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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圈》第191章 感謝黃天,為我指明了回家的路
“再到潰兵都不見了,劉石,平漢,大計,黃龍,掾哉,浮雲等山寨頭目不是被赤備陣斬,就是被俘。”

 張牛角越說臉色越苦,連另一個牛角,青牛角都被俘了,“咱才知道人家騎兵的使用方法,除了督戰,就是用來追擊,全殲咱們的。

 隨軍的老弱損失了能補,可一被全殲,屢經戰陣的老卒就一次全折了,這到哪補去?敗軍都回不來,那咱連怎麽敗的都問不清楚,竟是越打越不經打。就是郡縣鄉兵,都越來越打不動了。

 出山的各山寨被全殲的次數多了,咱才發現人家用鄉兵粘咱們,不光為了等赤備到位,還是為了把咱的後路斷了。

 人家要的不是擊潰,不是防住咱,打退咱就完了。人家要的就是咱老卒的命,就是要壞咱的家底,就是要咱越打越弱。”

 “是啊,劉石當初帶兵在趙國中丘縣攻堡呢,哪能想到人家布伏兵能布在樂平郡。”

 一旁走過來的李大目,撩袍一屁股坐到了三人周圍,嘿嘿一樂,“什麽歸師勿截,人家就在你後路集結鄉兵,先讓鄉兵佔位,等你歸來,送你歸位。就是劉石跟大計被陣斬,我才跟人學了一招。”

 “啥招?”左髭丈八沒好氣的問,對李大目幸災樂禍的沒心沒肺,頗是無奈。

 “出山與歸山的路,不能是一條,千萬不可原路折返。”

 李大目笑呵呵道,“我跟浮雲合兵掠廣平涉縣那次,就是繞司隸林芝回的上黨,糧秣損耗是大點,可保命啊。浮雲不聽我的,原路折返,就在入山的阱口,自投羅網,被人甕中捉鱉。”

 說著,一指褚飛燕,“要說還得謝謝飛燕,飛燕畢竟在幽州就跟李賊交過手,對那邪魔了解的深一點,提醒了我救命的一句。”

 這下左髭丈八倒是好奇了:“啥救命的?”

 “要想那邪人算不到。”

 李大目認真道,“你就不能做你想做的事。”

 說著,又是一樂,臉上浮過一抹得意,“我就不是要走司隸林芝回山,我他媽準備了六條回山的路,骰子擲出來的是六,感謝黃天,為我指明了回家的路。”

 張牛角聞聲腦袋一耷拉,見自家人都被那邪人逼神經了,選路擲骰子算怎麽回事?

 可深思熟慮的不是陣亡就是讓人逮了,用邪招的居然安全而回,他也是無可奈何。

 “不用謝我,我就沒跟人打過。”

 褚飛燕就是當初幽州軍都城外,卷款自走的“豬飛燕”,對李大目嘿嘿一樂,“那妖人是妖,我當初原本以為,北方軍卷入軍都內亂,即便拉一方打一方,自身傷亡也不會小。

 就是後來結果與我想的大相徑庭,我才特意找人進燕歌勞改營,找熟悉的弟兄打聽是怎麽回事。

 嘿嘿,幸好當初老子跑的快,我要真跟那位邪主交過手,時下八成就在勞改營裡搬磚呢,估計怎麽敗的都想不明白。

 幸好老子隻卷了蔡和,王雙戟倆傻子的財貨,那邪人的錢是好拿的麽?哼哼,億錢?倆傻子沒死在內訌上,八成就是死在這億錢上了。”

 說著,左右環顧一圈,又是樂了起來,“咱黑山時下這般光景,按說彼此吞並勢弱者部曲,內訌是免不了的呀。可為啥咱還抱成一團,無人內訌呢?”

 “留後路唄。”

 憔悴的郭大賢走了過來,聲音低沉,“我被北方軍虜過,人他娘還給我上課呢。蔡和跟王雙戟倆王八蛋,就是反面教材,內訌與不守信義的教訓。”

 說著,臉色越發糾結了,“人放我走的時候,還切切囑咐,就是做賊,也要團結,要講信用呢。日他娘的,跟這個瘋子打仗,我精神都不行了。”

 “咱跟瘋子碰不起,那瘋子帶的士卒都越來越瘋。”

 褚飛燕與北方軍接觸的最早,幾乎見證了北方軍的成長,“咱跟人大小碰過那麽多次,傷亡以萬計。可莫說紅甲,白甲折在咱手裡的有兩手之數麽?”

 “肯定有。”

 左髭丈八不服氣,瞠目道,“我跟牛角設伏井口陘,圍殺郭典那回,二百余白甲領三千鄉兵來救,被我滾木塞陘,牛角燃藤團火攻,鄉兵大亂,白甲不敢說折了一成,十個總是有的。”

 對打敗三千鄉兵,左髭丈八不以為意,反而對白甲有沒有傷亡足十,非常較真。

 身旁一眾黑山賊頭目,同樣不覺有什麽不對,且即便傷亡十甲這一數字,都多有不認。

 “那你怎不整回來個白甲屍首,傳閱各寨,以漲咱的士氣?”

