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來賓館,前文已經提起,前來京城的達官貴人也都頗為熟悉。房舍雅致,廚子一流,菜品更是兼具東南西北各大菜系。向來愛好美食的祿東讚,雖然前來長安時日不多,但是對這吃的研究,絲毫不亞於土生土長的長安人。
自從這雪域高原,走向這八百裡秦川。這祿東讚雖說對這長安美食倍感向往,但是這次宴請即將出使吐蕃的貴客,自然是不能用這長安的美食隨便應付。
究其原因,正是因為此次出使,祿東讚是有備而來,所以他才能展現的如此得心應手。體現在細節化的一個方面,就是為了防止長時間滯留長安,他還特意帶來了一個吐蕃的廚子。因此他就準備用地道的吐蕃菜肴,來宴請這王玄策。所以就把這吐蕃廚子請到了這來賓館的後廚,開始了應有的烹飪。
這參加宴會的自然就這三人,祿東讚,桑布扎和王玄策。一跨進這來賓館的門,掌櫃的就已經認出了這個常客,帶著殷切的語氣迎接到:“王長史,您可來了,這吐蕃國的兩位使臣已經在上面候著了,還是二樓的雅間”。
隨著這掌櫃的一聲吆喝,在這二樓雅間的祿東讚和桑布扎,得知王玄策到來,趕忙就迎到了這樓梯口。隨著一番簡短的寒暄,三人就進了這雅間。而賽汝貢敦和周曾兩個情形相近之彪形大漢,自然是在門外安然的守著,閑聊這。
細看這祿東讚今天也是器宇軒昂,桑布扎也是分毫不讓,二人均顯得神采奕奕容光煥發。自從取得大唐天可汗陛下承若將,文成公主下嫁吐蕃之後,他們二人心中的石頭終於落地,於是就展現出了和以前大不相同的心境。
王玄策在那些日子的心情也是沉重的。畢竟在失去時,猛然間發現和雪雁之間,似乎戀人之間的感情要遠大於兄妹之情,可是面對家國情懷,他能選擇的余地並不多。雖說已經辜負了她,但是後來也已想的明白,看的透徹:戀人之間最真摯的感情不是我奪你所愛,而是面對現實不能在一起的時候,我依舊祝福你!
就這樣王玄策帶著深深的愛意,內心深存這一抹愧疚。又經過師叔李淳風的一番開導,自然是將這份愛意深深的埋藏心底!
好在在這最後的時刻,李世民竟讓他出使吐蕃等國,這樣加上送親的隊伍還能相處一段,這也讓他心存一份感激。想了想,人生活著就是要實現自己的價值,何況當時師父也是這樣教育自己的,於是乎,想到這立功立業之時,心情自然也好了很多!
三人分賓主落座之後。隨著地道的吐蕃美食一一呈現,宴席就這樣開始了。一番寒暄與推杯換盞之後,但看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只聽祿東讚這樣說道:
“玄策賢弟,自打上次一別,已經有兩年之久,雖然這些日子在長安城中不時相見,但是按照朝廷律令,實在是沒有多聊什麽。好在今天賢弟被天可汗陛下委任為出使我吐蕃之使節,按照慣例自然是可以想見了;以後我們暢聊國事,深談抱負的機會還多著呢。所以,這次請賢弟過來,僅僅就是為了暢聊昔日之友誼,好好喝上這麽一場。不談國事,你看如何!”
王玄策聽祿東讚這麽一說,頓時滿心歡喜:“既然先生這麽說了,那麽今天咱們就隻聊昔日之友誼,談談西域的風土人情,聊聊吐蕃的美景美境足矣。”
“賢弟這番提議甚好,美景陶冶心情,美境舒緩情誼,這樣既不顯得單調,又不感覺話題枯燥。甚好甚好。”桑布扎放下手中的筷子,
緊接著王玄策的話語說到。 三個人就這樣在輕松的氛圍中,開始了失去好久的談話。從青海湖聊到了納木錯,從大昭寺聊到了準備給文成公主建造的布達拉宮,從中原的小麥聊到了青藏高原的青稞,從中土的絲綢聊到了西域的粗布,從華夏的儒道佛三教聊到了吐蕃的苯教。這一場聊得甚是通暢,甚是隨心!
