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說到,這陳雷冒冒失失的就準備去給周曾抓來;李景恆隨即將其製止。接著對其說到:“你這豬腦子,怎能是我們去抓呢,這事兒得先稟告給父王。”陳雷一拍腦袋“哎呀”瞬間就明白了李景恆之“深謀遠慮”!
於是,兩人一前一後的來到了李道宗的帥帳。此時的李道宗,已對其他人的功勞簿安排停當,唯獨對王玄策等幾個青年才俊的功勞頗費一番腦筋!這李景恆一看帥帳也沒外人,既沒打招呼也沒施禮的就溜到了帥案旁邊。
但見其不緊不慢的給正在沉思的李道宗說道:“父王,給你說件事唄!”李道宗在其進了這帥帳的那一刻,已經感覺到了他的到來。隨即抬起頭斜了一眼這個不太爭氣的兒子,調侃的問到:“你還能有什麽事,別給我惹禍就是給我最大的好事!”。
聽此一說,李景恆恰好發現父王面前的素色茶盞沒了茶水,隨即拿起旁邊尚溫的麒麟銀壺,斟滿了茶湯,親手遞了過去。見李道宗端正的接過之後,就略帶得意的說道:“做兒子的向來秉承父王之教誨,怎能給您惹禍呢。不過父王,我倒聽說王玄策這次發了大財了”
“他一小小的偏將能發什麽財?”
“聽說他偷襲了天柱王的糧草之地後,運回來了滿滿七大箱的金銀珠寶!”
李道宗隨即面容凝重的問到:“你這消息從哪偷聽來的?”
這李景恆偷瞄了一下陳雷,兩人會心一笑。當聽聞李道宗如此反問的時候,他們已經明了,父王並不知道這件事情。那麽王玄策侵吞戰利品的事情,這就要給他坐實了。猶如獲得無上至寶一般的李景恆,隨即就大大咧咧的回到:“父王看您說的,兒臣怎會去偷聽呢,整個軍營的人現在都在傳這事!”
李道宗聽聞此言,頓時吃了一驚:難道自己看錯人了,這小子竟如此之愛財!私藏這麽多戰利品按照大唐律令這可是死罪呀!
李景恆瞄了一眼面容遲疑,沉思之中的父王,隨即又添油加醋的說道:“這自從打敗天柱王,滅了吐谷渾已經不少時日了,不曾想父王竟然也不知此事,實在是讓人氣憤呀!”
陳雷接著又補充到:“如此看來他們定是想侵吞了這筆寶藏,不過這可不是一筆寶藏,而是一顆包藏的禍心呀;王爺您一定要機瑾一些,千萬不能被這王玄策給拉下了水呀!”
聽他們這麽一說,李道宗不僅感覺這個不成器的兒子說的在理,也感覺這陳雷分析的在點子上。這都回來這麽久了,竟然沒有上報,這是要幹什麽?
李道宗於是頗為憤怒的問到“你們可知這些東西都藏在什麽地方”
陳雷得意的接話到:“末將已經打聽清楚了,這都在周曾的大帳之內!”
“既如此,就有你們來查封這些東西吧。”
二位領了這鈞令之後,隨即就出帳辦差去了。李景恆這壓抑了許久的報復情緒,在今日徹底釋放,猶如黑夜中尋到那一絲光明般的欣喜,更如危難時刻被人拉了一把的狂熱!在他們走了之後,李道宗轉念一想,感覺這事情似乎不應該是這麽簡單……
此時的周曾,正在大帳之內和幾個小兵喝著小酒。只見這陳雷氣勢洶洶的帶著兵士,趾高氣昂的闖了進來,絲毫沒有多余的話語,立即命令兵士:“給我搜”
周曾和這幾個小兵頓時傻眼,這什麽情況?帶著醉意的神情,瞬間清醒了一半,隨即就和陳雷理論了起來。可是陳雷松松垮垮的安坐在這大帳正中的椅子上,
絲毫不理會他的話語!這周曾的火爆脾氣說來就來,當其準備發火的那一刻,只見這些兵士,從後帳抬出了七大箱子的金銀珠寶。不僅泛著熠熠金光、更是琳琅滿目,什麽黃金首飾,珍珠瑪瑙,翡翠寶石應有盡有。 陳雷帶著奸詐的笑意調侃的問道:“還吵嗎?繼續吵呀,說說這東西的來歷吧”!此刻的周曾還未曾預感到到事情的嚴重性。隨即蔑視的看了他一眼,坐在凳子上,拿起雞腿啃著說到:“這有啥呀,這是老子從天柱王那繳獲的!”
“繳獲的為什麽不上交?”陳雷隨著他的話語大聲呵斥到!
“當時戰事緊急,我去找元帥了幾次,元帥都不在就把這事給忘了。這不都在這呢,一個子都沒動,既然你來了,正好幫我抬走吧”周曾一邊啃著雞腿,一邊喝著酒的回到!
陳雷聽此一說,頓時面帶微笑的站了起來:“這事兒既然認了,那就好辦。都回來這麽久了,可不是你說忘了就忘了的事?走吧,去大牢裡給元帥說吧!”
