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在路燈的映射下,更顯密集。
因為他們與自己的影子連在了一起,根本尋不出分界線,楊東方一眼望去,只看到路燈將一把把手槍拉長成了獵槍,場面甚是駭人。
楊東方隻得舉起雙手,做投降狀。
他總歸知道,無論是誰,面對這麽多槍口對準你的時候,便一定不要亂動了,否則你下一秒就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的了。
他們全部黑衣帶面罩,顯是不想讓人認出身份,為首一人走上前,雖帶著面罩,但他的眼睛卻很鋒利,似一把刀,無論是誰被他瞪上一眼絕對會被割傷。
楊東方有很多話要說,但他一定不能先開口,因為開口就有可能讓其他人的槍走火,這絕對是一件危險的事情,所以他只能等黑衣人讓他說話他才能說。
黑衣人道:“大盜楊東方?”
楊東方道:“是。”
黑衣人道:“你可知我們是誰?”
楊東方道:“不知。”
黑衣人道:“那你知道我們為什麽找上你嗎?”
楊東方道:“我既然不知道你們是誰,自然也不知道你們為什麽會找上我。”
黑衣人道:“你最近做了什麽事情?”
楊東方笑道:“我最近做的事情很多,麻煩也很多,能找上我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知道閣下是什麽人。”
黑衣人雖帶著面罩,但楊東方看出他開始笑了。
楊東方知道,既然這群人不想讓自己認出,那楊東方一定不會讓自己知道對方的身份,因為他知道,這個答案的代價太重,只有死人才有可能得到答案。
黑衣人平伏了笑聲,道:“相傳楊東方愛管閑事,看來不假!”
楊東方道:“人人都說我愛管閑事,那便一定是真的。”
黑衣人道:“所以你連死都不知道是誰殺了你!”
楊東方道:“想殺我的人太多了,所以我一定不會知道是誰要殺我。”
黑衣人道:“可我現在不想殺你了。”
楊東方道:“哦?”
黑衣人道:“但我可以隨時殺你。”
楊東方道:“我絕對相信,因為我總會在莫名其妙的時間出現在莫名其妙的地方。”
黑衣人道:“比如這裡。”
楊東方道:“不錯!”
黑衣人道:“但你今天的運氣很好。”
楊東方道:“閣下不殺我,但一定有事情要告訴我。”
黑衣人道:“不錯。”
楊東方道:“那閣下請說吧。”
黑衣人道:“我不過是給你一個忠告而已,對閣下絕對是善意的。”
楊東方看著周圍的槍口,心想,這善意未免也太不明顯了。
楊東方道:“閣下請說。”
黑衣人道:“你最近管了不少閑事!”
楊東方道:“一直以來都不少!”
黑衣人道:“可這裡是澳門。”
楊東方道:“是的,一定是的。”
黑衣人道:“在澳門,你還是要低調點。”
楊東方道:“現在知道了,一定是要低調的。”
黑衣人道:“所以你決定不管閑事了。”
楊東方道:“只有有命活著,才能管閑事。”
黑衣人道:“所以比起管閑事,你更珍惜自己的生命。”
楊東方道:“無論是誰都一定這樣,我雖然叫楊東方,但我也是個人。”
黑衣人仰天大笑,
道:“我一定相信。” 黑衣人真的走了,楊東方還活著,就連楊東方自己都感到意外。
楊東方以為他的運氣好透了,但他知道,他一定不能管閑事了。
所以楊東方現在原路返回,他一定要到酒店裡好好睡一覺才可以。
……
……
清早,楊東方看著碗裡的白粥,又看了一眼白鴿,道:“你說是你白還是粥白?”
白鴿道:“我不會蠢到拿自己與白粥相比較。”
楊東方喝了一口白粥,道:“有的時候清淡點挺好。”
白鴿道:“我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楊東方道:“所以你才能睡的安心。”
白鴿道:“看來你昨晚睡的並不怎麽好。”
楊東方道:“不,昨晚睡的好極了!一覺到天亮!”
白鴿道:“那一定是發生什麽事了。”
楊東方歎了口氣,道:“昨夜我自己又出去走了走,險些丟了性命。”
白鴿道:“什麽人?”
楊東方笑道:“我若知道他們是什麽人,便沒法與你說話了。”
白鴿道:“看來知道的太多不是一件好事。”
楊東方道:“一定不是!”
白鴿道:“所以你還敢管閑事?”
楊東方歎了口氣,道:“閑事我是一定不敢管了。”
白鴿道:“可有些事絕不是閑事。”
楊東方道:“絕不是。”
白鴿道:“所以你已經知道昨天的人是誰了。”
楊東方道:“在澳門,有黑道背景的大佬不少,但絕對可以數得過來。”
白鴿道:“而不想讓你管閑事的大佬,更少。”
楊東方道:“我想來想去,便只有金老三跟江鶴為。”
白鴿道:“金老三跟咱們在一條船上。”
楊東方道:“所以只有江鶴為了!”
