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致每逢看到王老伯,都要忍不住想笑,這白胡子老頭太像老頑童了。穿越到大明還能遇到老頑童,說起來也真是一件快事。
可今日周致明顯笑不出來了,只見王老伯一臉凝重之色,和往日裡那嘻嘻哈哈簡直判若兩人。他還不停的小心四處張望,神秘兮兮的,看樣子是擔心有人發現他,顯然是有大事。
周致急忙問道,“王老伯,我在的,你有何事?”
王老伯壓低了嗓音道,“進屋說話。”
說完未等周致在前引路,他倒是急急的進屋而去,周致隨後跟了進來。
娘親周何氏和姐姐周綠雲此時正在做晚飯,見了王老伯自然是要打招呼。可王老伯卻面色嚴肅的攔下,拉住周致的手直接進了裡屋。
北方農村窮苦農家的房子布局都差不多,外屋做飯,裡屋就是睡覺的地方。至於客廳什麽的,農家哪裡用得著?進到裡屋,王老伯在炕沿上一坐,長長的舒出幾口氣,這才說道,“周家小子,你家官馬可還拉稀糞?”
周致不知他何意,便如實說道,“說起來昨日小侄發現了官馬拉稀糞,便想了個辦法讓它止住了。可沒成想今日官馬又拉起稀糞,小侄還沒來及讓它止住,那群頭就來了。
不過現在好了,小侄仍然用昨日的辦法,此時官馬已然好了,也有了精神,和往日沒有多大分別了。”
治官馬拉稀糞的方法可是自己的專利,周致現在還不想傳揚出去,所以也就沒有說出。
王老伯其實是個聰明人,周致不說,他也就不問。反正他知道周致這小子是格外能行了,製作出了風箱,而後又和群長大人有了那般友好的關系,等等這些,足以說明這小子神乎其神,難以想象。
他此時甚至想到,周致在田間種下的那些蔬菜,說不準在冬季裡還真不會被凍死。
王老伯撚了一下胡須,搖頭晃腦道,“這就對了,這就對了!周致小子,你可曾想過‘馬大爺’為何突然間拉起稀糞?”
這個問題周致還真是想過,按理說他每日裡精心伺候,飲水都是用溫水,從來沒敢用過冷水飲馬,這幾日裡每日都是天氣晴朗,而且這個時節也正是官馬上膘的時候,為什麽就病了呢,周致百思不得其解。
看了王老伯一眼,周致搖頭道,“小侄還真是不知。”
王老伯面色一喜,隨即像那說書的先生一樣,說道,“你當然是不知了,還是讓老夫來告訴你吧。說來老夫年齡大了,便有了個起夜的毛病。昨夜三更天老夫去茅廁,突然看見兩條黑影從老夫家門口經過,當時嚇得老夫就是一激靈啊。
三更天了,這會是誰呢?他們兩個有何事呢?老夫一時就起了疑心,便悄悄尾隨在後。
老夫這一跟蹤可就了不得了,你猜怎麽著,那兩條黑影直接就來了你家。他們四處張望了一下,就進了馬廄。
老夫當時想他們二人可能是偷馬賊。當是老夫就想高聲喊叫,驚擾了你們,可你知老夫年邁,萬一若是被那兩條黑影發現,想來老夫這條命就要嗝屁嘍。
可喜的是他們二人在馬廄停留時間不長就出來了,並沒偷馬,老夫一時也就心下大定了。
可今日聽說了你家官馬拉起來稀糞,老夫便全明白了。那兩個黑影是來給你家官馬下藥使壞的。”
周致聽完,稍稍激動了一下隨後就沉靜下來。該來的總會來,得罪了陳文舉,他們也到了應該報復的時候了,可沒想到他們竟然使用了這樣一個卑劣的手段。
旋即又想到今日王七為何來的這麽早了,絕對是陳家的人告訴了王七,王七才會來勢洶洶,像是提前知道我家官馬拉稀糞之事。
當然了,周致也想到了會是其他人,可在白嶽村,周家一直老實本分,只有周致近來得罪了陳家。除了陳家,再也沒有任何有冤仇的人。
周致旋即問道,“王老伯可曾看到那兩個人的面孔。”
“這個倒是沒看到,一來昨夜太黑,二來你知老夫年邁,不敢離得他們太近了。”王老伯面帶惋惜之色,說道。
沒看到就沒看到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們沒有得逞,必有後招。周致如是想到。
王老伯能偷偷來告知自己這些,已十分難得。誰也不是傻子,王老伯知道周致得罪了陳家,這兩條黑影很有可能就是陳家派來的。王老伯前來說出這些,顯然有被陳家知曉的可能,這樣看他冒的風險還是很大的。
想到這裡,周致朝他深深一拜, 道,“小侄多謝老伯,若不是老伯,小侄還蒙在鼓裡。”
“呵呵!不必謝我。你小子日後小心便是,老夫走了!”說著話站起身來,此時外面已然全黑下來,王老伯就悄悄的趁著夜色離開。
王老伯一邊走一邊心中暗道,那日在曬谷場猜謎語之時,這周致小子為老夫留了顏面,今日老夫擔了偌大乾系前來告知,也算是報答他了。
送走了王老伯,周致回屋。
剛剛周致和王老伯在裡屋說話,娘親周何氏和姐姐周綠雲自然聽的很清楚,她們的一顆心立刻提了起來。娘親周何氏苦著臉說道,“我們周家這是怎麽了?事情接二連三的出,這日子可是如何過的下去呀。”
周致急忙安慰道,“娘親不必煩惱,小致能處理好此事的。”
姐姐周綠雲也很擔心,但此時絕不會像娘親一樣嘮叨,相反她還安慰起了周何氏,道“是呀,娘親,剛剛小致說的對,小致能處理好此事的,你沒看今日小致是如何整治那群頭的麽?我們周家有了小致,什麽事情都會解決的。”
話雖然這樣說,但她著實也為周致捏了一把汗。
不過周何氏聽兒女們都這樣說,又想想現在的周致已今非昔比,儼然成了家庭名副其實的頂梁柱,也就心下踏實了不少。
晚飯過後,周致又詢問小弟周少成的肚痛,小弟說只是時而微痛,周致內心稍安。不過還是把他安排到了娘親和姐姐的房間睡覺,以方便她們隨時觀察照顧小弟。
周致隨後去了馬廄,蹲在馬廄一角,細細盤算起對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