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公此言當真?”張松反問一句。
“來人持有皇家信物,應該是漢帝親隨!”劉璋思索了一下,肯定的點點頭。
“漢帝怎麽會在這個時候派使臣過來?”張松的腦子急速的旋轉起來。
莫非......
一個大膽的想法,瞬間湧上他的心頭,讓他平靜的心,突然砰砰直跳起來。
劉璋見張松面色猛地一變,以為有什麽大事,慌忙問道:“別駕可是猜到了什麽?”
張松搖搖頭:“明公勿慌,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卑職這就去見一見這個漢帝使臣,為明公打探一下口風!”
“也好!也好!”劉璋本來就不知道鄧芝為何而來,若是有張松提前打探口風,也知道是利是弊,可以從容應對了!
辭別劉璋,張松飛速走出府外!
他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如果決定對了,可能會改變自己的一生命運!
從斑駁的磚瓦之牆走過,越過幾條小街,來到一處僻靜的灰瓦小院,門口一名老仆正在打掃院落。
張松上前問道:“孝直可在屋內?”
老仆拱手:“主人就在屋內,別駕請進!”
張松也不謙讓,揮袖大步走進房內,可見定是與此家主人十分熟識。
小院側方,一間不大的書房之內,幾個黑色書櫃上密密麻麻的放著無數竹簡、文書。連帶木案、地面都零散的放著一些竹簡。在靠窗的一個木幾上,透過明媚的陽光,可以看到一個黑瘦男子,面色冷峻,一身灰色麻衣,兩撇胡須打理的一絲不苟,此時正拿著一根狼毫筆在一張紙上描描畫畫。此人乃是張松摯友法正,字孝直!
在漢朝時期,雖然還有許多竹簡之物,但是紙張已經開始慢慢普及起來。漢朝初期宦官蔡倫使用樹皮、麻頭、舊布、漁網等價格低廉的物料造成初級的紙張,這樣造出的紙成本低,很快就得到了推廣應用。到了漢朝後期,紙張的質量有了大的改進,雖然還是竹簡、縑帛和紙張並用的時期,但是由於紙張的質量和產量不斷提高,紙張作為寫字用的材料,已成為文人不可缺少的寫字材料,許多州府都專門開設了造紙工坊,供其使用。
張松慢慢上前,看著法正書畫。
“這是?天下各處的山脈走勢?”張松探頭問道。
法正嚇了一跳,手中毛筆一抖,差點掉在紙上。他抬頭猛瞪一眼張松,才慢慢將筆收好,靜待紙張晾乾。
“永年,你自己懷揣著西川地形圖,還看我的作甚?”
張松哈哈一笑:“孝直所繪的,乃是天下大勢,我所繪的,僅是益州小圖,格局大小,一看便知!”
法正也不分辨,只是慢慢起身,看著窗外:“縱使心懷天下大勢又當如何?不依然是被困在這益州之地!眼下劉璋暗弱,恐怕接下來的日子更加難熬!”
法正出身名士家庭,為名士法真之孫。建安初年,由於天下饑荒,法正與好友同郡的孟達一起入蜀依附劉焉,但劉焉不善於用人,法正拚命表現,在很久之後才當上新都縣令,之後又被任命為軍議校尉。
懷才不遇,又被州邑中的人誹謗,正好益州別駕張松也覺得劉焉與劉璋父子不是個能成大事的人,兩人才成為好友。
聽的法正感慨,張松只是低笑一聲。若是有外人知曉,肯定要舉報兩人詆毀州牧!
“孝直,我方才從州牧府來,你可知道,漢帝差使臣來蜀都了!”張松伏在法正耳畔,
小聲說道。 “來就來唄,有什麽大驚小怪的,皇族之間走動不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嗎?”法正毫不在意。
“孝直,你久居家中,當今大事反倒是沒我看的通徹。春末就有消息說漢帝要來益州協調,只是益州消息閉塞,我們得不到最新的情況罷了。而此時漢帝使臣一人親至,你不覺得奇怪嗎?”張松問道。
法正抬頭,雙眼猛地發出亮光:“你的意思是?漢帝已經到了益州附近?”
“不錯,或許我們還可以認為,說不定已經到了漢中!”張松想得更加大膽。
兩人互看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股熊熊燃燒的火焰。法正家學淵源,自然是十分忠心於漢室的,要不然也不是在歷史中那麽輕易倒戈到劉備麾下,而張松則是自認為才華無雙,需要一個更大的舞台表現自己,兩人一拍即合!
雖然沒有親見漢帝,但是已經有不少傳聞說漢帝年少有為,若是能跟隨漢帝身旁,自己的際遇會不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若你我一起去見一見漢帝使臣,若是能轉投到漢帝麾下,豈不遠勝你我苦守在益州?”張松伸出舌頭,在自己乾涸的嘴唇上來回舔觸一番。
“好!”法正想了一會,最終下定決心。
若是當真如張松推斷,那麽接下來就是兩人散發光芒的春天了!
兩人商議完畢,窗外已經開始慢慢黑暗下來。
傍晚時分,兩人一起來到驛站之內。
早在秦漢時期,為了方便傳遞消息,就有了驛站的雛形,後來逐漸幻化為接待、傳遞消息的一個場所。
若是鄧芝奉旨而來,劉璋是斷然不敢將其安置在驛站之內的。但是此時是暗自前來,劉璋自然沒必要大費周章。
掌燈時分。
窗外掠起一陣飛鳥的身影,幾根褐色的羽毛飄蕩著落入院內。
張松與法正一起,走進驛站之內。
“益州別駕張松攜友法正,叩見上使!”張松彎腰,在門前鞠躬行禮。
鄧芝聽聞,慌忙出迎。
“來人可是人稱益州無雙的張別駕?”鄧芝問道。
張松心底一陣暗喜,原來使臣也知道自己的名字:“張松區區小慧,不值一提!”
“這位是名士之後,法家孝直?”鄧芝再次開口。
法正慌忙上前回禮。
短短幾句,就令張松與法正對鄧芝的好感倍增。
“請問上使尊名?”張松面色有些不太好看,畢竟自己剛報完姓名,別人就言辭恭維,而到目前為止,還不知道對方是誰。
鄧芝微微一笑:“在下鄧芝!”
“是你!!”鄧芝報完姓名,張松與法正齊齊驚呼出口。
原因無他,正是因為鄧芝本來就是益州舊人!他是東漢名將鄧禹之後,早在董卓之亂的時候入蜀定居,憑借一張利口贏得無數人的矚目,但是皆無人敢用。當時益州從事張裕善於相面,曾對鄧芝言:“年過七十,會位至大將,並封侯。”
雖然益州人士都看做笑談,但是鄧候之名也響徹一時,只是後來卻不知道為什麽沒有消息。
此時才知道,此人竟然歸附到了漢帝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