說起這華夏佛教,只聽這桑布扎隨口就聊到:“我前些年遊歷天竺各部,聽說那裡有一個大唐僧人,算起來至今日到達天竺應該有一十二年了。跟隨戒賢法師在那爛陀寺學習佛法五年有余,此人佛法精深,不失為一個奇才,自打學習了天竺的大小乘佛教之後,在大大小小的辯論會上讓天竺各部僧人為之失色!名震五天竺。”
王玄策聽到這裡,一顆好奇的心就湧上了心頭,竟有大唐的高僧身在天竺,算過來,竟是在貞觀初年去的天竺。想到這裡,腦海一閃,就緊接著問到:“不知此人法號是誰,年方幾何?”
“應該四十來歲,法號暫時還不甚明了,因我去遊歷天竺之時未曾遇到,但是名聲甚響亮,只聽得本名姓陳。確實來自東土大唐”桑布扎不緊不慢的回到。
說到這裡,王玄策也不好再深問下去。只希望到達天竺諸國之時,可以會一會這個大唐僧人。
又是一番詩情畫意的閑侃閑聊,幾壇酒下肚,三人已經醉意朦朧。宴會也就這樣始終在談天說地中輕松進行結束……
一輪明月懸掛在西南方的天空,一陣寒風襲來,讓初冬的夜色多了甚多的蒼涼。幾片楓葉飄下,似乎在訴說著不禁的惆悵。亭台樓閣,一應俱;雕梁畫棟,更顯氣派。在沿湖的居室旁邊,一扇窗戶支開,明亮的燈光下。雪雁與小翠不住的暢聊歡笑,但是最後目光也都停留在這醉美的月色之中,傻傻發呆。
再過一些時日,她們就要離開大唐,離開故土,到達雪域高原的荒涼之地。雖然以前對吐蕃還多多少少有一些理解,但是依舊在她腦海中形不成意識,得不到一個直觀的表達。
遠離故土的遊子,此刻都有依依不舍的心情,都有訴說不盡的衷腸。都想再看故鄉一眼,都想再深深觸摸故鄉的泥土,親吻故鄉大地的芳香。
可是身為大唐的公主,原本應該有一個好的歸宿,榮華富貴享之不盡,錦衣玉食永不奢求。可是自己喜愛的人,似乎對自己沒了信心,一廂情願的感情受傷的似乎永遠都是自己。
回頭,已經成了不可能,既然沒有了選擇愛情的權利,那就要有一份為國出力的執念,誰讓自己流淌這大唐皇室的血液……
好在這松讚乾布,以前也有一面之緣,看起來也是一位雄才大略的英主,身為未來的吐蕃王后,自己應該為兩個國家做點貢獻。
縱觀歷史,和親的公主不勝枚舉,從大漢開始,有幾個能夠名留青史?她們僅僅只是政治的附庸工具罷了。
自己雖然身處大唐初年的貞觀盛世,但是至如今大唐才立國二十五年。雖說自己身後有這,這樣一個強大的國家,會被優厚對待,這是母庸質疑的;可是,在大漢,在魏晉,在隋朝,依靠自己母國強大而和親的公主,下場似乎也不是太好。
至如今也只有王昭君這一個不是公主的公主名垂青史,一次和親換來大漢七十年之和平。既如此,自己就更應該發揮應有的本色,做一個像長孫皇后這樣的賢惠的內助,協助松讚乾布將吐蕃治理好,讓吐蕃人民安居樂業,和大唐的關系永遠的相敬如賓。
想到這些,一顆為國家立功,為民族立業的想法已經深深的在她的內心深處萌發。窗外一陣寒風撫來,讓二人不住的縮了一下脖子。只見遠處,一個侍女沿著湖邊的棧道,急急忙忙的走了過來,大聲喊道:“公主公主,你快來看看,王爺和公子吵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