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寒似乎沒有察覺到這邊的動靜,依然穩坐釣魚台一般,緩緩飲著佳釀,修長手指繚繞在杯盞之顯得異常魅惑,唇畔笑容輕淺,仿佛不曾存在。
嬌蘭院裡已經凌亂一片,一眾丫頭仆從跪了一地,只有幾個資歷老成一些的圍在床帳邊緣,眉目凜寒,口緊緊呼喚著床躺著的女子。
楚博進來的時候看到這樣一個場面,成十個丫頭齊齊跪地瑟瑟發抖,面前燕窩粥灑的滿地都是,翠玉碗杓也摔成碎片分散開來,床幃邊圍著幾個丫頭,個個面色煞白,顯然是驚嚇過度的模樣。
“滾開!”
一把將那幾個丫頭推向一邊,楚博刹那間靠近,下一秒卻已經頭皮發麻。
眼前之人幾乎已經不能認出全貌,整張臉腫脹不堪,通紅仿若充血,周身裸露出來的皮膚布滿各種紅色斑點,觸目驚心,瞧得人心裡惶恐至極,這還是那個千嬌百媚的柳側妃麽,怎麽片刻之間竟成了這般模樣!
楚博冷汗直流,突然間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再一看時,已經瞥見被鮮血染紅的棉被,幾乎作嘔,隻覺得眼前一切太不真實!
“王爺,這可怎麽辦啊,你救救主子吧!她才剛剛生了孩子,此時此刻正是最虛弱的時候,萬萬經受不起這樣的打擊啊!”
輕羽痛哭流涕的跪在地,看似對主子十分衷心,但真實原因只有她一人知曉,倘若柳側妃出事,這端王府裡她也指定待不下去了!
楚博怔愣了半晌,直覺頭腦裡一片空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一時間不知所措起來,直至聽到丫頭凜冽哀慟的聲音才緩過神來。
“快,快去請太醫!倘若側妃有事,你們這些狗奴才也得跟著陪葬!”
兩人真不愧天造地設,發起火來神情態度皆是一樣,嚇得一眾丫頭更加膽戰心驚,任憑誰也不敢再多發一言。
“如意,你醒醒!你這是怎麽了,你不要嚇本王!”
好歹也是榮寵了一年多的女子,怎麽說也是有些感情的,眼見女子被折磨至此,楚博這心裡跟刀扎一樣痛,他已經逐漸接受了這個事實,眼睛紅了又紅,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
床人兒一動不動,氣若遊絲幾乎無法說成是在呼吸,眼睛略微閉著,嘴巴動了一下,卻是什麽話也說不出口。
“王,王爺,有人……”
如意似乎還有一些意識,聽到楚博的聲音在耳旁繚繞,如同抓住最後一顆救命稻草一般,掙扎了許久才蹦出幾個字來,聲音有些哽咽,仿佛卡在喉嚨裡說不出口一樣,雖然語不成調,但楚博還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皇室裡的肮髒齷齪他自然清楚的很,柳如意在王府裡橫行霸道已經日久,縱然他再怎麽裝傻充愣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往日裡人人等著踩她,打擊她,但都沒什麽機會,好不容易等到一次良機,倘若失去,可再也沒有了。
楚博面色一變,第一時間想到的人是李玟玉。
這個女人生性軟弱,倘若不是皇帝親自降旨賜婚,他是絕對不會娶了這個嬌弱無能的女人的,好在她嫁進府裡幾年倒也算是本本分分,將王府下打理的十分妥當,他的臉色才好了起來。
好歹也是皇帝親賜的王妃,無論如何不能虧待了去,所以盡管他將所有心思都放在柳如意身,還留了幾分恩寵給她,但這女人似乎並不知道見好收,竟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楚博怒不可遏,一腔熱血幾乎已經充頭,咬牙切齒了片刻之後,又衝了出去。
彼時王妃正在花廳裡陪著皇后娘娘派遣來祝賀的宮人站在一起言笑晏晏,盡管臉帶有幾分憂慮,但周身氣度雍容,總歸給人一種華貴大度的感覺,這種氣度自然不是某些狐媚子隨意效仿一番能體現出來的。
花廳裡芬芳馥鬱,一些婦人圍在王妃身邊攀談著,目光卻時不時的瞥向內院,只可惜距離太遠,縱然她們扯著脖子使勁打望,也瞧不見絲毫。
“走!”
眾婦人皆神色詫異,目光怔愣。
楚博情緒很是激動,一張臉已經略微有些猙獰著,面色通紅,眼神凜冽直射向李玟玉,不等後者反應過來,他已經連拖帶拽的將她帶向旁邊的屏風之後,絲毫沒有顧及此時此刻圍觀著的人。
“王爺,您有何事?為何要這樣?這裡這麽多人呢!”
李玟玉神色驚惶,似乎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隻覺得周圍異樣的眼光太過乍眼,倘若傳出去,風言風語傷人自然是少不了的。
“你倒是顧全大局,本王還未曾見過如你這般偽善之人,你自己做過什麽事情你自己心裡清楚,莫非是敢做不敢當麽,竟在這裡惺惺作態,果真是深藏不露, 看來本王往日裡還是小瞧了你了。”
聲音凜寒如同冬日塵封的冰雪,他的面色很是還是,眼睛睜得極大,直愣愣望著李玟玉,如同看著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此時此刻他已經沒法用腦子再來思考。
鳳凰展翅高飛的屏風後面究竟發生了什麽,外面的人大致已經猜測到了幾分,只是這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們便無從知曉了,王妃究竟做了何事?竟引得端王爺當眾發怒!
“王爺為何這樣說,奴婢自從入了府來,何曾做過什麽對不起王爺之事,究竟發生了什麽,王爺不妨坦白了說,奴婢雖個性軟弱,卻也不是旁人隨意能汙蔑得了的!”
徹骨的寒意浮心頭,剛剛那一點僅存的愧疚感刹那間蕩然無存,平日裡柳如意恃寵而驕常常欺壓在她頭也罷了,她可以忍耐,可是前些日子對方竟狠心將她的心腹婢女蓮葉害死,一個弱女子,心腸能狠毒至此,這世間恐怕也沒有幾人了。
計劃此事的時候,她還時常覺得愧欠,但此時看來,她的所謂愧欠根本不值一提,楚博心裡本不曾有過她的位置,根本不會在乎她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