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不過下午兩點不到，女人們體力比不上軍警，速度不快，近三十公裡的路，足足走了四五個鍾頭。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到達長江邊出水口附近後，高鵬下令原地休息，軍警們拿出牛肉罐頭與壓縮餅乾分給女人們，幾支手電筒將下水道照亮。

　　女學生們聚在一起，安靜的吃著東西，而秦淮河女人們卻已經開始施展自己的“專業技能”，與軍警們拉進關系。

　　高鵬見此情形，停下咀嚼，轉頭對不遠處與約翰坐在一起的趙玉墨道:“玉墨小姐，有些話本不該由我來說，但我還是要說。”

　　“李教官請講。”趙玉墨柔聲道，聲音軟糯，聽著讓人十分舒服，她牢記高鵬現在是李教官，免得說漏嘴。

　　高鵬與趙玉墨一開口，下水道頓時安靜下來，軍警們與女人們都看向高鵬，等著他開口。

　　高鵬淡淡道:“每個人都有過去，但經此一劫，你們也算是獲得了新生，未來何去何從，我希望你們能仔細考慮。”

　　“英雄每多屠狗輩，自古俠女出風塵，你們不一定能全部成為俠女，但至少……既然出來了，就不要再進去。”

　　“以後找個沒有戰火的地方，好好過日子，哪怕做個平頭老百姓也好，如果有誰不想過平淡的日子，去參軍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學生們我不擔心，她們有知識，懂文化，國家會好好安排她們，你們卻一切都得靠自己。”

　　說到這，高鵬轉向王懷寶，道:“王兄弟，到了安全的地方，幫她們弄一身普通老百姓的衣服，這樣比較不顯眼。”

　　“沒問題，我會安排好的。”王懷寶鄭重點頭道。

　　隨即高鵬掃了在場軍警一眼，沉聲道:“弟兄們，我把她們托付給你們了，照顧好她們，不要看不起她們，淪落風塵非她們所願，她們都有一個不堪回首的身世與過去。”

　　“她們……都是有情有義的好女人，如果你們中，有不想再回部隊打仗的，可以考慮娶一個回家，好好過日子。”

　　“不過有一條，喜歡她們中的誰，就給我正兒八經的追求，必須是她們自願，而且只能娶一個。”

　　“要是誰敢仗著自己手裡有槍胡來，等我帶著張科鐵柱他們從南京城出來，一定會追到天涯海角乾掉你，不為別的，就為在我眼中，她們都是我妹子。”

　　說到這，高鵬語氣放緩，用正兒八經的語調道:“當然，如果你有本事，能讓她們心甘情願二女共侍一夫，非你不可，那我也無話可說。”

　　“哄”

　　高鵬這句話話音一落，下水道中一片哄笑，那凝重的氣氛也為之一緩，當中有許多人，都把火熱的目光投向了女人們。

　　“寧娶從良妓，不娶出牆妻”這個定律不僅適用於後世，在近代乃至古代都是適用的。

　　特別是古代，許多人都願意花錢為風塵女子贖身，娶回家過日子，而紅杏出牆的女子，卻是從古至今都被人唾棄。

　　況且這幫軍警也不過是普通的丘八罷了，在那個年代，同樣屬於下層人士的范疇，說句不好聽的，他們也沒有什麽資格看不起風塵女子。

　　女人們聽著高鵬的話，心下對他的感激已是無以複加，她們都聽得出來，高鵬是真心為她們考慮，為她們好，可惜，她們知道，他不會屬於她們任何人。

　　而當高鵬說出她們都是他妹子的時候，一種被保護的窩心感覺油然而生，她們多希望，自己真的能有一個這樣強大的哥哥保護自己。

　　一行人沒有急著出去，而是在等天色徹底黑下來，一直到夜已深，眾人終於聽到高鵬說出了那個他們期盼無比的命令。

　　“是時候了，準備出發。”高鵬一聲令下，所有人都條件反射的站了起來。

　　一行人前行數百米，便到了那扇被高鵬與楊磊卸下來的鐵柵欄旁，高鵬回頭對眾人道:“到這裡沒辦法，必須要涉水，大家把鞋襪都脫了，衣擺撩起來，到岸邊再穿上，避免浸濕後生病。”

　　眾人立刻照做，軍警與學生們挺簡單，挽起褲腿，脫掉鞋子就行，趙玉墨等人有穿著旗袍的，下身是絲襪，她們便紛紛到附近一個小巷中將絲襪脫了下來，將鞋襪提在手上。

　　高鵬也一直有些不明白，大冬天的，她們的旗袍雖然是冬季款式，保暖上沒問題，可她們腿不冷嗎?民國時期的絲襪，可沒有後世那種加絨的。

　　當然，他自然不會閑得蛋疼去問這個問題，所有人都準備好後，高鵬想了想，道:“弟兄們，這排水溝底不知道沉積了些什麽東西呢！咱們皮糙肉厚的，倒是無妨，姑娘們可傷不起。”

　　“這樣，你們把姑娘們背到排水管道口再放下來，少走幾步也好，不過要當心，每一步都走穩一點。”

　　這個提議自然無人反對，當下眾人紛紛將槍掛到身前，跳到排水溝中，女人們感受著高鵬那無處不在的關懷，一股股暖流在心房中來回遊走，一刻不停。

　　軍警有二十三個，加上高鵬與約翰也才二十五個，而女人有二十六個，待得約翰背上趙玉墨，其他軍警也各背了一個往排水管那走時，孟書娟與另一個女學生還站在走道上。

　　高鵬見狀，無奈的對她們笑了笑，隨即拍拍自己的肩膀， 道:“沒辦法，你們只能忍忍了，來吧！一邊一個。”

　　孟書娟與那女生對視一眼，走到高鵬面前，一邊一個趴在了他肩膀上，高鵬兩臂一圈，就牢牢的箍住她們的雙腿，穩穩向排水口行去。

　　軍警們走到排水口，將女人放下來後，一前一後鑽出出水口，上了一旁的河堤，眾人有條不紊，依次鑽出下水道，軍警自會提醒她們躬下身子，減少自己的目標。

　　高鵬最後一個出來後，讓眾人穿上鞋襪，隨即令女人們在河邊等候，自己則是帶著軍警們去藏船的草叢中搬船。

　　過不多時，漁船全部下水，軍警每隻船最少上了兩個，劃船的任務自然是他們的。

　　“好了，都上船吧！每隻船坐五個，綽綽有余。”高鵬對眾人道。

　　女學生們什麽都沒說，默默分別上了四艘船，秦淮河女人們往船的方向走了幾步，趙玉墨突然折返回來，撲進高鵬懷中，俏臉貼在高鵬胸前，柔聲道:“你一定要活著出來，哥。”

　　高鵬微微一怔，隨即臉上露出一抹欣慰之色，輕輕拍了拍趙玉墨的背，道:“我答應你，一定努力活著，一直……活到最後，你們也是，一定要好好活著，只有活著，才有希望。”

　　趙玉墨開了一個頭，接下來秦淮河女人們一個接一個的上來抱了抱高鵬，無論她們說什麽，在最後都會叫一聲“哥”。

　　“記得來找我們，哥。”

　　“等以後我有了孩子，我會告訴他，他的舅舅是個英雄，我們走了，哥。”

　　“你一定要保重，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