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猴王與十萬天兵天將殺得難分難解,當故事說到這裡,高悅每次總為這隻猴子戰勝天兵天將而歡呼雀躍。
當故事說到美猴王被壓在五指山下五百年,高悅的小臉上全是憤慨,恨不得親自就上場,與如來佛祖大戰三百回合。
高升每每這個時候,看著高悅義憤填膺的表情,很是後悔。
高悅才四歲,就灌輸她反抗權威的精神,是不是有點早了?
幸好,五百年後那隻猴子給唐僧收了,否則,這個故事將來給高悅帶來的改變是好是壞,將難以估計。
第二日,日上三竿,李明月一身男裝,領著二十多個部曲出現在張大柱家的院子前。
唐朝開放,官宦人家的未出閣的小姐姐要出個門還是沒甚限制的,就是不能單獨出行,否則受了騷擾、危險怎麽辦?
這二十來個部曲,除了幾個部曲與高升有過眼緣之外,剩下的部曲他都陌生得很。
二人互相施禮,而後在院中坐定。
看著他目光停留在十多個陌生的部曲身上,李明月便道:“這十來個部曲原是跟隨兄長征伐的府軍,後因戰傷投為鄭王府部曲,忠誠度絕對沒問題。”
這些部曲都是三十多歲,大多有傷在身。
到此刻,無須李明月明言,高升已經知道她的來意了。
李明月的帶著詢問的眼神看著他,見他臉色猶豫,不屑道:“瞧你那肉疼的臉色,放心,這些部曲由鄭王府供養,不用你掏錢。”
高升臉上的猶豫盡去,嘿嘿笑道:“那怎麽好意思,作為東主的我,怎麽也得意思意思,怎能讓鄭王府破費……”
李明月面容一肅,翻翻白眼,啐道:“少來,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我還不知你為人麽?”
“嘿嘿……”
此刻,恰逢與張石出去玩耍的高悅返回,見到李明月在場,高悅一邊叫著“小姐姐丫丫好想你”,一邊不管不顧一頭扎進李明月的懷中。
李明月也不嫌她像個小泥猴,掏出手絹幫她擦拭髒兮兮的小臉和小手,之後還命小翠拿出帶來的糕點喂她,舉止親昵。
這讓高升心頭飛過一萬頭草泥馬,怎麽看都有點怪怪的。
自己的女兒,居然和數面之緣的李明月如此親厚,真見了鬼了。
見小丫頭打著飽嗝,李明月終於漏出廬山真面目了,道:“丫丫,美猴王的故事你阿耶說到第幾回了?”
高悅一臉憤憤道:“說到美猴王給如來佛祖這老匹夫壓在五指山下了。”
李明月神情一凝,數日沒來,高升的故事已經說了那麽多了,中間遺漏了不少內容,可惜啊。
見她滿是哀怨的看著自己,高升聳肩訕笑道:“某的故事隻說一次,再重複豈非無趣得很?”
李明月正待懟回去,卻聽高悅一本正經的看著她道:“小姐姐與丫丫點心吃,小姐姐是乖姐姐,美猴王的故事丫丫來說與小姐姐聽。”
高悅有些抓瞎,小丫頭居然連幾塊點心這種糖衣炮彈都抵受不住,失敗啊。
不過他不慌,才四歲的小丫頭,記憶力豈能將他說過的故事記全。
等李明月捉急的時候,他再出手,敲詐個一兩貫自不在話下。
李明月苦笑,回道:“那小姐姐就謝謝丫丫了。”
一個四歲的孩童,記憶力能有多強,那會記得許多故事內容,多是聽過也就罷了?
李明月感謝高悅的好意,亦是隨口一說,卻不想高悅掙脫她的懷抱,
學著高升當初說故事的樣子,連表情都模仿得惟妙惟肖,開始說她遺漏的故事章回。 “……只見那天將長著三隻眼,手握三尖兩刃二郎刀,腳下一條哮天犬,威風凜凜,騰雲而來……”
高悅一邊說,一邊學著二郎神的樣子瞪眼,一副將軍氣概,惹得一旁的小翠和部曲紛紛憋笑。
倒是李明月認真聽著,眼中漸漸漏出驚駭,扭頭偷睹了一眼,發現高升同樣一臉吃驚的看著高悅,心中驚訝更甚。
高升的表情足以說明,高悅說的故事和他自己說的分毫不差,否則不會一臉驚恐的看著自己女兒。
一萬頭草泥馬再次從高升的腦海蹦過,他都懷疑自己女兒高悅是不是穿越客了,記憶力也忒變態了。
一旁的張石,也坐在石凳上,一臉癡迷的聽著高悅說著美猴王的故事。
這故事,對於小孩來說,再聽一次也不膩味。
當送走李明月,留下那十多名部曲的後,高升看著自己女兒,心中責任愈強。
這個小神童,一定要好好引導一番,否則他就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部曲由張大柱安之,這麽多人,只能搭建一些簡易草棚暫時安歇,待高升的宅子建成再統一安置。
晚間吃飯過後,兩家五口人正在消食,卻聽高悅忽然對高升說道:“阿耶,石頭哥哥要去上河村村學蒙學了,我也要去村學蒙學。”
高悅差點將剛喝到嘴裡的水噴出來,這幾日夜間高悅都跟著他向田氏學這個時代的繁體字,難道這就是高悅要蒙學的原因?
“丫丫莫鬧,你年齡還未夠蒙學的標準呢。”田氏在一旁安慰道,她隻當她是因為自小的玩伴張石要去蒙學,她覺得好玩也要去。
“嬸娘胡說。”高悅嘟著嘴,氣鼓鼓的對田氏道:“石頭哥哥說了,他也沒到年齡,是你教他背書,他才通過夫子考試破格蒙學。”
唐朝的孩童蒙學年級一般是10-13歲,當然也有特例,比如異常聰慧的,或者提早自學的,5、6歲蒙學也可以。
田氏繼續安慰高悅道:“你石頭哥哥,從四歲就跟著嬸娘念《孝敬》、《論語》,亦會書寫自己名字,夫子才破格讓他蒙學……”
田氏的話還沒說完,只聽高悅搶道:“丫丫也會寫自己名字,還會說美猴王的故事,為何夫子不收我蒙學?”
田氏哭笑不得,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著高升,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你自己的女兒自己勸吧,我是不行了。
這些日子,高升父女一同跟著田氏學字念書,也能寫自己名字,卻因為沒有毛筆字基礎,字寫得難看至極,高悅的字還算好點,高升的簡直不能看,就跟雞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