 郭大賢就是不信的一個,因為這關系到他的臉面,“我帶五百精銳伏殺人一個小隊二十七騎,第一波滾木就把打前的一個白甲留下了,一戰至少使其傷亡過半,可最後一具屍首都沒搶回來。那小隊之所以會傷亡過半,就是為了搶屍,那架勢寧可全死在那,也要把屍首搶回去。”

 “瘋子帶的部隊是越來越瘋了。”

 褚飛燕聞聲苦笑,他畢竟對北方軍的成長更了解一些,“咱要傷亡一成,就崩了。北方軍若傷亡一成,那就瘋了,非眼紅的跟咱死磕到底不成。

 別家軍中重將,北方軍中重旗重屍,一什伍退而留一屍,整什伍打入勞改營。全什伍戰死屍不回,斬殺什伍所在的裡長。

 人家軍中有專門護衛戰死者屍首與軍旗的精銳部隊,叫警衛旗。

 丟旗啥懲處不知道,反正打到如今,北方軍軍旗那麽多,就是連一面赤備的騎兵小隊旗,都沒人能繳獲的了。

 重屍就是重卒,丟幾卒屍首居然就殺裡長,重一卒之屍且如此。士卒皆知就算己戰死,必有袍澤搶回其屍,那一伍士卒間是什麽感情?

 那是以死相托,相互信任到無以複加啊,這一打起來還了得?一伍死一個,全伍都會紅眼,別說逃跑,鳴金都不見得能收回來。

 這咱能做到麽?我倒是想學來著,關鍵怎麽學?赤備的軍餉,勳階,裝備,軍法,戰技等我都想學,我也想學人一卒授田數百畝,一騎軍餉頂別家十卒。

 人家卒的命,都比咱卒的命貴,所以才這麽難殺,北方軍的卒,命真的比咱的賤命貴啊。就是人家卒的屍首,咱搶一具回來,就能拿去與北方軍換錢,比綁老財還值錢。

 一支連死人都不拋棄的軍隊,只有同樣不拋棄死人的軍隊,才有資格一戰。咱該鼓舞自家士卒老弱的士氣,歸鼓舞士氣。可咱不能犯糊塗,不能跟北方軍硬碰。”

 “我集各寨精壯出山,就是按說好的辦,隻截殺州郡輜重民伕,絕無拉大夥的老本與赤備硬碰之理。”

 張牛角並未對褚飛燕的消極不虞,相反,他是極為讚賞的。

 他明知褚飛燕就是投降派,褚飛燕也從未隱瞞過自己要招安的想法。

 但這並不耽誤他對褚飛燕的欣賞。

 因為褚飛燕這個投降派,平常消極,與他也好,與各寨相熟的頭目也罷,談的都是招安的利弊,利大於弊。

 可一旦對下,褚飛燕就又成了狂熱的主戰派,在士卒與山中老弱面前,最蔑視北方軍的恰是如今堅信北方軍不可戰勝的褚飛燕。

 而一旦逢戰,作戰最積極,殺敵最果敢,最凶狠的人,同樣是褚飛燕這個投降派。

 張牛角作為黑山軍大頭目之一,不是光領兵作戰,連種子與糞從哪來都得關心,應付柴米油鹽與人心思變的問題,遠比應付領兵更頻繁。

 打他旗的山寨跟地盤跨越四個州,麾下軍民十萬,日常雜務才是他的常務。

 故而,張牛角才是最佩服李軒的人,只有做過帥的人,才知道帥,將,兵的區別,才知道為帥者有多難。

 光是一個老弟兄彼此不睦,各有各的想法,爭利該偏向誰,爭執該怎麽斷,就讓他頭大。

 褚飛燕是新人,新老之爭又該偏誰?

 新人有能力,可偏向新人,會失去老兄弟,會失根基。

 偏向老人,那就一潭死水,從前怎麽敗的,往後還怎麽敗。

 應付這些利中有弊,今日之利有明日之弊,時弊有遠利的繁雜問題,才是張牛角要處理的主要問題。

 而一個帥為難的事情,另一個帥辦起來遊刃有余,張牛角自然知道李軒是名帥。

 非但李大目,褚飛燕等在自覺不自覺的學北方軍的種種舉措,對李軒之恐怖體會更深的張牛角,就不光是學了。

 他還在苦苦思索怎麽解。

 僅一張網,一個地基,就這兩個問題,他就破不了。

 遇挫越來越多,特別是老弟兄以圍棋提醒,一下讓他看到了一張透明的大網,一根越勒越緊的絞索,正在逐步成型。

 若把李軒布下的這張網比作“九宮格”的話,黑山軍遇到的困境原因,一下就清晰了。

 冀州各個郡縣鄉亭,都被分割成了格,每格的十字點就是據點,塢堡,碉堡之所在,就是鄉兵集結地與偵查點。

 點與點相連,就成了一張透明的大網。

 而出山劫掠的黑山軍,與大網內的所有郡國兵,鄉兵,義軍,據點,塢堡,包括北方軍赤備,都是棋子。

 黑山軍在盤中劫掠之時,看不見的地方,周邊,縱深與後路的棋子,同時就在運動了,就是根據最新的偵查情報,走格。

 周邊,附近,縱深的一個個棋子,不是直衝黑山軍而來。

 就是簡簡單單的走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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