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金頂替了自己原來麾下的一個屯長,進入了何的隊伍,對此,何表示歡迎,不過牛金對於何的歡迎反應冷淡。
這個年輕人看何的眼神中蘊含著熊熊火焰,那是不屈和堅決的鬥志,跟仇恨無關。這樣的眼神,在何上一世見過很多,這種眼神大多屬於年輕人。
牛金的到來還是有好處的,何隊伍裡三百六十個軍士都是牛金原來的部下,得到牛金的幫助,何管理起隊伍來更加得心應手。
何雖然自認為自己博覽群書,身懷絕技,幾乎無所不能,但是多少還是有一點短板,比如他對古代的軍陣並不太熟悉,雖然他打過仗,可是現代戰爭和古代的冷兵器戰爭完全不一樣,所以在練兵的時候,他認真地學習著行軍布陣的知識。
曹仁這隻軍隊操練的陣法不多,隻有五個陣法,方陣、圓陣、疏陣、數陣、錐形陣。很快何就掌握了其中的精髓,對旗號和鼓號的意義熟記於心,也明白了自己這五百人在一萬人的隊伍中扮演什麽樣的角色。
一個月以來,何沒有離開過軍營,事實上,除了駐扎在濮陽城中曹操所部的中軍之外,其他四軍的軍官和軍士都很少離開軍營,平時除了操練之外,就是吃飯睡覺。
其實自從漢朝從全民皆兵的征兵製改成了用錢財招兵的募兵製之後,士兵就成了一種專屬職業,除了打仗了訓練之外不需要在做別的事情,隨著年紀漸長,有本事的就做軍官,沒本事的就回老家。
在何的眼裡,曹仁麾下這十九個武功平平的軍侯都算是有本事的人,至少他們的五百個部下對他們的號令是不打折扣的執行,而且效率極快,還非常敬重自己的軍侯,如果張]有這種本事,何就算能夠殺死他,恐怕也沒法帶著軍隊來投靠曹操了。
興平元年四月底,曹仁把二十個軍侯叫到了自己的營房,開口便道:“徐州陶謙,心懷歹念,在老曹公從琅邪到東郡的路上想讓屬下殺人越貨,幸好有永曾幫助,才沒讓奸人得逞。然州牧卻不得不給陶謙老賊一個教訓,所以五日之後,我軍欲行討伐徐州之事。這一次,吾等左軍為先鋒軍。汝等回營各自準備吧。”
軍侯隻是基層軍官,沒有商議軍情的資格,隻能執行既定的軍令。所以當曹仁下令之後何和眾軍侯齊聲領命,便準備各自回營做準備了。
曹仁卻叫住了何,對他說道:“州牧感念汝幫助老曹公脫離險境,所以欲賞賜汝一萬錢。”
曹操出手可比自己老子小器一些,可不同的是這一萬錢完全屬於何自己。
但是何卻不想要:“不知者一萬錢可否換一把新刀?”
曹仁眼睛落在了何腰間的環首刀上,問道:“永曾這把刀難道不好用麽?我聽聞此刀是陶謙賞給張]的百煉環首刀,品質上佳。”
何說道:“刀是好刀,可是之前用刀的卻不是好人,所以末將想把此刀回爐重鑄,但是這鐵料卻是鐵官管制,是以才開這個口。”
曹仁聞言笑了笑,表示理解。軍中很多人繳獲了敵人的兵器之後也喜歡回爐重鑄,因為他們相信這樣能夠消滅附在上面的冤魂,這不是什麽新鮮事,所以他同意了何的請求,並且親自寫了一道書簡,加蓋自己的校尉印,給了何,讓他去左軍軍營北面的武庫去鑄刀。
何拿到書簡之後一刻都沒有耽擱,把動員軍士的任務交給了牛金,然後自己騎上了馬往武庫而去,
其實在他第一次出刀砍人的時候就決定要自己重造一把刀了,原因無他,而是因為這所謂的百煉環首刀鑄造技術太落後。 盡管百煉鋼已經代表了漢朝鑄刀技藝的最高水平。
所謂的百煉鋼其實隻是炒鋼法技術的延伸,所謂炒鋼,就是將生鐵加熱成半液體和液體狀,然後加入鐵礦粉,同時不斷攪拌,利用鐵礦粉和空氣中的氧去掉生鐵中的一部分碳,使生鐵中的碳含量降低,去渣,然後獲得鋼。
至於百煉鋼則是用炒鋼法獲得的鋼繼續反覆加熱、折疊、鍛打,使得鋼鐵中的雜質越來越少,從而獲得質量更好的鋼件,所謂的百煉鋼,其實就是反覆鍛打很多次的鋼鐵。
百煉環首刀是很昂貴的一種刀,最貴可以達到一萬五千錢,相當於兩頭健壯的牛或是一個美麗的婢女。何手中這把得自張]的刀就屬於這個價錢。
可是對於何來說,這種技術的刀自然不能滿足他,因為他知道更加高級的鍛造方式。
武庫位於左軍軍營北面,緊靠著一段黃河河道,這裡是曹軍鍛造軍備的地方,也是曹操“征用”的一個當地大族的莊園。
到了武庫後何沒有急著進莊園,而是用事先準備好的布包了一團黃河邊上的泥巴,然後才進入莊園,出示曹仁的書簡,守備軍士檢查過後就把他帶入了一個溫度極高的房間。
這個房間溫度高是因為裡面有煉鐵的火爐,而且不止一個。一群赤著上身的漢子長在爐邊的石墩子用錘子叮叮當當地打鐵,還有人不停地往爐子上面的口子加鐵礦石,往下面的口子加柴火。
爐子的火被連接外面的水排排橐鼓起的風吹得很旺,一股股熱浪很快就讓何汗流浹背。赤紅色的鐵水從幾個爐子另一邊的口子流出來,聚集在一處巨大的土坑裡,土坑的邊上站著幾個赤膊漢子,不斷地加入鐵粉攪拌這些鐵水。
軍士來到一個鐵匠身邊,說了幾句話之後,那鐵匠看了一眼何,咕噥一聲,就讓開了。
接著軍士對何說道:“模子就在墩子邊上,何軍侯隨意。”說完就離開了。
何脫下自己的衣服,對著周邊的鐵匠們笑了笑,尤其對身邊那個讓位給自己的鐵匠說道:“勞駕兄台,我要一些生鐵。”
鐵匠瞪大眼睛,一臉奇怪地說道:“熟鐵不好嗎?還要生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