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陽平關今日的大肆變動,早就引起了另外一方勢力的注意。
這就是奉命攻打漢中的益州巴西太守龐羲。龐羲此人初為議郎,與劉焉通家,後來劉焉鎮守益州牧,龐羲就緊隨而來,因為張魯的反叛,劉焉特令龐羲任職巴西太守,鎮守在漢中之側。
劉焉病故,其子劉璋更加變本加厲,竟然殺了張魯親族,再加上荊州的劉表鼓動,一時間竟然變得腹背受敵。
龐羲臨危受命,令大軍坐鎮梓潼,與張魯之弟張衛鏖戰多時,最終將漢中軍壓製在陽平關。
然而,最近陽平關舉止十分反常,不僅不見了張衛囂張跋扈的身影,連帶整日在外圍遊走的斥候,都盡數消失!
“將軍,前方陽平關上漢中旗幟盡數被換下,現在已經.......已經......”斥候口中話語都快說不清楚。
“已經什麽?”龐羲一拉將斥候拉住問道。
“已經掛上了漢朝皇室的龍旗!是漢朝的正規軍隊佔據了陽平關!”
“什麽!!”龐羲大吃一驚!
雖然他也聽說過小道傳聞,說漢帝欲起兵入川救援益州,但是所有人都沒放在心上。益州地處偏遠,此時對於漢朝皇室,還停留在幾年以前,以為大漢僅僅是一個名頭而已。
誰會料到,竟然大軍已經殺到了陽平關!
龐羲立在軍營之中,從一旁一株小樹上撤下一根樹枝,慢慢繞在手臂上,他腦中急速的轉動著,許久才大呼一聲:“難不成,漢中已經落入漢帝之手了?”
如果要來到陽平關,必須要過南鄭。
那就隻說明一點,盤踞在漢中許多年的張魯,已經完了!
想到這裡,龐羲心亂如麻!
以往山高皇帝遠,益州如同一個國外之國,益州牧劉焉簡直就是一個土皇帝,所有的將士,都只聽州牧調遣,這種現象,在整個天下也都是如此。
只是,突然間與漢軍接壤,竟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拿紙筆過來,我親書一封,你快馬送到州牧手中!”龐羲對身邊的一個書佐說道。
一會功夫,紙筆盡數被放在龐羲面前,他提筆疾書,寫完之後,小心晾乾,折疊起來,裝入信封之內,用稀粥的汁水將開口封死。
書佐接過,帶著龐羲的密信開始朝蜀都奔去。
而此時,鄧芝已經單人單馬來到了蜀都城下。
蜀都由來已久,據《太平寰宇記》記載,西周建都的歷史經過,取周王遷岐“一年而所居成聚,二年成邑,三年得都”而得名蜀都。
公元前106年,在秦末漢初之際,因為缺少戰亂,蜀都逐漸發展壯大,最終取代中原而稱“天府”。東漢末年,劉焉看出了漢室的落敗,抱著隔地做王的心態,盤踞益州,做起了益州牧,將治所從原廣漢郡雒縣移治於蜀都,用蜀都作為州、郡、縣治地。
因為遠離戰亂,蜀都城牆修築的不是十分高大,卻分外綿長。
鄧芝站在門口,兩側城牆根本望不到邊,一側依水而立,一側盤山而建,遠遠望去,如同一條黑色巨龍,盤旋在大地之上。城門高兩丈有余,門口佔據著幾名手持長槍的士兵。
走進城內,鋪面而來的,是一股十分濃鬱的商業氣息。
各種旗幟的商品林立,荊州的稻米、交織的茶葉、吳越的利刃、蜀中的錦綢、甚至洛陽的瓷器、涼州的駿馬,所有物品,一應俱全!
看的鄧芝雙眼發光。
最早時候的洛陽城與長安城,也有過這樣的盛況,只是隨著董卓之亂,徹底蕭條了下去。雖然這些年,漢帝劉協歷經發展,依然沒有了當初時候的盛況。
若是單獨這樣看蜀都,也算的上是天府之國!
