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太守,你可知道新野有何大賢?”劉協擰開隨身攜帶的精致皮囊,飲上一口,問道楊奉。
“這個,新野附近倒是沒有什麽大才之士,如今戰亂不斷,許多有才之人,都逃到襄陽附近避難去了!”楊奉想了想,好像自己確實沒有聽到此處有大賢的消息。
恩?不應該啊。當初劉備不就是駐守新野,才最終三顧茅廬,引得諸葛亮的輔佐嗎?
“那個附近可有什麽山川?比如臥龍崗之類的?”劉協還是不死心,繼續問道。
“臥龍崗?這個還真沒有聽過,不過山川之地,新野不多,倒是丹水、雉縣附近有不少山脈之地。”楊奉依舊搖搖頭。
劉協看著楊奉一陣惱火,上前一腳,正中他的屁股:“你不是熟知各個隱晦之地嗎?熟悉的在哪?嗯?在哪??朕想找個人都找不到,要你何用!”
楊奉委屈的小媳婦一般:“陛下所說的,真的沒有啊!”
劉協轉眼一想,這時候諸葛亮應該還聲名不顯,臥龍崗確實沒有。這個倒是錯怪了楊奉,他又想了半天,諸葛亮當初最出名的是什麽來著,對了,隆中對!
“楊太守,此處可有叫隆中的地方?”劉協問道。
“這個真的有。新野以西十五裡左右有一處小山,此處名喚西山。隆中就在西山之中,據說風景秀麗!”楊奉挨了一腳卻渾然不動,上前繼續說道。
果真是有啊。劉協一喜。
“走,我們先入新野,然後去隆中!”
一行人稍經休息,繼續朝新野城內奔去。楊奉落在身後,揉著屁股低聲嘀咕:“看陛下這火急火燎的樣子,那不成隆中還有什麽美婦人不成?好像只聽說過有一個姓黃的醜女啊,難不成陛下的眼光與我等不一樣?”
想著想著,不覺之下又落下不少。
一陣灰塵撲來,楊奉猛烈的咳嗽幾聲:“混蛋,等老子回去了,也要弄一匹好馬來,太欺負人了!”
晌午時分,一行人已經到了城下。郭嘉與眾多武將早就得到通報,盡數立在城前等候。
看著劉協趕來,郭嘉等人盡數拜倒在地。
劉協一一扶起,在眾人的簇擁下進入新野縣衙。
“軍師,新野情況如何?”劉協在縣衙坐定,問道郭嘉。
“新野已經整備完畢,如今沒有什麽大礙,唯獨一點,文聘撤離之時,將軍需盡數搬空,這還需要從宛城調集一些前來才是!”郭嘉說道。
“這個倒是無妨,需要多少軍師計算一番,到時候盡數調撥過來!”如今拿下新野,也算是喜事一件,只需妥善準備,到時候從新野一路南下,一兩日即可抵達襄陽。
“還有一事,還需主公留意,此番荊州兵不戰而退,臣恐有陰謀詭計,主公切莫掉以輕心,還望差遣騎兵,沿洛陽、汝陽、宛城一帶四處打探,以便應對!”
“軍師還是擔憂曹操與袁紹?”劉協笑道。
郭嘉砸吧下嘴巴,有些憂慮的說道:“袁紹此人優柔寡斷,雖有能力卻無太多主見,起兵犯境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兗州曹操卻是一代奸雄,此人素有大志,若不能為主公所用,還望及早圖之!臣思慮許久,如今最大的變數,依舊在兗州曹操手中!”
劉協點點頭,郭嘉的評斷還是十分到位的,若不是自己橫插一刀,恐怕曹操現在早已經羽翼豐滿了。
......
此時,遠在兗州的州府衙門之內,曹操居中坐在議事大廳。
堂下分列三人,兩人分別是程昱、荀彧,另外一人身材消瘦,身穿黑袍,細長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一縷稀疏的胡須垂在下顎,此人是不久之前,剛被曹操重新征辟任用的謀士陳宮! 要說陳宮,也是曹操舊識。昔日曹操任東郡太守時,陳宮就曾竭力輔佐,初平三年,更是施展口才,為曹操收取因刺史劉岱跟青州黃巾軍作戰時戰死而處於無主狀態中的兗州,不僅如此,還爭取到了濟北相鮑信的支持,讓曹操得以擔任兗州刺史,並討平盤據兗州一帶的青州黃巾軍。
當初陳宮也是意氣風發,一心想要施展抱負。不料曹操佔據兗州,擔任兗州州牧之後與當地士族發成衝突,尤其是邊讓等兗州名士,於是曹操借著他人誣陷,將邊讓及一些名士就地誅殺。邊讓等人與陳宮皆是好友,陳宮一時憤怒,離曹操而去,先後投奔袁紹、公孫瓚等人,皆以為不能成事,就當他準備起身趕赴洛陽投奔漢帝的時候,被曹操策馬趕上。
曹操眼下謀士急缺,不得已屈身告罪,曉之以情,並以別駕之職代之,陳宮也正無頭緒,眼見曹操言情懇切,便再次跟隨與曹操返回兗州。
陳宮新回不久,就與荀彧發生衝突,此時分居兩側,倒是顯得有些水火不容。
“荊州來使的書信你們都看過了,下一步如何行動,幾位可有謀劃?”曹操環視一周,看口問道。
“劉表漢室宗親,卻一心想要隔江自治,如今漢帝已經起兵荊襄,此時正應順勢而為,皆漢帝無力東顧,先圖徐州,後定河北!”荀彧想了下,率先出列。
曹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示意自己已經知曉。
“公台以為如何?”曹操看了一眼程昱,見他一副不言不語的狀態,索性問起了另外一側的陳宮。
陳宮先前走了一步,身上的長衫隨風飄起,他微眯的眼神猛睜,一道精光驟然閃現:“明公,屬下竊以為荊州劉表的建議可取,然不在當前。豈不聞鷸蚌相爭,漁夫得利?漢軍若想進入荊襄,必須打造水軍,襄陽是劉表治所所在,此人定然半步不退,只要兩者相爭,就是我等出兵的最佳時機。若是能聯合袁紹、劉備之流,一起發兵,則是大妙!”
