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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宮中大擺宴席,迎接楊彥凱旋歸來,和以往一樣,全家人圍著大號幾案吃火鍋,那時雖沒有辣椒,卻有胡椒,原產印度,自西漢年間傳入中原,價比黃金。
胡椒歷來就是奢侈品,到了唐朝更是登峰造極,很多富人把家產換成胡椒保值,唐朝著名權臣元載被抄家時,單胡椒就搜出八百石,存胡椒等於存錢。
再如明朝,自洪武至成化的百多年間,官員俸祿外加戍邊將士餉銀,常以胡椒頂替,明英宗時,京官半年俸祿都是胡椒,官員們也不閑棄,每次都歡天喜地的扛回家,胡椒是硬通貨的地位,信譽遠超大明寶鈔。
至於像現代人那樣,在燒烤攤上開開心心大撒胡椒粉,擱在古代就是大把燒錢,普通老百姓,真心吃不起胡椒。
大人們吃火鍋,孩子們另放一邊,有女千牛衛看著進食,不過女千牛衛到底是舞槍弄棒為生,並非專職保姆,照料起孩子難免粗手粗腳,母親們不時把妙目瞥過去,擺明了不放心。
楊彥卻不在意,他覺得兒女粗養比精養好,只要注意衛生,應無大礙,況且孩子從小在一起長大,也有益於促進兄弟姐妹之間的感情,楊彥總是想著避免康熙朝九子奪嫡的慘劇重演。
荀灌則是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四個孩子在一條幾案前排排坐,因年齡小,不會用筷子,不過沒關系,各自拿著把小竹杓往肉靡拌麥粥裡戳,沾上食物一點點放嘴裡,看上去很累,桌面、臉上、身上也滴滴拉拉慘不忍睹,甚至吃著吃著,突然幾個孩子哇裡哇拉也不知講什麽,含含糊糊聽不清,這讓她嘖嘖稱奇。
席中氣氛融洽,眾女輪番向楊彥勸酒,三五回合下來,不禁酒意上頭,與此同時,劉曜一族數百人也安頓下來,楊彥倒沒虧待他,按候的標準賜了一座大宅,五重深進,自帶花園,方圓足有數十畝,過些日子,還要按照他家的人口賜田配丁。
劉曜與小劉後站在殿前,望著那陌生的夜空,心裡感慨萬分。
從帝王淪為守陵人,其中的落差何止千萬裡?尤其是從此之後,須謹言慎行,哪怕楊彥無心辦他,可若有把柄落到別人手裡咬他一口,不死也得脫層皮。
劉曜於稱帝之前,曾編造詳端,自稱隱居管涔山中,深夜有二童子造訪,手托一劍,跪道:“管涔王使小臣奉見趙皇帝,獻劍一口。
此劍長二尺,光輝耀目,劍光隨四時而變色。
想到這,劉曜搖頭苦笑道:“假的畢竟是假的啊。”
小劉後不明其意,順著口吻道:“即來之,則安之罷,說起來,明王待我家亦算寬厚了,至少沒讓夫郎如石虎般遊街示眾。”
劉曜不由打了個寒戰。
如石虎那般凶人,恐怕寸磔臠割都未必會討饒,卻是被楊彥活生生整成個了大胖子,這對於石虎來說,比什麽酷刑都殘忍。
他記得初見石虎的模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對楊彥的手段有了深深的忌憚。
不過楊彥待他還算寬厚,於接近洛陽之時,允許居於車內,不必策馬在外,免得被人指指點點。
劉曜又歎了口氣,半生爭霸,登頂龍台,一朝夢碎,打回原形,現已至中年,該享受的都享受了,當皇帝的滋味也嘗過了,他隻望宗族保全,安渡余生,不過眼下有個難題,因財富奉了楊彥,家無余財,一大家子的吃喝成了燃眉之急,別家尚可偷偷留些錢財,他不行,為免被人抓住口實,必須悉數上交,以府中余糧來看,
最多三五日便要斷糧。去求楊彥,他拉不下臉。
小劉後也為此發愁,看了眼劉曜,吞吞吐吐道:“郎君,以遊公之才,必為明王所用,家資應是不缺,想郎君在位之時,對遊公頗多信重,遊公理當感懷,不如妾明日去遊公府上,求見遊夫人,借些錢糧,把這陣子撐過去再說。”
劉曜心情異常煩躁,向自己昔日的臣下低三下四去借糧,還是求見,與其如此,真不如舍了這張臉去求楊彥呢。
他好歹做過皇帝,心裡總有些傲氣。
這時,一名仆役來報:“稟郎主,少府門下禦府令求見。”
“哦?”
