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梟自然不會小瞧了女子,宜姐兒是女子,秋飛珊是女子,曹雨晴是女子,宜姐兒的外婆也就是前一任青天盟盟主也是女子。甚至天機子也是女子。
女子若真運用起智謀,並不輸給男子,甚至因為她們心細如發又十分敏感,許多事他們做來都很出人意料。后宮雖不乾政,可那些都是李啟天的家眷,她們私下裡說的那些事對外人來說是秘辛,對他們來說也只是家裡的事情罷了。
外人不知道秦宜寧的事,可逄梟知道秦宜寧此時多半已經到達倭國,說不定已經與當地大名見了面。宜姐兒手中有寶藏,又有千余名他的手下,想來安全上應該無虞吧?
只是海上情況瞬息萬變,他著實擔憂的很。
總歸一句,人若是不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總歸是不能安心的。
逄梟端起酒碗,仰頭灌了一大口。
季澤宇素來知道逄梟對秦宜寧的深情,也料到他會如此反應,勸解道:“你也莫要吃悶酒了。既擔心她,多安排一些人去接應吧。 ”
想了想又道:“她一個女子,跟著你出生入死,鬧的家破人亡的,對你也是盡心盡力了。你也要好生對待她才是。若有什麽危險,早早的安排她離開也是好的。”
逄梟聞言笑了笑,點頭道:“你說的是。這些我會留心的。不過看現在的情況,我暫時是安全了。聖上也沒心思在我這裡費心了。”
他全然信任的對他說出這些,季澤宇心裡莫名感動。
別看他這些天總是往逄梟這裡跑,其實逄梟剛回來時他也曾經猶豫過,他擔心逄梟會懷疑他,畢竟他一直在京城,與天子接觸的機會很多。而且雖然他也被削弱了權力擱置不用,但情況可比逄梟要好的多了。若是他站在逄梟的角度,也難保不會對他產生懷疑。
可這幾日看來, 逄梟對待他還如從前一樣信任,他們之間依舊是無話不談的。
季澤宇看起來冷淡,內心卻很重情義,逄梟如此真誠對他,他只會千萬倍回報。
“若有需要,你可以隨時找我。”季澤宇真誠一笑,“我在外也有一些人手。”
逄梟聞言不免動容,大手拍了他肩膀一下:“那是自然的,我不會與你客氣的。”
季澤宇道:“另外你也要小心,你手下的人若是熟面孔,就要盡力避開一點,聖上的人若是注意到你的人,那麽暗中保護也就失去了意義,到時就等於是明火執仗與聖上敵對,撕破臉對你來說並無好處。”
“你說的是。我會加倍小心的。”逄梟心裡有些愧疚。畢竟家裡的那些事,他無法與季澤宇這個兄弟說明白,季澤宇真誠對他,他卻要保留秘密,心裡著實過意不去。
可是那畢竟涉及到全家人的性命,他不是信不過季澤宇,卻是為了以防萬一。
所以只能等一切結束,他在來向他負荊請罪了。
逄梟歎氣,為兩人倒酒,二人又吃了一碗。
兩人依舊如往常,季澤宇許久才離開。
待到季澤宇離開後,逄梟就吩咐湯秀,“密切注意外界情況,王妃一旦出現,立即命人暗中接應,將聖上安排了暗探的事告訴王妃。”
湯秀點頭,面色凝重的道:“王爺,聖上安排暗探搜尋王妃,該不會是動了殺心吧?”
“這不好說。 ”逄梟的鳳眼微微眯起,唇角揚起嘲諷的弧度,“若是對個女流之輩動手……”
那聖上可就真的失去所有品格了。
湯秀道:“聖上或許只是為了抓了王妃來製衡您。 ”
“當然,若是正常的情況,聖上是不會想殺了宜姐兒的。可事無絕對。若是真的忽然有什麽變數,引得聖上動了殺心, 那也是不可控的。 所以決不能讓聖上抓到人。”
湯秀見逄梟的眉皺的能夾死一隻蒼蠅,勸解道:“王爺不要擔心,王妃足智多謀,身邊還有謝、徐兩位先生在,說不定遇上了聖上的暗探,還不等對方動手,對方就已經被拿下了。”
說到此處,想起秦宜寧以往的行事,湯秀不由得笑出聲來,“那些自以為武力高強就小瞧王妃的人,不都吃了虧麽。王妃真是女中豪傑,就連王妃身邊帶出來的人都與眾不同。”
逄梟被湯秀這傻樣逗笑了,斜眼看他道:“你是想寄雲那丫頭了吧?”
湯秀臉上一熱,卻大大方方的道:“就是想了。王爺不是也想王妃麽。王妃早都是王爺的人了,您還想呢,寄雲都不肯答應我,王妃身邊那麽多出色的人才,萬一寄雲看上別人了,我上哪哭去。”
逄梟被逗的哈哈大笑,大手拍著湯秀道:“你安心,若是你肯對寄雲真心實意的好,回頭我給你做這個冰人,我去幫你和王妃說。”
湯秀連連點頭,“那我可就指望王爺了,若是王妃沒瞧上我,覺得我委屈了寄雲,那王爺少不得要用一些美男計才行。”
逄梟再度被湯秀這不要臉的說法逗笑,心情都好了不少。拍拍湯秀肩頭示意他去做安排,便和衣在書房歇著。
只是看著晨曦之下逐漸明亮起來的房間,想著秦宜寧如今的情況,逄梟到是難以安眠。
此時, 水澤國碼頭上也迎來了朝陽。
秦宜寧今日未施脂粉,頭髮隻以一根白玉簪子挽起,穿了一身素色,清早起身便來到樓船中的一間閑置的船艙。櫻井的骨灰和牌位此時就停在這裡
秦宜寧為他上了香,合起雙掌閉著眼道:“櫻井,我終於信守承諾,能夠帶你回鄉安葬了。願你在天有靈看到石川大名為你賠罪懺悔,在所有水澤國百姓跟前為你正名,能夠得到安息。願你來生生在和平國度,富足之家,過上安穩幸福的生活。”
秦宜寧說著,行了三個禮。
“王妃。水澤國百姓正在往碼頭聚集。石川実生也帶著家眷和手下武士隨後而來了。”
“我知道了。”
秦宜寧起身,看著櫻井的牌位笑了笑,轉身出門時又是端肅的神色。
“走,咱們先去碼頭,讓石川実生先將自己所犯之罪宣之於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