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馬騰一起逃跑的，還有韓遂的女婿閻彥明。

“這樣真的好麽，我是說，這樣抵抗都不抵抗一下就直接逃跑真的好麽?”

在馬騰身邊，閻行這樣提問。那意思簡直就像在說:“去啊，壽成，為了你的面子，轉身去對陣劉備、趙雲、張飛、文醜、張郃與曹操的組合啊。”

理所當然，對他的這個提議，馬騰除了冷笑還是冷笑。

“想回去，你就自己回去。”他這樣對閻行說。

“……”

閻行沉默了一下，然後輕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他知道馬騰的陰險狡詐不遜色於他家嶽父。但是試一試嘛，試一試又不會死。

“?”

眼看著他們的逃跑，劉玄德有點愣神。

怎麽回事?這還沒交手呢啊，怎麽就跑了?！

當然，這樣的疑惑隻持續了一小會兒。

跑了好，跑了最好。

至於原因什麽的，可以等到戰後再好好考慮。

現在最重要的是進攻——繼續進攻，不停地進攻。在敵人反應過來，並且對己方的戰術有所應對之前打垮他們！

所以要衝鋒，然後再衝鋒！

在“將軍！”的驚呼聲中，一支流矢“鐺”的一下，撞在了劉玄德的頭盔上。

“沒事！”劉備毫不在意的說:“衝鋒！繼續衝鋒！”

他一把推開了想要將自己護住的趙子龍——他不知是什麽時候衝到自己身邊的。

“子龍，你看到那裡了嗎?！衝那裡，那面旗幟一定是敵人前鋒主帥所在！我幫你開路！”

“這，玄德公——”

“——聽話！”

在趙雲有些猶豫的情況下，劉玄德對他大聲說道。於是趙雲咬了咬牙，大聲回答:“是！”隨後催馬向前，帶著他麾下白馬義從與張郃所率的冀州鐵騎合流。

白馬精騎經驗風度，冀州鐵騎裝備精良。兩支當世第一流的合流後，爆發出了驚人的戰鬥力。

不要說敵人處於瀕臨崩潰的狀態。就算羌人騎兵處在最佳狀況，也免不了被打得崩潰。

……

被劉玄德一眼認出，現在由趙子龍率兵猛衝的，正是北宮伯玉與李文侯所在位置。

作為湟中義從胡首領，他們理所當然是前陣的總指揮官。享受最好的武器，最好的戰馬與最好的親衛騎兵。

當然，這一切榮耀與享受，在這一刻成了最致命的導火索。

“該死，擋住他們，擋住他們啊！”

眼看著趙雲揮師向前，己方大軍在劉玄德的猛攻下節節敗退，北宮伯玉的眼睛瞪的老大。

他揮著手裡的彎刀，大聲下令麾下兵士奮勇向前，卻又無濟於事。

退縮的人越來越多。逃走的人更是越來越多。當那閃爍著銀色光芒的騎士，帶著濃重得抹不去的殺意出現在他面前時，北宮伯玉意識到了一件事:

“完了。”

他的生命中，最後看到的景色是燦爛無比的槍尖。

……

衝在他後面的張翼德揮動蛇矛“哢”的將北宮伯玉身邊愣住了的李文侯砍掉腦袋，緊接著又一擊，將大纛(dao)砍倒，大喊著:

“賊酋已死！還不快快下馬受降！”

就這樣，敵人的正面陣列，幾乎不可避免的崩潰了。

……

喧嘩聲傳到了兩翼，孫堅與董卓所部也變得更加振奮。

“好，好，玄德得手了！”

“進攻，不能讓玄德專美於前！”

江東的精銳步兵，與涼州飛熊軍一齊向前。在中路被破，大軍潰逃的情況下，叛軍左右兩翼也隻撐不住，開始崩潰了。

……

“太尉，

快看！”“這，這——”

與此同時，眼看著漢軍全面出擊，張溫身邊周慎驚訝萬分的大喊著。

眼看著這一幕的張溫，同樣有些不知所措。

不過很快:

“愣著幹什麽?！全線出擊，出擊！”

“這——”

“——難道你想讓劉玄德，孫文台與董仲穎將戰功全都搶走嗎?！”

眼看周慎那個德行，張溫氣不打一處使——

如果不是這個廢物事四位將軍中唯一一個立場傾向他的人的話，他說不得已經讓他好看了。

“是的，太尉。”

雖然還有些恐懼，但最終周慎還是選擇了服從——

對於軍人來說，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什麽，比起別人可以炫耀武功，而自己一無所獲更讓人覺得難受的了。