劉曜訝道:“快請!”
禦府令掌皇帝金錢珍寶、衣服,相當於楊彥的錢袋子,歸於少府管轄,劉曜似是想到了什麽,目中泛起了異彩,與小劉後同向外望去。
果然,一名面相平庸的中年人匆匆而至,拱手道:“劉候,我主憂你初來乍到,用度有缺,特命仆送些財貨過來,車在府外,此為清單。”
說著,從懷裡取出一份簿冊遞上。
“足下客氣了!”
劉曜回了一禮,便接來簿冊,打開一看,面現喜色,計有谷麥稷等各類糧食萬石,絹布千匹,五銖錢百萬,豬羊各五百頭,糖鹽百斤,綿百斤,棉千斤,這個棉,就是棉花,隨著棉種引入,棉的種植范圍日益擴大,但是有個問題,棉籽難脫。
目前是靠人工脫籽,勞動量大,效率低,使得棉布並不便宜,且因棉種的缺陷,棉布的品質也不太高,導致了棉布的地位很尷尬,論起柔軟華貴,遠不如絹,論起價格,又高於麻布,達不到楊彥預期,暫時棉主要是當作棉絮使用,填充被褥和冬衣,既省了去籽的工序,又保暖禦寒,價格便宜,深受廣大士庶的喜愛。
甚至彈棉花這一行當也自發的出現了。
以劉曜家數百口平攤,這些財貨其實不多,但渡過春荒綽綽有余,劉曜不禁心生感激,可同時,心裡又有種說不出的悲涼。
……
一家人紛紛湧出,把貨物糧食搬運回府,忙忙碌碌中,已是深夜,楊彥於飯後,留宿於慧娘房裡。
慧娘雖然性情平和,在床榻上又不如別的女子那樣百般奉迎,卻青春年華,又是久曠之身,沒多久,就被楊彥撩撥的動了情,倒也是小小的放飛了一回自我。
房中那巨大的響動已經止歇,慧娘回想著剛剛的放縱,面紅耳赤,把腦袋深深在埋進檀郎的懷裡,隻余一頭漆黑的烏發,與頸脖間的那一抹雪白在外。
楊彥對慧娘有一種特殊的感情,就好象前世領到了紅本本,對照片上的另一半油然生出了神聖的責任感,哪怕他身邊有很多美人,但慧娘作為他的妻子,仍是獨一無二,楊彥不願與皇后之間的關系,是純粹的政治關系,他覺得男女間還是單純些為好。
念及於此,楊彥把慧娘摟緊了些,輕笑道:“慧娘,這段時日我好好開墾你,非得播下種子不可。”
慧娘不依的拱了拱,紅著臉道:“郎君不可獨寵妾一人,否則叫姊妹們看了笑話,其實懷孕產子,陰陽交泰,講究個機緣,此事急不來的,阿母也說妾的身體沒有問題,郎君不必刻意為之,順其自然即可。
對了,妾有一事要告之郎君,孫氏女孫媚年前已來了洛陽,居於別院,妾打算三日後把孫娘子接來,與郎君圓房,你看可好?”
楊彥暗暗歎了口氣,說句混帳話,他幾乎都要忘了孫媚,主要是孫媚的姿色與身邊諸女相比,不算出眾,又久久不見面,難免生疏,這讓他心裡有些猶豫,想著要不要與孫媚解除婚約,還她自由之身。
見楊彥不答話,慧娘略一沉吟,明白了緣由,抬起腦袋,勸道:“郎君,孫娘子被你生生耽擱了好幾年,縱使你對她並無恩愛,卻不可讓人心寒,更何況你若棄了孫娘子,郯城父老會如何著想?郎君縱使不願,依妾之見,還是委屈下自己罷。”
楊彥苦笑著搖了搖頭,果然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孫媚不單單代表孫氏,而是象征著郯城數十萬父老,又是一樁政治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