白鴿道:“江鶴為為什麽不想讓你管閑事?”
楊東方道:“因為他拿到了黑帳本!”
白鴿道:“你是說金四順背後的人是江鶴為?”
楊東方道:“我是這個意思!”
白鴿道:“金老三最大的對手就是江鶴為,咱們竟把他忘了。”
楊東方道:“有的時候最顯眼的問題最容易讓人忽略。”
白鴿道:“也就是說現在金老三的老婆孩子與帳本全在江鶴為的手上。”
楊東方道:“還有天成跟荔黎。”
白鴿歎了口氣,道:“那我們要不要與江城子說?”
楊東方道:“還是不要了,這件事情就算江城子知道了也沒用。”
白鴿道:“不錯,他不可能幫助咱們對付他的父親。”
楊東方道:“他是個孝子,絕不可能。”
白鴿道:“你是不是已經有想法了。”
楊東方道:“你應該知道江鶴為下一步打算怎麽做。”
白鴿道:“他既然有了籌碼,肯定是要對付金老三的。”
楊東方道:“江鶴為本想讓金老三認為是我們偷的帳本,然後坐收漁翁之利。”
白鴿道:“只可惜被你識破了。”
楊東方道:“所以他威脅我,不讓我管閑事。”
白鴿道:“他並不想殺你。”
楊東方道:“如果他想殺我,昨夜我應該就死了。”
白鴿歎了口氣,道:“其實你真不該管閑事的。”
楊東方歎了口氣,道:“只可惜你我與江城子都未曾想過江鶴為已經開始對付起了金老三。”
白鴿道:“這才讓樓天成與霍荔黎無辜卷入其中。”
楊東方道:“現在最要緊的事情就是救出他倆,然後咱們趕快回台灣。”
白鴿道:“你終於明智了一次。”
楊東方歎了口氣,道:“無論誰連續兩天瀕臨死亡都一定不會再管閑事!”
……
……
入夜。
楊東方把成家的男人歸為三個類型。
第一個類型是下班回家的人,這類人是絕大多數,他們生活規律,下班回家,跟老婆孩子吃飯,如果有酒局,也一定會帶上老婆孩子。
第二個類型是晚上八點到十點回家的人,這類人一般不在家吃飯,每天都有酒局或者其他娛樂局,這類人雖然不多,但也絕不在少數。
第三個類型便是凌晨之後才回家或者不回家的人,這類人絕不再家中吃飯,喝酒必須喝到盡興,一場不可能喝好,絕對會有第二場,甚至第三場第四場,這類人生活極其不規律,夜不歸宿實屬正常。
此時楊東方就與白鴿出現在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
這是一個高檔住宅區,他們二人在一棟別墅的正門前,鬼知道他二人為什麽出現在這個地方。
楊東方看了下表,說道:“第一場應該結束了。”
白鴿道:“你認為現在能等到他嗎?”
楊東方道:“可能還早!”
白鴿道:“那為什麽這麽早來?”
楊東方道:“凡是都有意外,萬一他老婆突然要生孩子,你說他回不回來?”
白鴿笑了,他認為楊東方一向很幽默,說出的話一向很誇張,但有的時候一定是有道理的。
黑夜中出現了一個拇指大的紅點,以及急促的跑步聲。
楊東方笑道:“看,他來了。”
白鴿道:“看他急匆匆的樣子,一定是老婆要生孩子了。”
他,抽著一根大雪茄。
他,上戴滿了金戒指。
他,就差把錢縫成衣服穿了。
他,就是大老板。
楊東方知道,如果江鶴為是幕後主謀,那他設計粉色書包事件的目的一定是陷害給金老三,然後光明正大的將金老三除去。
可他絕不允許每天白白損失那麽多錢。
那本就是他的錢。所以他一定要讓自己人把錢贏去,然後再還給他。
楊東方認為,大老板絕對就是其中一人。
因為一個人只有把自己打扮的這麽誇張,才能不被人懷疑。
誰也不會懷疑這麽一個大老板其實是江鶴為雇的人。
但楊東方看出來了。
他雖然一天到晚叼著雪茄,但他拿雪茄的姿勢看起來還是那麽別扭,這雙手一看便不經常拿雪茄。
楊東方曾贏了他一枚金戒指,他知道,如果一個人長時間帶戒指,那他的手一定會多多少少有點變形,但大老板只是把肉勒出了一道印,摘下戒指不久便恢復了,這絕不是一直常年帶戒指的手。
所以大老板一定有問題,所以楊東方一直在這裡,等他出現。