早在西漢時期,蜀都的織錦業已十分發達,設有“錦官”,故有“錦官城”之稱,此時蜀都人口達到7.6萬戶,近40萬人。若要是依照當時慣例,征兵“逢十抽一”的話,單獨一個蜀都,就可得大軍四萬!
更別說整個益州之地。
鄧芝慢慢踱步在城內,遠遠看到一處高聳的建築立在城中顯赫位置,不用猜想,就知道是益州州牧的居住之處。
鄧芝整整衣衫,慢慢上前。
“站住!你是何人?敢亂闖府內?”守衛見一名文士上前,伸手攔住!
鄧芝嘴角一笑,從懷中摸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精巧琉璃玉龍壁,將其摯在手中:“勞煩將這個物件送給劉州牧,就言漢帝使臣鄧芝到了!”
守衛本來不想搭理,但是一見來人手持物品晶瑩剔透,明顯不是凡品,再加上漢帝使臣的言論,讓他不敢懈怠。
他小心接過玉龍壁,將其放在懷裡,一路小跑,走進院內,遞給管家,又小聲嘀咕幾句。
管家不敢遲疑,接過物品,透過一排排蔥蔥鬱鬱的山竹,越過兩座假山,前方一個身穿紫色蟒服的肥胖中年男子正坐在寬竹編制的長椅上休憩。
“稟州牧,府外有人求見!自稱漢帝使臣!”管家邊說,邊遞上手中的玉龍壁。
“漢帝使臣?”劉璋猛地站起。他伸出肥碩的大手,接過玉龍壁,在手中把玩幾下,然後放在陽光下細細觀看。
“恩,不錯,確實是皇家的東西!”劉璋也算是皇族,以往賞賜的貢品也不在少數,自然知道哪些是皇帝的信物。
只是?
劉璋剛想起步,瞬間又停了下來。
這個時候漢帝派使臣來幹嘛?而且還是悄然前來?
肯定有什麽問題。劉璋不是父親劉焉,遠不及其圓滑。
如果是劉焉, 莫說一個使臣,就算是劉協親至,也不一定會讓他驚慌。
“州牧,那個自稱漢帝使臣的,還要不要召見?”管家見劉璋面色遲疑,輕聲問道。
“就說我身體有恙,安排在驛站住下,你去把張別駕請過來,我有要事相商!”劉璋思索了一下,還是覺得不要輕易相見為好,得找人商議一下,而他想到的這個人,就是如今的別駕張松。
管家應聲而去!
安排士兵送鄧芝先去休息,又馬不停蹄找到城內別院的張松。
得知州牧相招,張松趕緊整理好衣衫,前來州牧府。
號稱蜀中第一智囊的張松,為人最是傲物,唯一的缺陷就是為人身材短小,頭髮早落,頭頂稀疏一片,更加上牙齒外翻,多被世人嘲笑,所以他放蕩不治節操,也多虧當初劉焉不以相貌取人,將其留在身邊,任職別駕。在劉焉死後,張松自然成為劉璋的第一智囊。
“明公召見,不知有何要事?”張松緩步走進劉璋身邊,低聲問道。
看到劉璋,張松內心其實有些反感。此人不同其父,劉焉在位之時,尚且知道勵精圖治,而劉璋性格平庸,胸無大志,一看就是屢屢無為之主。若是一直跟隨在劉璋身邊,恐怕自己的滿腔抱負都會化為灰燼,只是此時,還不能說。
劉璋見張松到來,呵呵一笑,從一旁侍女手中接過一方手巾,將手心的汗水盡數擦拭乾淨,然後對張松說道:“別駕有所不知,方才有一人,自稱漢帝使臣,前來拜見!”
“漢帝使臣?”張松猛地聽到,心中也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