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造成了北方軍對受傷的概念,與別家的“受傷”不是一回事。
別家重傷殘才叫受傷,少了耳朵啥的都不是“受傷”。
而北方軍是腳腫的厲害了都必須後送,這搞的北方軍上下對受傷的概念比較淡漠,不太當回事,滿營都是“傷兵”,不是傷過的就是受傷後康復歸隊的。
所以,北方軍的傷兵,並不會因為受傷就士氣低落。
“心理輔導”加“金錢輔導”,士兵是小狡猾大淳樸,小流氓大義氣,對比人命草芥一樣的流民,一覺得自己“老子不虧”,就會傻了吧唧的樂天。
“你們呀,非但一天沒有脫下軍裝,就一天是軍人。就是脫下軍裝了,複原到地方了,還是標杆,還是咱北方軍的旗幟。”
李軒語氣很輕松,“雖然一退役,你們就不是軍人了,可平民不知道啊。平民有幾個有機會進軍營的,看見你們什麽樣,平民就會以為北方軍是什麽樣。
你們別以為到了地方,就與軍隊脫離了,不是的,軍中養成的習慣,行走坐臥,還會影響你們很多年。而你們一輩子,都無法與軍隊脫離,因為你們叫退伍兵,你們就是咱北方軍在地方永遠的旗幟。
軍隊是不要你們了,缺胳膊斷腿兒的留下來幹嘛,讓戰友照顧?可軍隊沒有拋棄你們,臨走都讓你們度個假,發筆錢,找點好崗位給你們。回頭髮你們的退伍軍人證,都是一輩子的,上公園玩呀,免費,坐個車馬渡船啊,半價,跟兒童一個待遇,保護動物。”
“哈哈。”方才還一片肅穆的傷兵,又輕松起來。
“你們比兒童強到哪去?兒童吃鼻子都沒有吃粉筆的。”
李軒一副懶得說你們的表情,“地方與軍隊的不同,在於軍隊是緊密的組織,紡織一樣,織的很密,過的是集體生活。到了地方啊,就跟珍珠項鏈散了線一樣,成一個個珠子了,你們一個個都會變成單獨的珍珠。
這線一散呀,從集體變個體,會失落,會不習慣,畢竟沒線了嘛,珠子該朝哪滾呀?沒命令,沒指示了。會有一個迷茫階段,需要一個適應期。
我建議你們不要單打獨鬥,別亂滾,迷茫期很容易走錯路。咱們早期軍內的退役士兵,由於文化思想方面沒有跟上,導致一退到地方,就被豪族豪俠吸收了。利用軍內學到的軍事技能,展開了轟轟烈烈的搶地盤戰爭。”
一群傷兵又傻樂。
“你們別傻樂。”
李軒說著自己樂了,乾咳兩聲,才道,“我建議你們別亂滾,把珠子再用條線串起來。到了地方,不代表就非要分散。你們可以學工商業的行會組織,設立個退伍軍人協會呀,傷兵協會啊,有戰傷勳章就是入會門檻嘛。
咱是權利與義務的聯盟,不怕人結社造反,鼓勵的就是結社。你們到了地方,弄個退伍軍人協會,再聯系起來,互助互濟,互娛互樂會好一些。
共同的服役經歷,都被人砍傷過的惺惺相惜,會讓你們彼此天然親近。在地方上也可以互幫互助,一起搞個活動,釣個魚,打個獵,喝個小酒啥的,不會像一個個單獨的珠子那樣孤單,會更充實一些。
辦事啊,安排孩子上學呀,找工作呀,做買賣呀,有一個互幫互助的網,一群彼此熟悉的人,比單打獨鬥要更好一些。以免你們一個個孤單的亂滾,沾染上酗酒等惡習,變的窮困潦倒,自暴自棄,混到沿街乞討。
出去與老戰友多聯系,相互激勵,朝積極的方向想,朝好的路上走。一到地方,軍隊與你們的聯系就很少了,你們彼此的聯系則會很多。
