息,我叫寄雲和冰糖來陪你。”
“好。”秦宜寧乖巧的點頭,肩頭的長發隨著她頷首的動作而滑到胸前。
逄梟起身,摟著她的脖頸,俯身在她額頭落下珍惜的一吻,這才出去。
軍帳,逄梟大步進門,迎面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本王當是誰,原來竟是廉大人!許久不見,廉大人的氣色好多了。”
逄梟似笑非笑的在主位施施然落座,隨手一指旁邊的座位,“廉大人坐吧。”
廉盛捷早被逄梟打怕了,一看到他抬起手臂的動作,心裡已緊張成了一團,生怕自己再挨揍。
可是想到自己此番前來的目的,因背後有皇為他撐腰,他終於還是給自己壯了壯膽,負手倨傲道:“忠順親王真是客氣,隻是本官身為欽差大臣,特地帶著聖的口諭前來,還請忠順親王聽諭旨!”
逄梟聞言,便斂容正色,起身行禮。
廉盛捷倨傲的道:“聖的口諭:‘此番忠順親王平南有功,朕心甚慰,朕也有一段日子沒見逄之曦了,想念的緊,大燕京城受降交接儀式冗長繁瑣,若安排給逄之曦去做又要耽誤大量的時間,朕又要多久能見他?將此事交給你去辦,命逄之曦迅速回京城來!’”
廉盛捷將皇帝的話一字不漏的複述了一遍,心裡又多了一些自信,假笑著道:“聖對忠順親王可真是沒的說,怕您這段日子忙著重建燕朝京都太過勞累,吩咐受降之事不勞您了,請您即刻啟程回京呢。”
逄梟面色如常,唇角微微翹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聖也真是會挑選時機!
再或者,廉盛捷一直都躲在附近,瞪著他將一切都忙完了再出來宣旨呢――逄梟可沒忘了還有個“密使”去接觸過大燕人要害他!
他辛辛苦苦帥軍平了大燕, 又忙了一個多月才將災後的京都城恢復到井井有條的情況,平民怨,抑製疫病,且將燕朝皇帝和臣子由至下都安排了明確的分工,讓這些人都服了他。
他付出了這麽多的努力和艱辛,到了受降儀式,卻不讓他主持了!
要知道,接受尉遲燕的投降,這等大事,是會被記入史書,身為大周軍人極為榮耀的一件事,是他努力了這麽長時間應得的榮譽。
可聖卻急召他回京,不給他這個榮譽!
雖然逄梟早知道聖忌憚他,卻沒想到他會做的這麽明顯。
“怎麽樣。忠順親王,你還是快些收拾收拾,準備回去吧。”
逄梟是冷笑了一聲,道:“本王即便要回去,那也是因為遵從聖旨,忠於聖的緣故,卻不是因為怕了你這條軟蟲,你這會子對本王如此狂妄,難道是將從前的事都忘了?皮子又癢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