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秦軍大營。
王猛邀請晉國使者前往軍營,冉操等人自然不會拒絕。
古往今來,兩國相交派遣使者,通常都會如此,將本國的精銳部隊展示給使者觀看,以達到震懾人心的目的。
雖然王猛和冉操是師兄弟,平時二人也如此稱呼,但在兩國邦交的立場上,王猛還是公私分明,並沒有對冉操一味保護偏袒。
故而呂光前來請求,讓晉國使者看他攻打十方擂台,以彰顯氐秦男兒氣概,王猛答應了。
出發時,馬鉞曾私下讓冉操小心應付,因為他是一個軍人,出身軍營,知道軍人習性。晉與秦剛剛交戰,還敗了,所以馬鉞擔心氐秦人邀請他們去軍營是別有目的。
冉操則是讓馬鉞放心,表示自有應對之策。
然後他喊來了應奴和一個穿著重甲臉部都藏在頭盔之下的男子,與他們耳語了幾聲,那個重甲男子點了點頭,便恢復了原樣。
作為使者,冉操他們來到軍營之後得到的待遇倒是不錯,王猛牽著冉操的手與他同席,太尉呂婆樓也在列,還有許多氐秦官員在旁邊作陪。
這時候,十方擂台的主角登場了。
呂光白馬銀槍,雄姿英發地登場,立於校場中央對眾人行禮,然後十名氐秦將領紛紛就位,坐在了十個不同的方位,將呂光包圍在中間。
傳令官高呼:“十方擂台最後一戰,由呂光攻擂,對戰也先將軍!”
這時候,坐下的呂婆樓向冉操問道:“貴使可知這位也先將軍?”
冉操答曰:“莫非是羌族四虎將之首?”
“哈哈,正是!”呂婆樓點點頭,然後敘述起來:“此人追隨姚襄為禍關中,人稱黑面虎,皮膚黝黑發亮,雙臂能使六十斤重錘,號稱羌族第一勇士。”
姚襄乃羌族首領,被符黃眉和鄧羌聯手擊破之後落敗被殺,看來這個也先現在的身份是階下囚。
與死囚對戰,還特意請冉操等人來觀看,看來氐秦對這一戰非常有信心。
“那位白馬將軍,可是太尉之子?”冉操見到呂婆樓非常得意,而通報將領姓名的時候,那年齡的將領姓呂,便如此猜測。
呂婆樓更加自豪,答道:“正是犬子!”
冉操不禁發問:“令郎面目清秀,雖有虎背熊腰,似乎卻只是弱冠之年。那也先號稱羌族第一勇士,臂力巨大,又身經百戰經驗豐富,太尉莫非不怕令郎有何閃失?”
呂婆樓哈哈一笑,說道:“一頭幼虎,若是關在籠中不讓它搏鬥,如何成長?是虎便當放之山林,令其與百獸搏鬥,方能雄霸一方。況且區區一有勇無謀的羌族力士,隨號稱猛虎,卻徒有其名罷了。空靠蠻力,定然不是我兒的敵手!”
這麽有信心?
看來,這個呂光確實蠻厲害的。
要不然,呂婆樓也不會這麽嘚瑟。
要知道,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冉操他們又是晉國的使者,要是這一戰敗的是人呂光,那麽整個氐秦都丟了面子。
冉操不禁微微皺眉,他看來看身邊那位穿著重甲的護衛,後者感受到冉操的目光,微不可查地向他點了點頭,於是冉操恢復了笑容,舉起酒杯來笑道:“那便恭祝太尉與令郎今日旗開得勝!”
王猛也作陪,三人同飲。
號角吹響,那也先大喝一聲,握著重錘呼嘯而出。
他本是階下囚,又是羌人,與氐族有血海深仇,不肯投降便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便豁出去了一切,一開始便竭盡全力,一雙眼睛更是通紅,仿佛殺紅了眼一般。 呂光白馬銀槍,雖然年少卻絲毫不懼。
當也先殺了過來,呂光也厲喝:“看槍!”
哐當一聲,兵刃交加,火光四起。
二人交手一個回合,卻是不分勝負。
呂光果然並非徒有虛名,他以弱冠之年對陣羌族第一勇士也先,居然並非靠技巧,而是與他硬碰硬地交手!
二人駕馬轉身,也先又呼喝著,殺將過來。
呂光也催動著胯下戰馬,與之對衝。
可是這一次,呂光居然半路掉轉槍頭,以槍尾末端對敵。
也先見此為之一愣,不及反應,雙錘擊打在呂光的槍尾之上,呂光借力卸力,銀槍在空中反轉過來,卻是將對方的力量卸得恰到好處,剛好掉轉了槍頭。
此時二人的戰馬正好錯身而過,也先雙錘砸下未來得及收回,招式用老,可呂光卻是剛好手中握著槍尾,而槍尖……正對也先後頸!
“去死吧!”呂光雙腿一夾,胯下戰馬頓時急刹,嘶鳴著抬起了一雙前腿。
呂光整個人也往後倒,但這真是他要的,因為借著往後倒的力量,剛好可以使他手中的銀槍,刺穿也先的脖子……
頓時,血液在空中飆灑。
也先從馬匹上栽倒落下,撲在地上。
而呂光的銀槍,則是插在了也先的後頸上,那裡還在不斷地冒著血漿。
瞬間,整個校場的人都被點燃,紛紛歡呼嘶吼起來!
“哈哈……”王猛也笑了。
呂婆樓更是得意,望著冉操笑了笑,問道:“貴使,犬子擊殺了羌族第一勇士也先,如何?”
冉操讚道:“令郎勇力,恐天下無雙!”
“誒,貴使過譽!”呂婆樓更加得意。
呂光騎馬轉身,一手將插在也先後頸之上的銀槍取回,然後驅馬來到冉操等人之前,先是向呂婆樓行禮,然後又朝王猛行禮。
王猛笑道:“我大秦男兒,正當如此!世明,快上前飲這一杯。”
世明是呂光的字,他口稱遵命上前,謝過了眾人,最後目光落在了冉操的身上,問道:“父親、丞相,這位是?”
呂婆樓介紹道:“光兒,此乃晉國使者。貴使,此乃吾兒呂光,目前正要往丞相府任職。你們二人年齡相仿,或可為友……光兒,貴使遠來是客,快敬酒一杯,若是丞相忙於公務,汝可陪同貴使多了解一下我大秦。”
呂光遵命,與冉操敬酒。
就在冉操舉杯打算和呂光對飲的時候,卻聽見一人說道:“年齡相仿,卻不知晉人的武力,是否也一樣相仿……”
頓時,眾人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