曹操轉瞬一想,就知道陳宮此番計謀的意義所在。
第一,趁亂進攻洛陽。
第二,若是自己單獨出兵,恐落天下人口舌,而聯合劉備、袁紹、袁術等人,那麽縱使是漢帝,也無可奈何。
曹操思慮一下,開口問道:“漢室雖然破敗,但名義尚存,這些年更是在漢帝的經營下日益穩定,若依文若之言,進攻徐州,吾可保一戰而勝,公台何必建議冒天下之大不韙而出兵洛陽?稍有不慎,此事豈不是得不償失?”
陳宮微微一笑:“明公也知如今漢室日益穩定,徐州劉備只是癬疥之疾,而漢帝劉協才是明公的心頭大患,明公以為卑職所言可對?”
荀彧聽罷,怒聲責斥:“明公乃是漢室州牧,若一心為國,只需輔佐漢帝平定山河即可,何來大患?”
陳宮反駁:“君不見歷朝歷代,何時有過君臣相和?明公乃是雄才之人,豈能一直安於人後,即便輔佐漢帝一統山河,以其功勞,若不能自立,日後定會被株連,司馬一心向漢自然不錯,然各為其主,似司馬這般左右搖擺,如何能助明公成就大事?”
荀彧被陳宮的一席話說的啞口無言。
此時自己的處境何其尷尬。所謂的名士忠君忠主,但是若君主不同心,自己該如何面對?
程昱慢慢上前:“文若待人如玉,明公如今依然是大漢州牧,文若只需依據內心,盡力輔佐州牧便是,至於漢帝,與你我相距甚遠,其心性如何也不可而知,一代君王昏庸不堪者何其多,文若以為是否?”
荀彧默然點頭,雖然有子侄荀攸來信言漢帝之志,但以士族慣例,傑出後輩皆分散一方,就如族兄荀諶如今居於冀州袁紹處一樣,這才是士族能夠長盛不衰的門路,這天下大勢之下,無論何人成功, 終能為荀家留下一條生路。
借著程昱的勸告,荀彧向曹操拱手告罪。
曹操眼中閃過一絲不喜,立即被笑容取代:“文若乃王佐之才,吾得之如同久旱逢甘霖,日後切莫有告罪之言。此時公台所言,也是權宜之計,若文若認為吾可堪輔佐,還望助一臂之力,若認為吾之心胸不如他人,盡可放心離去,吾絕不阻攔!”
荀彧聽罷,內心更加煩悶起來。曹操若是對自己無禮,也有歸去的理由,他如今這般禮賢下士,若自己再有退意,隻恐天下人恥笑於自己。
也罷也罷!
安撫過荀彧,曹操繼續問道陳宮:“若以公台之言,該如何謀劃?”
“漢軍此時兵力盡數集中南陽郡,我等只需聯合劉備、袁紹,一路西進,洛陽守軍定然不敵。拿下洛陽,再與劉表合圍宛城,則可一戰而定!”
“公台如何確信袁紹與劉備可一起出兵?”程昱問道。
“如果所料不錯,劉表自然會給劉備、袁紹等人去信,請求援兵,與兗州一般。吾再親自外出一趟,幫明公促成此次聯軍!漢帝一旦做大,袁紹、劉備等人處境也如明公一般,他們定然會同意的!”陳宮似乎早就想好了對策。
“然則師出無名啊!”程昱再次言道。
陳宮嘿嘿一笑:“出師之名盡在劉表的信件之內!”
曹操從一旁取出信件,為首幾句躍然紙上:“今漢帝年幼,被奸臣蒙蔽,以公器行私兵,同室操戈,令天下人膽寒。”
清帝側,誅奸妄!
這樣的大旗,屢試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