軍隊是暴力機器,不是奶媽,照顧不了你們很多,你們要學會自我組織,彼此照顧。把軍中學到的東西,除了殺人放火,想想哪能用在地方,用在工作,用在自家的。好好建設地方,在建設的戰場上,還要打勝仗。建好自己的家,為兒女做個好榜樣。
軍隊感謝你們的服務,你們的格盡職守,就是燕歌能夠身在戰爭之中,卻遠離戰亂的原因。希望你們在退役後的工作與生活中,不要丟掉你們曾經的優秀。
和你們這群優秀的人一起共事,是我最驕傲的事,我曾與英雄同行,就跟在你們身後。
我就是聽到你們這批倒霉蛋,月底就要複原退役,才過來看看你們。來對你們揮一揮手,祝你們一路順風。”
李軒說著,鄭重的對傷兵們敬了個軍禮。
一群手臂舉起,無數傷兵挺胸抬頭,淚流滿面……
……
五輛簾幕全遮的雙駕馬車從“傷兵度假村”駛出,崗亭中與門外扮作行人的警衛旗衛士,在馬車行進中紛紛登車。
其中一輛遮簾的馬車內,坐著李軒與副官徐榮,衛士張繡,還有唯一還剩下的“親兵”秦朗。
“媽的,刺客猖獗。”
後座上,李軒接過秦朗遞過來的蘋果,咬了一口,恨聲道,“張純不講究,打仗又不是私人恩怨,上刺客算怎麽回事,這不耍流氓麽。”
他倒沒碰見刺客,劉備遇刺了。
遇到刺客了。
李軒感覺大哥劉備比他都神,不知道那人是張純門客,就是來刺殺劉備的。
那刺客也是個豪傑,闖的是軍營,且有智,知道拎刀闖是不可能的,刺客拉了一車“戶籍文牘”,是來“投效玄德公”,獻“平幽策”的,是“文士”。
劉備不知道那是刺客,很高興的把“先生”請到軍帳,待為上賓,促膝長談。
侃理想,侃抱負,把刺客侃暈了,感動的一塌糊塗,張純也沒這麽禮遇過自己啊。
再看看人玄德公,北盟盟主,一軍之帥,這麽尊重自己,帶兵在外打仗,都不防備自己,劉備越禮賢下士,刺客越是慚愧無比,當面就說了,我是刺客,張純讓我來殺你的。
豪傑,身處北方軍行營之中,坦白自己是刺客,這與自殺無異。
劉備也是個神人,非常高興,見刺客坦蕩,又有才學,既然不想捅他了,就邀人入夥。
可刺客深感恥辱, 來殺人的結果被刺殺對象侃懵了,有辱使命,得回去跟張純說一聲:抱歉,沒能殺成。
然後,就走了。
一個張純的食客,大搖大擺的來,大搖大擺的走,文質彬彬,刺客一個。
李軒崩潰了,立馬加強安保。
他佩服死張純了,他以為張純是開玩笑。
張純身邊就有“鼴鼠”,叫囂要張榜招流氓,重金募集刺客把北盟的大小頭目全宰了的情報,早遞出來了。
可當時張純正被北方軍攆的滿幽州亂竄,一路灰頭土臉,風餐露宿,重金招募個毛的刺客,買燒餅的錢都不夠,吃的喝的全靠搶。
李軒就以為是流氓叫囂,沒當回事,因為若是張純真公開招募大批刺客,刺客都是誰都隱瞞不了。
可百密一疏,漏了“門客自薦”的渠道,私下一說:“主公,我去吧。”說走就走,大搖大擺就去找劉備了。
這是偵測不到的,天外飛仙一樣就坐劉備對面了。
大哥神經大條,與刺客談笑風生。
李軒嚇死了,立馬提高警惕,保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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