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寧不敢托大,畢竟此時她的身份隻是降臣之女,又不是逄梟的什麽人,這些幕僚都是逄梟手下的得力之人,各個身具大才不說,且都她年長,是以她還禮之時心沒有絲毫覺得不妥。
而秦宜寧這般客套禮遇的舉動,讓幕僚們心裡對她的印象略好了點。
但在看到她明豔的容貌之後,眾人對她的印象又壞了。
如此天生媚骨、煙視媚行,怪道讓王爺這樣的英雄都失去理智,寧可背負與聖正面相碰的風險,也要冒險私自調兵去尋人。
這麽個女子,該不會是姓秦的怕王爺找他報仇,才弄來魅惑王爺的吧?
顯見這些腦力過人的精英們,早將秦宜寧妖魔化了。
秦宜寧何等敏感,這些幕僚門客雖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妥,她還是能夠感覺到眾人對她的不喜,不過她不必多想也能明白其的緣由。
是以隻是笑笑,便退在一旁站定。
她畢竟不是王妃,秦家的身份也不明朗,私下裡與逄梟如何相處都行,可是在人前她自知不能逾越了規矩。
逄梟凝眉,見秦宜寧如此小心,又見自己手下這些謀士們對秦宜寧的態度,心下覺得不爽。
剛要開口訓誡,秦宜寧卻先一步轉回身,屈膝道:“王爺,請問這些日可有我父親和家人的消息?”
她問話時,水眸衝著他調皮的眨了眨。
逄梟立即恢復了理智。
是了,幕僚不同於其他人,不能用強硬的手段逼迫他們對秦宜寧臣服,想來秦宜寧自己也清楚這一點。
任何人對另一人的好感,都不會是驟然之間冒出來的,逄梟相信秦宜寧有手段能夠讓這些人心悅誠服。
是以逄梟放下此事,轉而看向為首的一位年約四旬的儒雅男子,道:“徐先生,可有秦家人的消息?”
這男子便是徐渭之,此人心思活絡,善於謀劃,與善於決斷的謝嶽配合起來天衣無縫,是逄梟極為器重的謀士。
徐渭之便笑著拱手道:“回王爺,目前還沒有秦家人的消息傳來,不過燕郡王以及李家、顧家和其余幾家的人,如今已經被聖安排的隊伍找到,想來不日便要到京。”
秦宜寧聞言,心便多了幾分憂慮。
雖然她知道,父親和母親那裡應該會有銀面暗探保護,可是到底沒見到人活生生的站在眼前,她無法完全放心。
不過也好在有曹雨晴和銀面暗探在。
當初昏君禪位後,昏君曾經器重的銀面暗探成了無主之人,新帝又不會重用老皇帝殘留之人,所以銀面暗探這些人一時間沒了主張,也無人再給發餉了。
秦槐遠借助曹雨晴的關系,將銀面暗探徹底收為己用。
秦宜寧如今隻能安慰自己,暗探身手不凡,應該能夠找到父親和母親,保護他們進京應該不成問題。
壓下心的擔憂,秦宜寧又道:“此番截殺之事,是定北侯所為嗎?”
逄梟點點頭,吩咐眾幕僚都落座,又讓秦宜寧坐在自己身畔,隨後才對徐渭之和謝嶽道:“你們給秦姑娘說一說吧。”
幕僚們見逄梟安排秦宜寧所坐的位置,再觀他對秦宜寧的態度,心已經有了猜測。
在眾幕僚,徐渭之和謝嶽又是除鄭培之外最有威信之人,是以見逄梟點名讓二人給秦宜寧講解,幕僚們心裡更加有數了。即便對秦宜寧有所懷疑,也都暫且壓下了。
徐渭之也覺得很意外,並未立即開口。
倒是一路謝嶽與秦宜寧相處的多,對秦宜寧的人品謀略都很了解,是以態度極為恭敬的道:“秦小姐,說到定北侯會截殺大燕隊伍之事,我想隻要您了解京都的情況,自然可以明白了。”
秦宜寧笑道:“我初來乍到,對京情況還真的不甚了解,請教先生。”
謝嶽連稱不敢,客氣的道:“秦小姐是王爺器重之人,不是外人,我直說了。當初咱們王爺跟著聖打天下時,與聖、定北侯結拜為異性兄弟之事,您應該知道吧?”
秦宜寧笑著點頭。
謝嶽便道:“定北侯此人,善謀冷靜,性情冷淡,對外人不假辭色,不過與王爺之間感情素來很好。此番定北侯截殺大燕隊伍,第一個原因,或許有想替王爺報仇的因素在。”
此話一出,屋內眾人都不著痕跡的打量秦宜寧。
秦宜寧也不在意,理解的道:“當初逄將軍之死,我父親的確是用了離間計,即便北冀國暴君早有除掉逄將軍之心,隻不過是借了離間計發作而已,可禍患也的確因此而起。在外人看來,王爺與秦家、與大燕,的確有不共戴天之仇。”
“正是如此。”謝嶽見秦宜寧如此坦誠,笑道,“所有人都覺得王爺必定會殺了秦家人報仇,大燕降臣的隊伍之,赫然有秦家人在列,便可知王爺這一次沒有報仇成功。王爺當初沒來得及接受燕郡王的投降書回了京城,恰遇了回京述職的定北侯,所以才有了此後之事。”
秦宜寧聞言,便點了點頭,沉吟片刻,卻覺得有哪裡不對。
“謝先生才剛不是說, 定北侯此人善謀、冷靜,對人又冷淡嗎?可這次他的舉動,與他的性子著實不相稱。”秦宜寧蹙眉分析道,“一個善謀冷靜的人,怎會在述職結束返回駐地的途,繞道而來,斬殺對於聖來說很重要的降臣?即便是想為了兄弟報復仇,他的舉動,也太過偏激直接了。”
秦宜寧已經私下裡知道一些消息,再結合謝嶽所說,回憶當日情景,越發覺得不對勁兒。
“當日定北侯帶兵前來,讓手下之人扮作土匪,吩咐他們衝進人群裡胡亂砍殺了一氣。若說他是為了殺掉我家人來為王爺的父親報仇,他的行動,未免太不周密了。
“他若是這麽點本事,行動之前都不知先探察敵情,且還如此衝動無腦,那不符合謝先生對他善謀冷靜的評價。而且若他真的是這種人,恐怕今日也做不到與王爺齊名的地位。”
屋內一片安靜,眾幕僚停在心內沉思。
的確,若是定北侯真如此衝動無腦,哪裡能穩居北方,率領十萬龍驤軍,且地位屹立不倒,與率領虎賁軍的逄梟除了爵位一高一低,在軍地位和呼聲卻是不相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