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州這個月有兩件大事,一件是要舉行一年一度的官賣,官賣地點安排在西城連雲坊的景華樓裡,鑫源酒樓也在官賣的計劃中,還有一件就是向來和諧的瓊州城出了個惡人,惡不可赦。
按照趙清河的計劃,是準備先安安心心買商鋪做生意,做生意的步伐慢慢地向前走著,但安安心心是不可能了,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可以這麽出名,那日選美之後,趙清河的種種行徑通過女人們添油加醋地傳到了瓊州城的各個角落,成為了人們茶余飯後的話題。
在女人們的故事裡,趙清河無惡不作,勾搭良家,卑鄙下作,下流無恥。
而各家的姑娘們包括一個個煙花女子理所當然地成為了受害者,紛紛向瓊州百姓們訴苦,還有被拳打腳踢、劫財騙色的情節傳出。
流言僅僅止於人們腦海中對趙清河行徑的一個印象,印象中的人叫什麽,長什麽樣都不知道,只知道一向親民愛民的瓊州官府裡突然出現了一個敗類。
即便是這樣趙清河每次經過女人多的地方,都要低下頭,不敢向周圍多看一眼,以前不敢去青樓,以後更不敢去了,生怕被認出來堵在茅廁裡打。
李林很對不起趙清河,強行坑大侄子,但是很高興,因為宮裡的花鳥使來了,走的時候很滿意,興王府周邊的幾個州府先選上去的人全都不對皇帝的胃口,個個骨瘦如柴,身上就沒幾兩肉,終於在瓊州找到了幾個肉嘟嘟的,其中有一個肉到了極致,看來瓊州風水養人,早來這裡就不會被皇帝罵了,差點被殺頭。
花鳥使帶著十個姑娘臨走時,特意囑咐李林:“以後有這等高質量的姑娘一定要第一時間派人送到興王府去。”
…………
一顆老鼠屎,攪壞一鍋湯。
接連幾日瓊州府衙中都有百姓請願,要求官府把這個敗類揪出來,當街懲處,向民眾道歉。
瓊州官府沒有回應,采取不聽不問不管的辦法,凡是與此有關的事一率被拒之門外。
於是一個更離譜的謠言廣傳民間。
那人的背景比想象的更加深厚,能壓住整個瓊州官府,他說一瓊州刺史李林大人都不敢說二,今後瓊州城就是他的天下,二十多年的父母官李林即將告老還鄉。
一時人心惶惶,官府不得不做出反應,失了民心才是大事,當天就貼出布告,李林親自承諾不會輕易將刺史的位置讓給任何人。
李林家中府宅,不停有人登門拜訪,不求辦事,單純的來感謝,感謝趙清河親自替官府中的一把又一把的老骨頭承擔下了這個二十三歲少年不該承受的責任。
每一個人都有備禮,表情很不真誠,輕松中沒有一絲愧疚,趙清河很想把那一個多嘴的人揪出來,最後只能得出結論,當時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是這麽想的。
躲避流言蜚語的時間很難熬,就連賈柯都在他面前揚言要把這個人抓出來,用人民的正義來審判他。
難受想哭,李林為了安慰趙清河受傷的心不得不每天在趙清河的飯中多加一個雞腿。
顧瀟睿傳來消息,他真的跟著父親去論劍了,不過不是去華山,而是參加與青龍劍莊一年一度的比試,一起去的還有朱雀劍莊的一眾弟子,比試要持續一個月才能結束,銀兩已經托家中親信送至瓊州城,這樣,趙清河手中的銀子從四百兩變成了八百兩,一夜暴富的日子越來越近。
熬到月底,官賣如期而至,趙清河早已預料到,
針對他的流言沒有絲毫減弱,有人放出話來,官賣當天那個惡人會親臨現場,到時候只要出現,一定會被認出來。 趙清河很為難,去了就是往火坑裡跳,不去自己買商鋪的計劃又要被打亂了。
糾結再三,什麽時候都不能和錢過不去,要賺大錢就要抓緊,豁出去了,不僅要去,還要第一個進去,最後一個出來,大男兒在世,不慫!
當日,趙清河從王勤那裡弄了一定草帽,約著賈柯與沈心硯二人早早地就到了連雲坊,因為要舉行官賣,街上的人明顯比平時多了許多,摩肩接踵的感覺讓趙清河很不自在,不自覺地將草帽壓低,周圍的人都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天熱戴草帽的人本來就多,沒有人注意到他。
賈柯還是和以前一樣,去到一個地方就閑不住,喜歡東逛西看,沈心硯很少到坊間閑逛,也忍不住跟著賈柯四處轉悠。
往常趙清河也會跟著賈柯一起看看,逛了許久賈柯才發現趙清河的不對勁,只是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商品琳琅卻看都不看一眼。
“喂,你怎麽了,這麽掃興。”賈柯在前面不滿地道。
第一次帶著沈心硯出來逛街,本應該高高興興,卻見趙清河壓低的草帽底下喪著臉。
“昨夜睡太晚,精神不好,你們逛。”趙清河慌忙掩飾道,一句話未說完又嚴嚴實實地閉上了嘴,他已經看見不遠處有幾張熟悉的妖媚臉。
“沒睡好就多睡會兒唄!你說你非得那麽早,晚了一點你還急,官賣中午才開始,你看看現在太陽才多高。”賈柯不滿地抱怨道,的確很掃興。
“賈哥哥,清河不舒服我們就不逛了吧,離官賣開始還有一個多時辰,聽說還準備了很多吃的,我肚子餓了,要不我們去吃東西吧。”沈心硯扯了扯賈柯的衣角道。
“也行,心硯都這麽說了,今天就遷就一下你咯。”賈柯無奈地說道。
景華樓在連雲坊很獨特,是以前一家大酒樓改成的,沒有受到規格的限制,除了年節假日,還有很盛大的場合才會使用。
景華樓是連雲坊的標志性建築, 三人很容易就找到了,高窗穹頂,雕花的窗門屏風,廳分兩層,最下面是散座,中間撘著一個略高的台子,二層是雅間,按弧形分布著十間。
的確時間還早,場內空間很大,零零散散地站著一些小吏做準備工作。
“我們去坐那邊吧!”賈柯指指正中間的位置。
來的早也有好處,一層散座的位置可以隨便挑,哪兒舒服就坐哪兒。
趙清河搖搖頭,沒人來就不用忌諱,摘下草帽就喊道:“小短腿兒!”
台子後面,立刻露出一個小腦袋,朝著門口打探一番,整個身子才慢慢露出來。
“我的爺爺誒!都說了我叫馮三,馮三!不叫小短腿。”馮三一路小跑來到三人面前。
賈柯跟著馮三的小腳步笑起來,這腿……是真的短。
“帶路吧,叔父說留了位置。”趙清河不廢話,隻想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
三人被帶到了二樓中間的雅間內,趙清河下意識地望了望,房間的窗口正對著中間的台子,位置很好。
“三位就先歇息著,知道三位來的早,刺史大人特意吩咐備些酒菜,三位就慢用,小的先忙去了。”馮三道。
“去吧,小短腿兒!”趙清河急不可耐,將馮三轟了出去,順帶從桌上撕了一隻鴨腿給他。
“可以啊!這麽多年來還沒來雅間坐過呢,這久流傳的那個有背景的人該不是你吧,待遇這麽高。”賈柯不可思議地四處張望著。
趙清河一把扯下另一個鴨腿塞進賈柯的嘴裡。
“別廢話,趕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