至此時,周曾才預感到事情的嚴重性,而陳雷絲毫沒有再給其辯解的機會,令兵士五花大綁的將他投入了大牢!陳雷接著就將這七大箱金銀珠寶,抬到了這李道宗的帥帳。
雖說還是有一些不信,但是看著這些東西,天命之年的李道宗亦是百感交集。好不容易為國家,為李唐皇室挖掘一將才,如今這一幕,竟讓他有一絲失落!猶如伯樂發現千裡馬,而後來發現千裡馬名不副實,打眼了一樣傷心與痛恨!
李景恆觀此一幕,內心已經樂出了花:王玄策,你死定了!
“父帥,既已人贓俱獲,那就把王玄策也給抓起來吧;雖說是在周曾大帳中搜到的,但這王玄策定是主謀”李景恆肯定中帶著得意的說道!
正是因為他這一份急迫與得意,又一次的引起了李道宗的警覺。隨即歎了一口氣之後,對其說道:“先等等吧”,因為他明白,王玄策一定會來找他!
其實,這個事情還得從頭說起。王玄策等人在攻取黑山之地後,就在營帳中發現了這些金銀珠寶。其也深感事態重大,隨即讓周曾原封不動的放好,拉回涼州城,交往府庫並讓他親自給元帥說明。因為軍情緊急,王玄策隨即又親率兵士支援唐軍去了!
話說這事壞就壞在糊塗與大大咧咧上。這周曾親自押送這些金銀珠寶回到涼州城,因為全線出擊,暫找不到入庫之人,就放入了自己的營帳。準備等李道宗回營之後前來稟報,可是因為勝利。一頓酒下肚,就忘了此事!
幾日之後再次想起,前去稟告元帥,不曾想去了幾次仍舊未曾見到這李道宗。再後來,就是緊隨皇帝敕令,全線追擊吐谷渾,這一去又是幾個月的光景。在行軍的途中,周曾也將這個事情給王玄策做過提起。因為軍情緊急,且東西均在涼州城,王玄策想了想就給其說道,等回了涼州再說這事吧!想到這裡,他們二人也就沒有太在意,跟隨大軍一路征戰。結果回來這些日子,被勝利的果實衝昏了頭腦,又將此事忘之腦後!誰曾想,一沒注意,就被李景恆和陳雷盯上了!
王玄策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弄的這麽大。越不想出差錯的地方,反倒出了問題。既然已經被人利用,且抓住了把柄,看來已經說不清楚了。為今之計,只能將這一切責任有己承擔,不僅給周曾一個交代,更應該給元帥一個交代。隨即,來到了這帥帳!
遞了牌子,入了這帥帳,行過禮節。王玄策才發現這李景恆和陳雷竟然也在。雖說其深深明了這定是他們的陷害,但是也有一種無可奈何!畢竟周曾和他都未曾匯報,這不僅是視察之罪,更是侵吞之念。
李道宗看著他進來,隨口就向其問到:“說說吧,這是怎麽回事!”
“啟稟元帥,吾等當時覓得天柱王財寶之後,為生變故,是末將親自讓周曾押運回涼州城。只因當時軍情緊急與一時疏忽大意,未曾來得及上呈元帥,這都是我瀆職之罪。實則與周曾無關,但是末將敢保證,我等並無侵吞財寶之意,還望元帥明察,饒恕周曾,所有罪責我願一人承擔!”情真意切的說完之後,就跪在帥案面前,等候李道宗之發落!
聽他這樣的一番辯解,李景恆雞蛋裡挑骨頭一般,奸詐中有帶著寬慰的說道:“這麽多財寶,怎能是一個疏忽了得。這也沒多大的事,賢弟你既然做了,我看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認。我也好在父王面前幫你美言不是!”
陳雷隨口接話道:“對呀。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況咱們都是從晉陽出來的老兄弟了。雖說我們也很不想這樣,但是既然做了就如實承認,我們也好從中周旋周旋!”
這二人如此的奉承寬慰之詞,說白了就是白眼狼戴眼鏡,假裝好人;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而王玄策也深明這一點,故而又一次辯解道:“我等實在是沒有這侵吞之想法,如有此早已分之,何故原封未動?還望元帥明鑒!”
在李景恆一個眼神的示意之下,陳雷心照不宣的接話道:“兄弟你可千萬不能有這私分之念頭呀,這要是私分了,此刻就得人頭落地了”接著其話鋒一轉,又調侃到:“該不會是沒有離開這涼州城,還沒來得及分吧!”
王玄策蔑視的看了他一眼道:“多謝陳校尉之謬讚,如若玄策真有此意,早都應該離開這涼州城了,怎會一直等到現在,等著你們來抓呢!”
“話可不能亂說啊,我可沒去抓你,何況這是你自己來找元帥的。”陳雷隨口說道。
“父帥的本意是為了正本溯源,維護我軍紀軍威;這事自然得查明不是,所以就委屈周曾幾天,賢弟你可不能多想了”李景恆隨著陳雷的話語接到。
此時的李道宗,端坐在帥案後面的紅木太師椅上,對他們的談話聽得真真,對他們的神情更是看的切切。理不辨不明,事不論不清;此時,在他心中已有了個八八九九。隨即話風一轉,就對他們說道:“好了,這件事情,本帥自會責成典軍校尉詳細審查,也定會給你們一個公正的答覆。不過在弄明白之前,王玄策暫時禁足於大帳!”
