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貴妃母子兩人隔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互相遞了一個眼神,皆露出招牌似得陰險笑容,本來還想著出點力在這次盛宴搞出點小名堂來破壞破壞氛圍,不成想目前這樣的情況,已經不用他們出手相助,再等一時半會兒,皇帝的耐心差不多快耗費完了的時候再奉精心準備的大禮,保準奪了皇后母子的風頭去。
“你瞧皇的臉色似乎有些變了,該不會是對這次的宴會表演不滿意吧?”
雲驚瀾在這地方待的時間並不算長久,也沒有見過類似這樣的皇家盛會,一開始便表現的很興奮,全程笑意盈然,哪哪都覺得新的很,不過除她之外的其他人似乎並沒有如她一 樣精神亢奮,一輪的刺激結束後便都意興闌珊,打眼瞥了一眼皇帝,這才發現他的臉色尤為不滿。
心裡不免有些擔心,剛剛李皇后告訴過她,盛會的各類節目都是皇后主持操辦的,統同十六個節目愣是花費了三個多月時間,可謂是勞心費力,奈何結果也不盡如人意。
楚慕寒一口老酒飲下,抬眼望過去恰好瞥見楚子晉意味深長的一笑,不由得冷笑一聲,雲驚瀾這次倒是有些覺悟,這些明眼人一看便知曉的事情她總算略知一二了。
“的確如此,有進步,回頭獎勵,不過縱然皇后娘娘此次失利,湘王母子也討不到什麽好處!”
楚慕寒輕笑一聲,側耳靠近雲驚瀾,氣息之酒味正濃,微醺的醉意朦朧頭,他的眼神逐漸變的迷離,看著雲驚瀾的目光也似乎犯起了桃花,雖然神智微微有些迷糊,但還算清醒,說出的話也如尋常一樣戲謔又凜寒,富含深意。
雲驚瀾被他的味道刺激的很不舒服,蹙眉抬眼瞪了他一眼,惱怒的將頭歪向一邊,不成想這一下用力過猛,一個不留神竟趔趄側翻向一邊,重心不穩眼看著要栽倒在地,雲驚瀾大驚失色,暗叫不好,倘若這麽直愣愣栽了下去,定然會給人癡笑,這顏面可丟大發了。
刹那間她的臉已經變了榨菜色,硬著頭皮預備著承受苦難的時候,突然間發覺腰間一緊,一個強有力的胳膊猛的將她一提,這樣給她又撈了來,恰好又撞回楚慕寒的胸口,雲驚瀾又羞又惱,臉色頓時漲紅。
“你小心一點啊,倘若這樣栽了,你讓本王情何以堪呐?”
楚慕寒不理睬她徒勞無益的掙脫,斜著眼笑了一笑,眉宇間流露出些許熟悉的寵溺意味,她的淡淡發香在鼻尖繚繞,莫名其妙的讓他心猿意馬起來,雖然言語間帶有微微的嫌棄與責怪,可整個面容卻是溫暖的。
掙脫不開乾脆妥協,雲驚瀾憤懣不平的用眼神抗議著,一道凌厲目光直射向楚慕寒的雙眼,奈何對方守備太強大,縱然她如何改變策略,竟也不能成功半分。
她的模樣實在迷人的很,楚慕寒原本陰翳冷酷的眼瞳逐漸變得晦澀,倘若這裡是四下無人的冥王府,那麽這會兒雲驚瀾可要“性命不保”了。
周圍盤腿屈膝而坐的幾位臣子似乎並沒有看到眼前這曖昧的一幕,他們盡可能的保持冷靜,努力用一杯杯苦澀的烈酒澆滅心底的驚惶,再做出一副眼瞎的模樣表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氣氛一時間變得緊張起來,直到皇帝的一句話才打破了這個僵局。
“皇后辛苦了,朕敬皇后一杯!”
他的聲音沉穩有力,卻絲毫沒有敬重的意思,仿佛只是慵懶的家常話一般,縱使這樣,底下的朝臣們也個個猶如驚弓之鳥一般端起酒杯,跟著皇帝附和道:
“臣也敬皇后娘娘一杯!”
雲驚瀾本事不強便沒有再逞能,但眾人皆手舉杯盞神情恍惚,她也隻好裝模作樣的舉起事先備好的茶杯,跟著楚慕寒一起將戲作了個全套。
一杯酒下肚,整個大殿的氣氛似乎又降至冰點,殿正在演的同樣是一支曲目,不過卻是多名樂師一同演奏,琴瑟和鳴很是端莊大氣,整個大殿裡回蕩著宏偉壯麗的樂聲,眾人的臉色皆如癡如醉,仿佛已經沉淪在這樂聲無法自拔,雲驚瀾雖不通音律,但也聽得這琴聲之悅耳,不由得喜眉梢,以為皇帝的臉色終於要切換一下了。
奈何天意不從人願,縱使余音繞梁眾人臉色纏綿,卻也無法博得皇帝一笑,他向來精通樂音,宮廷樂師裡哪一個不是才華冠絕,這些人的技藝在他看來也不過爾爾,頂多是規矩罷了,實在談不什麽驚豔。
眾人神色各異,卻都已察覺到皇帝的情緒有些不佳,這幾年他的身體每況愈下,朝政方面的各項事務也都由太子和諸位王爺共同保持著,大不如前的他便將多余出來的時間放在了尋歡作樂來,對於這些東西的要求也更一層樓。
倘若在從前,這些曲目在他看來定然是乘佳作,奈何如今形勢大變,他的脾氣也較之從前更暴力了些,自然會覺得今日的表演曲目太過尋常,難免會責怪皇后不夠用心,剛剛那一杯酒應該是警醒了。
自古以來天子的心思最難測,皇后這一次,算是要栽了。
“父皇,兒臣敬您一杯,祝願您福如東海壽南山!”
人群只有湘王一人敢直愣愣往槍口撞,此番話說的情真意切,縱然皇帝再不悅,也不會讓他難堪,便順意接了他的話茬,再賞了幾樣東西,湘王很是愉悅,借機又說了句話道:
“皇后娘娘宮事務繁忙,剛剛這些演的曲目雖然精妙絕倫,但難免失了些別出心裁的花樣,整體來說並不算作完美,可能是那些下人不夠盡心盡力了,兒臣不才,願將為父皇奉一份別樣的禮物,保準父皇心滿意足!”
話鋒一轉,楚子晉將矛頭直指皇后,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實則暗指皇后不夠用心,這不正好說道皇帝心坎?不得不說孫貴妃還真是一個神助攻,且瞧她一臉得意陰險的表情,便知曉這些話是她教給楚子晉說的。
不過這也未免太過自信了些許,竟敢拍著胸脯作保,眾人皆一臉詫異,看著楚子晉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