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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圈》第192章 兔子不吃窩邊草
  軍隊行軍是縱隊,前隊敵我彼此都遇到了,除了探馬相殺,大部隊即便彼此面對面都看見了,也不會打。

  那打起來源源不斷的援軍會上來,就打成爛仗了。

  敵我都會避免這種無意義的消耗戰,會先扎營,等待彼此的後隊上來,或者擺脫。

  騎兵之所以珍貴,就在於機動性強,前敵集結快,投入迅速,攻擊發起突然。

  不等敵後續大部隊開到,已經把前隊打崩,驅馳潰兵衝後隊了。

  而黑山軍碰到的詭異情況,就是郡國兵,鄉兵,一股股義軍,似乎都成了騎兵,不遇敵是不遇,一遇敵幾個方向的援軍同時到位。

  後撤同樣如此,百裡外的縱深地帶,在前方還打著的時候,後路的棋子就一直在運動。包抄後路的同時,每運動一格,網就越密一點,直至合圍。

  這還是運動的兵力棋子。

  那些固定的格子,塢堡,堡壘,不但是遲滯黑山軍的釘子,不拔大軍越過去,釘子就會襲擊後續補給。

  還是偵查的前哨,與絞索的網眼。

  塢堡,碉堡有瞭望,一旦黑山軍小股人馬進入網內活動了,野外一生火,就會被瞭望發現。

  一被發現,周邊的棋子就開始運動了,一邊若即若離的黏住,一邊等待機動部隊到位,擺脫非常困難,基本被發現就凶多吉少了。

  由於太凶險,以劫掠大戶,地主,砸響窯為主的小股黑山精銳,甚至冬季不敢在野外生火取暖,就是怕被附近碉堡上的望樓瞭望,與周邊村民發現。

  這就是郭大賢為何警告左校,不要埋鍋造飯,不要生火,隻吃乾糧的原因。

  因為虧吃的太多了,後來綁了大戶家的崽子,才知道他娘的碉堡裡不但有瞭望制度,還養的有信鴿。

  怪不得被圍的塢堡還能傳訊,傳訊還那麽快。

  黑山軍特意派精銳抓捕了幾個從北方軍那裡,學會了養殖使用信鴿方法的豪族家丁,繳獲鴿子若乾,把信鴿這招學了過去。

  可除了瞭望,信鴿,更讓張牛角頭疼是村民。

  也就是一張網後遇到的第二個問題,地基問題。

  黑山軍出太行入冀州,出口在西面的樂平郡,可黑山軍寧可劫掠更東的常山郡與趙國,都不動樂平郡。

  兔子不吃窩邊草。

  窩邊草,就是遮蔽兔子窩出口的天然偽裝,吃掉這個偽裝,兔子窩就暴露了。

  非但不會動,黑山軍出太行劫掠,返山之時,還會特意把繳獲的一部分,分予樂平等地,位於太行各個出口的鄉村之民。

  黑山軍在冀州腹地是賊,可在賊窩附近,卻是愛民如子,仁慈正義的化身。

  當官兵欲圍剿正義的化身,周邊的消息樹就倒了,受過黑山賊恩惠的鄉民,就是黑山軍的偵查哨與信鴿。

  可令張牛角與一班黑山頭目無奈的是,安靜祥和的樂平等“王化”,不造反,郡官縣吏頗受讚譽的“良善之地”,騙的了皇甫嵩,朱儁,盧植等一乾正人君子,騙不過李軒那個邪人孫子。

  且李軒與皇甫嵩,朱儁,盧植等一乾仁義愛民,卻沾賊即屠的朝官不同,拔兔子窩邊草的方法,不是濫殺。

  招很邪,直接把整村整村的人,全部遷徙走了。

  不斬草,卻一下就除根。

  土地置換,以冀州腹地更肥沃的雙倍之田土,置換太行各出口的貧瘠山地。

  安置山民的地方,就是因黃巾與官軍來回拉鋸的戰禍,而變成鬼村,拋荒地的那些空置地域。

  土地置換,集村並屯,不一個個甄別是黑山賊的內應還是良民,就是簡單直接的把兔子窩周邊的村兒,整個抹去。

  若雙倍沃土置換貧瘠山地,都有村民故土難離,那同樣仁義的北方軍,正義起來也很要命,非逮即殺。

  有大基數放在那裡,一村大多人都感覺賺了的好事,少數認為不好的人,即便連同村莊一起被抹去,也無損北方軍“仁義”之名。

  而遷徙走的村莊田舍,全被烈油付之一炬,整村雞犬不留,塞井填沙。

  昨日還人氣旺盛的消息村,隔日黑山軍再至,已成鬼蜮。

  由於太行冀州方向的村落全被遷走,冀州各路仆從軍再至山中,搜尋屯壁聚落,燒禾谷積栗之時,在山外就已經放手大殺。

  凡是遇到的人,皆以鬼論。

  因為活人已遷走了,還在附近活動的人,肯定有古怪。

  這造成了太行冀州出口段的無人地帶,在擴大化,黑山眾一出山,無論大股小股,皆是無遮無攔。

  沒有地方藏身,沒有地方補給,找口乾淨的井都難。

  更令張牛角等黑山軍大小頭目絕望的是,北方軍通過“免費瞧病”,“免費送藥”,推廣新型農耕技術,發放“惠農扶貧”農具,低價租賃耕牛耕馬,組織村民有償興修水利,蓋碉堡,高價收購糧秣等方式,把黑山軍的地基給刨了。

