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驚瀾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楚子晉,發覺對方的臉盡是隱晦的笑意,論起識人這方面的功夫,她的確不如楚慕寒,便停止猜測直接望向身側之人。
很意外的是,楚慕寒一臉滿意的微笑,仿佛在說“魚終於咬鉤了!”,雲驚瀾神色微怔,顯然不明所以,他卻沒有過多解釋,隻遞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示意她靜等下。
果不其然皇帝的面色微微有些變了,抬眼將楚子晉殷勤的笑臉瞥了一瞥,繼而端起酒杯又飲了一口,陰翳的面容之下全然看不出情緒的起伏波動。
“湘王殿下這是何意,難道母后還不夠盡心?你的能耐又有幾分,在場人誰人不曉,如今卻在這裡賣弄,難道是讓人恥笑的嗎?無論如何也太過自信了些!本宮倒要看看你有何過人之處……”
“退下!”
太子向來將湘王視為勁敵,此時湘王公然與皇后對著乾,自然也觸犯了他的權威,雖然說太子尋常在處理別的事情優柔寡斷,絲毫不見帝王之風,但在仇視湘王這方面可是毫不懈怠,聽楚子晉這樣一激,頓時氣的拍案而起,連想也不想便指著楚子晉的鼻子開始懟。
李皇后自知理虧並不理會,不成想太子卻先她一步開口,惱羞成怒的模樣著實與平日裡的溫爾雅大相徑庭,然而這本不是湘王的錯,倘若出言不遜,難免叫人狐疑,皇后心道不好,不等太子說完已經出言製止,奈何已然遲了些,皇帝的臉已經變得鐵青。
“還不退下,湘王殿下說得對,既然殿下能有更好的主意,不妨將殿下準備的曲目請出來讓大家鑒賞鑒賞,也叫本宮開開眼界!”
太子憤懣不平,預備著再補一句以表心難受,李皇后總算逮住了機會,一句話便將他所有心緒堵了回去,疾言厲色的模樣很是駭人,不過下一秒她卻已經換了一副笑臉,眉宇之間多了些無奈。
畢竟在這個時候,他們母子二人處於劣勢,倘若硬撐著爭一口氣,恐怕孫貴妃母子該高興的合不攏嘴了。
“皇后娘娘果然識大體,雖然此次準備的不夠充分,表演的曲目也是差強人意,但想必您已然盡了全力,陛下定然不會計較,畢竟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孫貴妃言笑晏晏,眉目如畫風情萬種,雖然已經年過四十,卻也風韻猶存,濃妝淡抹總相宜,一襲粉紫色宮裝十分華貴,襯的她更是明豔照人,但也無端讓她多了幾分強大的氣場,寫著眼睛看人時總會有幾分狠戾的氣息散發出來,讓人不寒而栗!
向來毒舌的她此次更是抓住機會得理不饒人,看似是為辛苦許久的皇后說話,實則言語之暗含明眼人皆聽得出的羞辱,再加刻意的捧著皇帝,一番話說得極其無禮,仗著冠絕后宮的恩寵竟全然不將皇后放在眼裡。
孫貴妃一席話說罷,揚手遮了遮面容輕笑出聲,奈何在場所有人皆不發一言,似乎並沒有聽出她的言外之意一般,皇帝也不曾表態,隻慵懶著倚靠在龍椅,似一個獵人一樣打量著大殿裡的所有人。
“這也太過分了吧!皇帝也不管管!真叫人生氣!!”
雲驚瀾路見不平難免要說幾句,在楚慕寒聽來卻微微有些好笑,這女人還真是單純的很,后宮之哪有什麽過分不過分的,誰更得寵,誰更有利用價值,皇帝便會青睞誰,這樣的道理皇后想必早已經知曉。
“噓,別說話!”
楚慕寒揚手攬了一下她的肩膀,猛的側過頭在她耳邊輕輕開口道,鼻尖似有似無的貼過雲驚瀾的側臉,濃烈的酒味彌漫開來,雲驚瀾心微惱,卻僵著身子不敢動,熟悉的氣息在周身繚繞,莫名其妙讓她紅了一張老臉。
眼見她的嬌俏小臉升起一朵紅霞,楚慕寒心是一動,火燒火燎的難受,她的睫毛極長,此時正一閃一閃闔動著很是嬌媚,一下一下撩撥的他心裡直癢,只能一杯苦酒下肚,將這抹心思強自按壓下去。
“妹妹說的是,既然湘王殿下有好計策,不如快些請出來,本宮也想多學習學習!”
李皇后暗暗順了順心思,逐漸恢復了平心靜氣,並沒有勃然大怒當場發飆,這一點倒是讓孫貴妃詫異了幾分,微微怔愣了片刻後才使了個眼色給湘王。
楚子晉心神領會,開口道:
“請父皇允許,兒臣定不會令父皇失望!”
皇帝挑了挑眉,看著楚子晉沒有言語,過了一會兒才慢悠悠說道:
“帶來吧!難為你一片心意!”
不得不承認的是, 楚子晉的自信還是有理由的,畢竟這個節目的確之前的一眾都要更出彩些。
五十二個舞女組成一個大大的“壽”字,剛剛好將整個大殿的空地站滿,一身靚麗的淺黃色舞衣十分美豔,舞動起來很是引人注意,再加姑娘們個個面容姣好,雖略施粉黛,但乍眼一看便是美人坯子,容顏絕俗,身段妖嬈,光是看這些漂亮臉蛋便已經能勾起人們欣賞的意味。
大殿的四個角落裡各有一個白衣男子為這些舞女奏樂,一開始的樂曲十分悠然,平平穩穩沒有什麽起伏,隻讓人覺得心思恍然十分舒適,仿佛聞到花香觸摸到清風,其他的便再沒有什麽別的意思,眾人一開始的期待似乎被澆滅,皇帝的臉色也慢慢變得不對勁。
然而沒多久,樂音卻變了,一開始的舒緩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鼓點一樣激情洋溢的曲調,樂師手的琴瑟開始變得強勁起來,手彈奏的力量很大,似乎已經傾瀉了周身了力氣,而場舞動的舞姬們躍動的節奏也快了起來,身體的舒展不再局限於小步幅,慢慢變得奔放果敢,十分帶勁。
諸位朝臣的目光發生了變化,這舞蹈看似尋常,卻彌漫著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