漢軍，就這樣從防守轉入了全線出擊。

雖然他們的進攻顯得倉促，準備不足，陣線凌亂。騎兵，步兵與投射部隊混在一起，亂糟糟的佔據了道路——但是無論如何，這也是數萬大軍。

在這數萬大軍填補陣線，向前衝鋒的情況下，叛軍終於連最後一點反攻的機會都沒有了。

……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眼看著己方大軍好像一下子就崩了，“好像沒有任何預兆”的樣子，邊章一臉茫然，同時也是一臉恐懼。

“完蛋了，會死，被抓到之後一定會死！”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渾身顫抖。這時候，他忍不住的，下意識的看向了身邊的韓遂。

雖然兩個人平日裡爭權奪利，這樣那樣的。但是現在這種關鍵時刻，邊章也只能依靠韓遂了。

“兄長先行一步。”

韓遂的表現，似乎也沒有讓邊章失望。

只見他面色沉穩，好像完全不把現在的情況放在心上一樣:

“遂來斷後。”

雖然感覺韓遂的語氣有點不對勁。但是因為情況危急，所以邊章也沒有考慮太多:

“多虧了賢弟啊。”他握著韓遂的手，這樣說了一句，然後便轉身，帶著親衛以最快速度逃跑了。

看著邊章逃跑的背影，韓遂冷笑了一聲，然後以最快速度向前——

早已經得到授意的親衛們一邊走，一邊大喊著:“邊章逃了，邊章逃了！”

這讓叛軍崩潰的速度變得更快了。同時，也讓出現在陣中的韓遂，以最快速度獲得了眾人的心。

“不要亂！”

他怒吼著。與此同時，他的女婿閻行與馬騰，也一齊出現在他身邊。

“兄長，北宮伯玉與李文侯，都被漢軍殺了！”馬騰這樣對他說。

“哦。”

這樣的話，讓韓遂有些驚訝——這兩個家夥可不在自己的必殺名單上。

他還指望他們兩個幫助自己控制軍隊呢。

不過也只是一瞬間，韓遂將這點驚訝壓了下去。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不需要在意，我們現在撤退！後陣變前陣！壽成，彥明，辛苦你們殿後！”

“是！”

雖然都有些不甘願，但馬騰與閻行兩人，還是服從了韓遂的命令。

也只有這兩個“心腹”離開之後，韓遂才露出擔憂的表情。

戰況有一部分在他的預料之中，又有一部分超過了他的掌控……不過無論如何，骰子已擲出。

“我會獲得成功的。”

在漢軍不斷逼近，己方軍陣不斷崩潰的情況下，韓遂這樣想。

“將軍，快了！你看那裡！”

——也就是在韓遂決定“拚一拚自己的運氣”的同時，劉玄德的軍隊，也逐漸逼近了他的所在位置。

在大批混亂的軍隊中艱難突破的劉備，覺得自己就像是洪水中，逆流而上的遊魚一樣。

衝陣到了現在，他麾下騎兵已經完全失去了速度優勢。只能憑借精良的武器裝備與戰術素養奮戰下去。

與此同時，孫堅所部人數太少。董卓軍隊雖然兵力略多一些，大部分卻被烏孫人的騎兵死死拖住。兩軍都無法與劉備匯合，只能單獨作戰。

“幸好，張溫派了援軍過來。”劉玄德如此想到:“這家夥還不算太蠢。否則的話，這一戰雖勝，卻不能建全功了。”

——劉玄德雖然英雄了得，麾下將士也是精銳。

但是說到底，他只有五千人。在一場雙方投入兵力數十萬的大規模會戰中。劉玄德能起到作用，但絕對無法總覽全局。

“這樣一來，歷史就算是改變了。”劉玄德如此想到:“涼州平定，帝國的軍費開支也能降低一些。帝國不會盤剝過甚，雖然不會起到決定性的作用。但是無論如何，會讓天下百姓的日子好過一點吧。”

想到這裡，劉備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好，好！”

他看著身邊。與他並肩作戰的曹孟德，持旗的皇甫鴻。奮勇衝殺在前面的趙雲，張郃，張飛，文醜諸將。

在他們的兩邊，來自江東的豪傑與來自涼州的鐵騎與他們並肩作戰。來自帝國南北諸地的英雄們，一起奮勇拚殺著。

這樣的場面讓劉備忍不住產生了一種感覺。

這個國家還有希望。

是的，只要這些具有強大能力，優秀品質的人才並肩作戰，攜手共進，那麽這個國家就有希望。

……

然而這個時候，劉備聽到了一些不妙的聲音。

“鐺鐺鐺鐺鐺……”

那是一陣急促的，尖銳刺耳的，銅鑼的聲響。學術用語叫鳴金。軍事上的口令是“撤退”。來源的方向，是劉玄德的身後——至於有資格下達這個命令的人，不用說只有一個，那就是張溫，這場戰役的總指揮官，他在局勢一片大好的情況下下達了撤退的命令了。

“……！”

劉備的面色瞬間變得鐵青——張博慎，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