  民之所以要逃入山中種地,寧做隱戶,就是這麽做有利。

  天子征個畝田十錢,層層加碼下來,就能把昨日還算殷富的農家,一次連牛帶田,全部征走,一下就破家。

  比起一堆苛捐雜稅,徭役攤派,貧瘠的山地收獲的是少,但能落下的更多。

  可一旦山外的日子比山中好,本流向山中的水就會倒流而回。

  黑山軍的基礎就是逃入山中的窮苦百姓,兵源,財賦皆來源於此。

  這股水一旦朝外流,黑山軍的兵源與糧秣來源,就會日益枯竭。

  且一旦冀州民心被北方軍籠絡,黑山軍一出山進入冀州,就是人盡敵國了。

  不少小股黑山軍,之所以在冀州被害,就是因為村民告密。

  黑山軍賴以生存的基礎,正在被逐步瓦解。

  就這一張網,一個基礎,僅這兩個問題,就讓張牛角無奈。

  他不怕明刀明槍的廝殺,憂懼的就是李軒這種讓他尚未接戰,就已經渾身無力的對手。

  自從這個狗日的南下冀州,大夥的日子就越發艱難了。

  “幽州亂子不比冀州小,這瘋子怎麽老盯著咱不放。”

  一想起北方軍放著好好的幽州不待,燕歌老窩不護,專盯著他們一群山裡的苦命人禍害,張牛角就倍感淒苦。

  “要咱降他唄。”

  郭大賢被虜過,北方軍又從未掩飾過要招降黑山賊的意圖,自然就答的毫不遲疑。

  遲疑的是褚飛燕:“朝廷封赦,北盟一乾頭目且不受,何以招降吾等?”

  他其實憂慮的不是“何以”,是“以何”。

  褚飛燕並不拒絕被北盟招安,但這有個前提。

  那就是黑山軍只會向並冀等州的實際統治者“求封”。

  董卓賴在涼州不挪窩,北盟為釘在幽州不動,官封且不受,他都理解。

  官是虛的,不封黑山軍為“太行牧”,黑山軍照樣是“太行牧”。反而出了太行山,就啥也不是了。

  若朝廷讓北盟十個接受了官身的頭目,奔赴異地十州為官,北盟若領命,力量瞬間就分散了。

  若受官不受命,聽調不聽宣,那北盟與董卓何異?只會毀名聲,坐實“不忠”,“心懷異志”等猜忌,哪有“豪傑義軍”來的忠義。

  且若朝廷再大方點,將北盟一乾大小頭目全部給予官身,北方軍鄉亭裡將佐全封校尉,那有了朝廷官身的北方軍將佐,是效忠朝廷呢?還是效忠北盟呢?

  北盟掏錢養兵,讓兵效忠朝廷?褚飛燕暗忖:若李軒如此忠義就好了。

  可只看北盟的“官位”,北方軍的“軍職”,完全迥異於朝廷,他就知道人家早就想到了“效忠誰”的問題。

  未免思維混亂,產生內部爭執拉扯,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已經被人用迥異於外的官製,消彌於無形了。

  哪跟黑山軍似的,一堆寨子一堆頭目,彼此內部都交纏不清。

  褚飛燕就是認識到自家與外面天下人的差距,自知沒爭天下的本事。

  莫說爭天下,別說佔據一州之地,就是佔個冀州的鄴城,南皮,平原一城不走,數十萬黑山老少爺們就得把屍骨全填進去。

  他想招安歸想招安, 但與絕大多數黑山頭目一樣,堅決不會離開太行。

  他隻想青蠅附之驥尾,在“驥”那裡求個合法身份,求個庇護,好安心的在太行做土霸王。

  可這“驥”不能是幽州的啊,那怎麽附的上?

  “北盟不欲佔據冀州,卻欲招安吾等。”

  褚飛燕一臉的糾結,“若其真佔了冀州,我倒傾向受其招。可其既不取冀州,又不受天子封,拿什麽來招安吾等?”

  說著,又是一歎,“若是換個人,吾等假意受其招即可,幽州天高皇帝遠,待北方軍一離冀,對吾等又如何約束?”

  “偏北方軍不行?”一旁的於氐根問,“就不能與其虛與委蛇?”

  “大賢的腦袋算咱們中靈光的了。”

  褚飛燕呵了一聲,一指郭大賢,“你問大賢有騙過那李賊的把握沒?”

  “那李賊太妖。”

  郭大賢聞聲苦笑,擺手道,“人家怎麽坑咱們的咱們還想不明白呢,就別班門弄斧了。省的跟蔡和與王雙戟似的,一不小心就弄巧成拙,一朝驟富,轉眼就屍骨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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