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珅當然沒有看到真正的騎兵,可是他相信曹仁的話。劉備的那一千個胡騎朕虎視眈眈地列隊等候在幾裡之外的馳道上,等待著一個暗號。
這個暗號或許是幾支鳴鏑箭,或許是城樓上衝天的大火,或者是在城外故意用糞便燒起來的滾滾濃煙,總之是先頭伏擊部隊後面的援軍約好的暗號。
從曹洪提到劉備能夠利用縣兵伏擊曹操導致其進退失據只能屠城的時候何珅就覺得這樣的人物能夠三分天下是有原因的,作為討伐董卓的時候一個默默無聞的人物,他卻能利用曹操多疑的性格,讓其在徐州大開殺戒,弄得不得人心,足以說明此人是個工於心計的梟雄了。
現在,來路不明的敵軍將至,何珅毫不懷疑劉備會利用這個機會再賭一賭。看看自己這一招請君入甕能不能把曹操打敗。
想到這裡何珅不由得握緊了自己手中的橫刀,指揮著軍士藏在了城門兩旁殘破的房舍後面,他很希望劉備騎著馬殺進來,哪怕他身邊有張飛關於,何珅都希望把這個家夥的人頭留在這個破爛的縣城裡,這樣一來,天下應該能夠少亂個幾十年。
藏好身形之後,何珅透過被燒得殘破的房舍之間的空隙看著成內的情況,他發現一群腳步散亂,睡眼稀松能夠,嘴裡還在嘟嘟囔囔的劄甲軍士被另一隊數十人的軍士趕上了何珅剛才駐守的城樓,這兩隊軍士都透著怪異。
一隊亂得向殘兵,一隊卻比尋常軍士更加強壯健碩,這些軍士的腰間都掛著一把環首刀,那是尋常軍士沒有的待遇。而這群軍士的領頭人是穿著一身明光鎧的高大男人,這個男人何珅見過,他就是曹操的護衛頭子,惡來典韋。
陳三就在何珅旁邊,疑惑地說道:“不是要埋伏麽?怎麽又派了一群軍士上城樓?這群軍士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而且陣型散漫,有等於沒有!”
話音剛落,一群又一群劄甲軍士埋著散亂的步伐來到何珅藏身房屋前面的街上,然後盡然在街道上搭建帳篷起來,好些軍士搭建帳篷的時候還嘟嘟囔囔地說:“待得好好地,半夜挪什麽地方”之類的話。
何珅立刻明白了曹操的用意,他可不相信曹仁能夠想出這樣的計謀。
於是何珅對陳三說道:“這群人不是軍士,而是穿了劄甲的民夫。他們不是來守備城門的,而是來給伏兵殺的。”
陳三聽得瞠目結舌:“為何?”
“讓伏兵上當嘛!我猜得不錯的話,恐怕是個城門伏擊的街道和城樓上所謂的守軍都是民夫假扮的,到時候敵軍殺進來,覺得我們不堪一擊,自然會一直往裡面殺,這樣一來,埋伏在房屋後面的我們一殺出去,不久等於包了他們餃子?嘿!最重要的是,我們要把他們的騎兵引出來!那個平原縣令麾下可有一千胡騎呢!這是個麻煩,我們騎兵可不多!”
“難怪都尉下令讓我聽到馬蹄聲不能亂動!要等到鼓響才殺出去!”
陳三恍然大悟。
曹軍的效率很快,沒過多久,城樓上和街道上就布滿了抓著劄甲的民夫,這些民夫顯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穿劄甲,也不知道為什麽要換地方睡覺,更不知道搭了幾個帳篷之後就直接被喊停,還要求他們在被燒得破爛的房子裡將就著睡。
在這個過程中,州牧的主帥大纛一直沒有動過地方,依舊立在層層營帳包裹的大帳之外,這讓民夫更加不滿意了,總認為是他們的頭子得罪了哪個將軍,導致他們被挑出來受罪。
不過在軍士的連番呵斥和警告下,這些民夫還是安靜了下來。 陳三在黑暗中怎舌:“好家夥!這不得有兩三千人!都是拿來給徐州人殺的?”
何珅沒有回答他,在他身邊的李二卻說話了:“殺了這麽多人,還在乎這幾千個?”
“這是自己人啊!”
何珅立刻用嚴厲的目光製止了說話的兩個人。
此時縣城有陷入了安靜,剛剛睡下的民夫已經有不少人發出了輕微的鼾聲,大約過了一盞茶時分,鼾聲四期,被挪了地方睡覺的人幾乎已經睡著。
就在這時,一聲高亢的喊聲突然響起:“殺!!!!”
接著就是震耳欲聾的喊殺聲,最先響起是在東面城門,接著這喊殺聲迅速沿著城牆蔓延到了蘭陵縣的四個城門出,還有街道處。
“東門進來,迅速佔領四個城門,然後殺進街道,這先鋒指揮得倒是井井有條。”何珅心中一邊想一邊偷看街道的情況,奈何在黑暗中居然看不到一個大纛帥旗,好像這些突襲的軍隊不需要指揮一般。
城樓上和街道上的軍士都是民夫假扮的,雖然有劄甲,長戟,可是這些人幾乎不會用,更沒有伍長、什長這種基層軍官組織他們禦敵, 所以幾乎是被一邊倒的砍殺。但是曹軍安排了數千個民夫在這裡受死,就算站著給這群不速之客砍,也要殺傷好一陣子。
更別說這些民夫還會跑了。
被伏擊的民夫慌不擇路地逃跑,好些跑進了布滿殘桓斷壁的街坊裡,除了少數軍士脫離大隊追擊之外,大部分軍隊都往曹操的中軍大帳殺去,顯然這支突襲的不對跟之前伏擊何珅的軍隊截然不同,這支軍隊的紀律性和目的性都很明確,戰鬥力跟那些縣兵不是一個檔次。
那些圍在中軍大帳周圍的帳篷也奔出了很多手持長戟的軍士,可是這些軍士跟那些被屠殺的民夫一樣毫無還手之力,這讓何珅意識到了一件事情:這軍營裡的軍士也是民夫假扮的!
甚至連中軍大帳和那個大纛也是騙人的玩意。
曹操根本就不在立著大纛的軍營裡!能夠完成這樣的工作量絕對不是發現有敵軍企圖夜襲到進行埋伏這短短的時間內可以做到的!曹操早就料定有人會來偷襲,他依舊選擇了進入縣城。
只是他早就安排了很多民夫假扮軍士,甚至還安排到了中軍大纛樹立的軍營裡。
至於曹軍的主力,恐怕早就藏了起來,連他這個負責守備城門的軍侯都不知道曹操有這樣的安排!
如果劉備真的安排了胡騎夜襲蘭陵,那迎接他的就是一場大敗了。
兵不厭詐,就是如此吧。
而此時,何珅在四面的城樓上看到了火光,火光之下,還有四面搖曳的大纛,借著火光,他看清了上面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