“我乏了,你們都退下吧!”李道宗看著還想辯解的三人,隨即起身說道!
觀此一幕,三人只能無奈的行過禮節,恭送李道宗的離去。但見這李景恆和陳雷帶著得意的神情望了一眼王玄策,就趾高氣昂的退了下去!
站在這帥帳中默默發呆的王玄策,此刻也甚是無奈。畢竟這一切都是現實的,證據更被別人牢牢地掌握著;雖然很想救下這個兄弟,可是不知道該如何來救!於是也就只能帶著沉重腳步,靜靜的等待最後“公正的判決”。
果不出意外,在李景恆暗地裡再三遊說之下,這貪汙戰利品的罪名基本就這麽坐實了。等待周曾和王玄策的罪名就是殺頭和充軍。這些日子王玄策被禁在大帳,除了翻書就是過堂,百無聊賴,甚是寂寞!聽聞典軍校尉即將的判決,雖說吃驚,但不出意外。這些日子他也盤算了很多很多。最壞的打算就是劫牢,畢竟自己僅是被禁足,總之就一條,不能讓周曾因為這件事情折了性命。
天無絕人之路,有時候發生的一些事情,就是為了更好的再出發。請記住:你這一生就是上天最完美的傑作,凡是發生都有其目的,不管做了什麽,都是命運對自己的幫助;也不管做什麽,只要不放棄,不拋棄,人生總會有雲開霧散的那一天!
面對這艱難的處境,王玄策甚是急躁的想了很多,考慮了很多。人有時候一亂,就了無頭緒,曾經的良策妙計都會被混亂帶進死胡同裡。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不經意間就摸到了雪雁在離別時贈予他的那個小盒子。
端詳這這個頗為精致的小盒子,這麽多時日過去,己早已忘記了此事;當時雪雁不正是說讓自己在危難的時候才能打開嗎!而這個節骨眼,不正是自己最危難之時嗎!隨即打開一看,裡面除了一個繡著繡著鴛鴦的喜帕,還有一封十五字的書箋:“遇事時,易冷靜,要清醒,信父王,信正義!”
原來雪雁通過那些時日與他的相處,已經熟知了他的性格。再加上對父王的了解,故而深信父王是一個堅持正義之人。為了效仿古人才有此之舉,當時也僅僅只是感覺好玩,只是希望可以在危難之時可以多多少少開導他一些!
雖說這是雪雁不算太有心之舉,但是王玄策看著這個鴛鴦喜帕,再回味起十五個字,似乎若有所悟!是呀,面對如此困境自己除了急躁就是急躁,早已沒了靜下心來的夙願,更沒了清醒的理智。什麽念頭都曾出現過,思慮萬千,既如此那就相信雪雁一次,相信元帥一次,更相信正義一次!
這些日子,李道宗也明了了典軍校尉的判決,而正是他遲遲不讓宣判;更是他放出口風,讓王玄策知道判決之大意。其根本的目的就是想磨一磨這個年輕人的性子,看他在危難之時是如何表現,只有能忍之人,方能成大事!通過這些天的思索,以及對周曾和王玄策的審訊,他已經明了這事正如王玄策所說的那樣, 的確是疏忽造成的!這一把火燒了黑山之後,確實沒有見過周曾,根據侍衛親兵私下裡所述,他的確多次來找過他。畢竟這些金銀玉帛都已收歸國庫,這事也是該有個了解了!可是如何打這個結呢?
每天看著雪雁這十五個字,王玄策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好一番“逍遙自在之意”,這一連又過了幾日的光景;李景恆看著父王遲遲不下判決,雖說甚是疑惑,可是又深感無奈!
這一日,王玄策依舊在大帳之中暴飲暴食,忽見兩個姑娘掀開大帳的簾布,蹦蹦跳跳的站在其面前。定睛一看,不打緊原來正是雪雁。四目相望,但見雪雁安靜的帶著渴求之眼神注視著他;而他則帶著詫異的目光回望這她。緊接著他又帶著滿口食物的憨樣,揉了揉眼睛,傻傻的問到:“這不是幻覺吧”
雪雁看著他如此之醜態,立馬捂著嘴笑道“這怎麽會是幻覺呢”!隨之就拉住了他的手:“聽聞你們一戰而平定了吐谷渾,我就辭別了奶奶,奔著涼州來了。”
“王公子,郡主這一路快馬加鞭;說的、想的都是你,這不到了這涼州城,第一個見的還是你,連王爺和大公子還沒見呢”這時候王玄策才注意到旁邊的小翠。雪雁調皮的瞪了一眼小翠,小翠帶著笑意默默地低下了頭不說話了!
這一席話語,弄的王玄策猶如塗了胭脂一般,臉龐瞬間變得紅撲撲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趕忙咽下口中的食物,禮讓她們安坐!
落座後的雪雁接著又問到:周曾周大哥呢?他可曾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